第五十七章 追憶
電影《白衣飄飛的時光》劇組來到上海,分別在簡寧的母校和小宇就讀過的高中開拍這部電影重點表達的戲份。簡寧故地重遊,帶著扮演自己和小宇小倩的演員,他用時光雕刻屬於他的那個“白衣飄飛”的年代。
簡寧麵對韋廉的鏡頭,侃侃而談自己電影在時空上的精心布局。
韋廉:“白衣飄飛的時光,你所強調的那個年代就是特定的那一段初三高一高二,這三年時光,可你卻用漫長的篇幅講述其他.……”
簡寧: “整個敘事的重點都在結尾五分之一的篇幅裏,那段時光是最為刻骨銘心的,我沒有直抒胸臆來敘述那段時光。我從大學時代切入 ,開始敘事,用了絕大多數篇幅寫了大學生活,以及畢業之後步入社會艱難的追夢生涯,最後才回到那段難忘的中學時光。”
韋廉:“在此之前,你和小倩不是一直合作拍攝《音樂人生》嗎?她知道你拍《白衣飄飛的時光》嗎?”
簡寧:“小倩去了美國,有一部電視劇要長期在美國取景。她知道我拍攝一部青春電影,但她並不了解內容。我並不想讓她知道。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她出國之前。那個時候我連這部電影的劇本還沒出,那時滿腦子裝著《光輝歲月》這個項目。但實在覺得繼續耗下去沒什麽意思,不如換個自己可以候得住的題材。”
韋廉:“她還在美國嗎?“
簡寧:“你算問著了,她今天回國,請了幾個共同的朋友晚上小聚。”
晚上,在黃浦江上的一個海鮮舫裏吃飯,說是“上海最好的海鮮酒樓之一”。
除了簡寧小倩之外,還有兩個是大學時認識的幾個上海老鄉。當年那個其貌不揚的劉能現在作為組織部的重點培養對象,已經成了國資部門很有分量的人物。這次吃飯他做東。
另一個人,比小倩高了一屆也是藝術係的師姐,如今搞起了電視,這兩年熱播著的幾個偶像劇,說都是他們策劃的。
還有兩個是來自北京的阿發和阿泰,他倆目前在上海工作。
小倩頭發長了一些,基本沒變化。一如從前那樣迷人。
那天霧大,小倩帶著口罩,口罩是3M標識。於是大家聊天,從3M標誌的口罩聊到上海的大霧,接著聊到北京的霧霾,再聊到2003年非典。
阿發說:“那時候我們班有個人就拿帶有3M標誌的口罩,拿了一堆發給我們,然後停課,我們班班長約我們出來踢足球,打籃球,都沒人去,我那時候不怕死,哪兒都去,什麽西單王府井亂逛。”
阿泰:“我最逗,我自己騎車去的北京動物園,記得門票還是15,買票的還說現在是旺季就這價。我進去了整個動物園就我一個遊客,真的很爽!去猴山,全是猴看我,一下子全都過來了,哈哈!走了半天才看見一人,還是位掃地的大媽。”
“那時的北京人,去外地,簡直就被視作瘟神,更有甚者,一些人,是冒充醫生才混進宜昌的。一夜之間 北京人好像成了全世界最不受歡迎的。”說話的是劉能。
阿發:“外地人把非典傳播到北京,然後視北京人為瘟神,這公平嗎?”
簡寧羨慕他們非典時期竟有這麽有趣的記憶。他除了在家憋著看書就是彈琴。要說非同尋常的記憶就是高考後他和朋友一起來北京看beyond的演唱會,那時非典結束已經好幾個月。
於是一陣亂侃,從大使館抗議,張國榮跳樓……最後聊到電影《同桌的你》。
“《同桌的你》徹底毀掉多年來我對高曉鬆培植起來的情懷。”簡寧說。
“那你又怎麽致青春的呢?”師姐好奇地問。
“嗬嗬,到時候看了就知道。”簡寧沒正麵回答。
“嗬嗬.……拍多少了?”小倩問。
“基本上該殺青了。”
“算是拍的較快的吧?”
“明年就可以上。”
“這麽快!你們才不到半年。聽說劇本你半個月就搞定了?”
“哪有這麽誇張,劇本是最難斟酌的。”簡寧說。
“《白衣飄飛的年代》,《陽光燦爛的日子》。”
“《激情燃燒的歲月》。”
“基情!搞基的基。”
“有一種很舊的年代感。”
“你是說高曉鬆的年代嗎?”簡寧問。
“為什麽是高曉鬆的年代?”
“他的一首歌《白衣飄飄的年代》?”
“你借鑒了這首歌名。”
“好像是有這麽一首歌。老狼唱過這首歌嗎?”
“是一個女歌手唱的。”
“或者是80年代。”
“為什麽是80 年代?”
“那是一個很純粹的年代。”
“你的青春裏,有白衣飄飄的符號嗎?”
“沒有。”簡寧說。
“為何叫這個名字?”
“我隻是喜歡這個名字而已。”簡寧回答。
“扯!”
“它聽起來更像一個青春電影。”簡寧笑著說。
《中國合夥人》是那一年大火的一部電影,票房刷新了陳可辛以往的票房,成為各大電影頒獎禮強有力的熱門競爭者,最後獲獎無數。簡寧並不喜歡這部電影,所以他沒有去影院貢獻票房。
簡寧看好韓寒電影,他一直期待《後會無期》。
公映的第三天,簡寧帶著很高的期待走進了影院。電影是韓寒的風格,台詞很文藝,但電影不出彩。
我以為找到了愛情,結果卻是仙人跳;我以為找到了朋友,結果卻把我丟在旅館,結果偷走了我的車。我想振興家鄉旅遊業,結果喇叭讓我下不了台;我想忘掉一個小姐,名片卻在馬桶裏打轉;我想開車上家鄉的街,結果家鄉的路比車還窄;我想拍張合影留念,結果卻拍不出我們充滿期待的臉;我想炸掉的卻屹立不到,我無意的卻瞬間塌蹦;我想成為明星,台詞卻隻有半句話;我耍帥的時候,卻夾不起一顆鹵蛋;我的偶像是一顆衛星,但它在半空中爆炸;
後會無期傳遞給觀眾的,就是那種居無定所、無處著落,努力前行卻不知道目的地何在的感覺。有幾次,韓寒嚐試把這種居無定所,不知所終的感覺和都市年輕人的生活聯係起來,讓城市青年有共鳴。
為了營造電影荒誕的感覺,東極島之歌故意用很正經的交響樂演奏。而且還有“生是東極人,死是XX的小精靈”這樣戲謔的句子。還有許巍的和樸樹的歌,值得循環播放。樸樹的歌實在放到太後麵了,但為了聽這首歌,電影院有三分之一的人留下看到了最後。
給簡寧留下很深印象的隻有幾首歌,特別是許巍的《旅行》,讓他想起很多過去的畫麵。
隻有青山藏在白雲間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澗
看那晚霞盛開在天邊
有一群向西歸鳥
誰畫出這天地
又畫下我和你
讓我們的世界絢麗多彩
誰讓我們哭泣
又給我們驚喜
讓我們就這樣相愛相遇
總是要說再見
相聚又分離
總是走在漫長的路上
電影結束,樸樹的片尾曲《平凡之路》,讓簡寧定在座位上,久久不能起身。
韓寒在歌詞中仍以“謎”為點睛,如“謎一樣的,沉默著的,故事你真的在聽嗎?”既可理解為他對生活的呐喊,也可視作他內心對這個世界的思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許一個人會成為你心裏的一個謎,但在這之前,你又可曾了解、傾聽過他背後的故事?
徘徊著的 在路上的
你要走嗎 via via
易碎的 驕傲著
那也曾是我的模樣
沸騰著的 不安著的
你要去哪via via
謎一樣的 沉默著的
故事 你真的在聽嗎
開始他並沒有在意,越聽,簡寧越被擊中要害。離開影院,不曾揮去的旋律依然回蕩在耳邊。
北京的夜,顯得那麽寂靜,孤獨,甚至透露出一絲絲的無奈,站在天橋上任由著冷風吹動著自己,看看橋下的車流就像是一條由光編製的絲帶,路燈發散一圈圈微弱的光暈,似乎在訴說著浪漫的故事,道路兩旁的霓虹燈光變化萬千顯示著這個都市的繁華。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
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 失望 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 才是唯一的答案
但你仍然 還在幻想
你的明天 via via
她會好嗎 還是更爛
對我而言是 另一天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
隻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
想掙紮無法自拔
我曾經 像你 像他 像那 野草 野花
絕望著 也渴望著 也哭 也笑 平凡著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
隻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
想掙紮無法自拔
我曾經 像你 像他 像那 野草 野花
絕望著 也渴望著 也哭 也笑 平凡著
過去的往事翻江倒海般洶湧而來,徹底淹沒了簡寧,他開著車行駛在大街上。音樂蒙太奇這一概念再次進入他的意念裏。
於是就像電影一樣,隨著聲音蒙太奇,進入簡寧人生最灰暗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