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時光
小倩的短片《天使》成功入圍一個電影短片電影節，為了慶祝，小倩邀請一眾劇組成員一起到西門餐廳吃飯，那天耿肋也到了，一起來的還有麗坤。
酒吧的木門陳舊，屋簷下掛著風鈴，旁邊牆壁的海報上邊，還殘留著半張非典警告。簡寧輕輕推開門，門的罅隙裏立刻就湧出王菲歌聲。
“滿世界在放周傑倫的《葉惠美》，這裏卻回蕩著十年前王菲的《棋子》。”說話的是攝影，大夥都看得出他對小倩有意思，在拍攝過程中特別殷勤和賣力。
說話間已經換了歌。
“現在換的什麽歌，旋律這麽熟悉。”說話的是耿肋。
大家紛紛都在想。
盼望你沒有為我又再度暗中淌淚
我不想留低 你的心空虛
盼望你別再讓我像背負太深的罪
我的心如水 你不必癡醉
Woo……你可知 誰甘心歸去
你與我之間 有誰
是緣是情是童真 還是意外
有淚有罪有付出 還有忍耐
是人是牆是寒冬 藏在眼內
有日有夜有幻想 無法等待
盼望我別去後會共你在遠方相聚
每一天望海 每一天相對
盼望你現已沒有讓我別去的恐懼
我即使離開 你的天空裡
Woo……你可知 誰甘心歸去
你與我之間 有誰
是緣是情是童真 還是意外
有淚有罪有付出 還有忍耐
是人是牆是寒冬 藏在眼內
有日有夜有幻想 無法等待
多少春秋風雨改 多少崎嶇不變愛
多少唏噓的你在人海
是緣是情是童真 還是意外
有淚有罪有付出 還有忍耐
是人是牆是寒冬 藏在眼內
有日有夜有幻想 無法等待
“是《情人》吧。”簡寧弱弱地說。
“對了，《情人》。”耿肋一拍巴掌。
“你居然知道這首歌！你不是說很少接觸流行音樂嗎？”麗坤看著簡寧。
“其實我高中才接觸流行音樂，最早接觸的恰好就是beyond。”簡寧說。
“聽說你現在對電影很感興趣？”攝影問簡寧。
簡寧笑了：“是的，對電影了結越深入，越覺得喜歡上這門藝術。都不太過問自己的專業了。”
“那你最近看了什麽電影？”攝影接著問。
“在看杜琪峰的電影。”
“他的故事很好，鏡頭調度運用得好。”攝影很專業，“看過《大事件》嗎？”
“《大事件》（2003）那個長鏡頭很震撼。”簡寧老老實實地說。
“有時候長鏡頭運用太華麗反而不好，杜琪峰的特點是對演員的調度，他的《槍火》，商場的那場戲才叫碉堡。”攝影說話帶著一貫的自信。
“他拍的愛情片也蠻有味道的。”麗坤接過伊森的話。
“杜琪峰一直就在槍戰文藝不同領域裏遊刃有餘，周潤發主演的《阿郎的故事》就是他拍的。”攝影看來今晚是要唱主角。
“他最早是拍《開心鬼撞鬼》這樣古董片起家的。”說話的是耿肋。
“哦，是嗎？”攝影轉頭問小倩問：“你看過嗎？”
“沒。”小倩搖搖頭。
“beyond他們四個人在裏麵客串了一把。”耿肋接著對簡寧說，“我也喜歡beyond。”
“2003年8月beyond北京演唱會在座的有看的嗎？”小倩突然問。
其他人都沒有人作聲。
“我看了。”簡寧小聲說。
“是嗎！”小倩驚喜地說，“我也看了，是和我爸一起看的。”
接著他們聊起beyond的那場演唱會，聊起beyond。
在人多的場合，簡寧顯然有些局促，不說話的他，不停地小口喝酒。
本次演唱會是03年北京非典之後的第一場演唱會，又是以這種搖滾的形式隆重展現，在加上劇上一次beyond北京演唱會已有15載以及歌迷對家駒的無比期待，這次演唱會注定將成為永恒，誰也無法超越，當然也包括beyond自己。
主辦方在北京823演唱會前大規模宣傳也是空前絕後的，從7月初北京所有主要街道、地鐵裏、公交車上全是三子的頭像。工體周邊更是豎立了n張beyond演唱會的大海報，以至於演唱會結束後歌迷們開始哄搶工體周邊燈箱裏的海報。
當家駒站在工體舞台中央時，能容納6萬人的工體沸騰了，整個工體上空反複整齊的回蕩一個聲音：“家駒，家駒，家駒”以至於三子演唱會無法繼續，所有的人都在哭，不管男女老少，還是警察，武警全部淚水飛揚。
演唱會結束後，四五千歌迷自發的圍攏在工體雕像前繼續高歌，警察多次試圖驅散高歌的人群但沒有任何效果。
這時換了一首歌《戀曲1990》。
“居然能聽到這首歌。”小倩說。
“也是一首很老的歌麽？”簡寧問。
“羅大佑的。”小倩說。
“你喜歡老歌？”
“我受我爸影響，他喜歡這些歌。”
“我之前很少聽流行歌，甚至不知道香港四大天王。”簡寧有些慚愧。
“你的世界裏隻有貝多芬C大調第一號鋼琴協奏曲，尼爾森弦樂小組曲，舒曼降E大調鋼琴五重奏，曼德爾頌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海頓C大調大提琴協奏曲……”小倩不緊不慢地說。
“我接觸流行音樂是從beyond開始的。是不是很奇怪？”
“也不奇怪啊，beyond離我們也不遠。現在仍有很多人在聽beyond。你還聽什麽？”耿肋看了看簡寧。
“許巍。”簡寧說完，喝了一口酒，他已經喝了很多了。感覺自己差不多了，就不再繼續喝下去了。他知道自己的酒量，高中他喝醉過一次，結果還咋爛了學校宣傳櫥窗玻璃。他不想再出醜。
“你喜歡哪首歌？我說除了《藍蓮花》。”耿肋問。
“《旅行》，《時光》。”
“《禮物》也很好。”小倩說。
“你也聽許巍？”耿肋問。
“許巍的歌是很偶然情況下走進我的生活裏。高中我過生日，收到的一份神秘的生日禮物，就是這張《時光漫步》專輯。到現在還都不知道送禮物的是誰。不過確實是一份好禮物！”
“這種暗戀者送的禮物，你一定收到不少吧！”麗坤托著腮看著小倩。
“不署名的確實不多見！那時我回家過生日，第二天，在我車籃裏有一個灰色的布袋，打開一看是許巍的《時光漫步》，還夾帶著一張寫有祝我生日快樂的信箋，沒署名。”
“你裝飾了多少個少男的夢！”麗坤朝小倩眨巴眨巴眼。
“你喜歡許巍嗎？”簡寧問小倩。
“喜歡啊！他的音樂超越時間，任何時候都適合聽，不過時。他的專輯我還保留著，現在仍在聽。”
簡寧似乎很滿意小倩這樣認可許巍，“真愛過的人會這樣喜歡許巍的音樂。”
“簡寧，你真愛過嗎？愛過幾次？”麗坤突然轉向簡寧問。
簡寧想了想說：“談戀愛不在次數，一次刻骨銘心我也就不枉了。隻可惜啊，如今我還是白紙一張呢。”簡寧這時好像不那麽拘謹了，放開了許多。
麗坤笑了，“暗戀總該有吧？”
簡寧這時在一種醉醺醺的狀態下，他看到小倩正笑著看他，他感到一種親切和興奮的酣暢，這讓他變得很放鬆。他第一次講起他中學暗戀的時光.……
中學時他有個習慣，幾乎每個周末做完功課，他都會騎車出去轉轉，一條路出去，越遠越好，再找不同的路回來。
他曾經到處尋找他暗戀的女生住的小區。
第一次路過那個小區門口時覺得已經騎了好遠好遠，但尋找的過程卻很有趣。他尋找到女孩的小區，碰到那女孩。
一次簡寧跟蹤女孩，一直追蹤女孩到一家音像店。
結賬的時候，他倆一前一後，他站在她身後，她轉過身，他看到她的牙齒很白，像是海灘上閃亮的珍貝。他還看到他額頭很飽滿，而她看過來的眸子裏，竟是深得如一潭不見底的湖水，隻看一眼，就會暈眩，幾乎要掉落到那水裏去。
這一場暗戀，他從來都不知曉，可是，她卻是如此持久又深刻地記著。就像記著青春這一串手鏈上，一顆一顆琉璃做成的動人的彩珠。
整個高中，他幾乎沒有一個要好的女同學，因為那個女孩一直牽動著他的思念，她是他心中的維納斯，他忘不了她。
有時，他信步走到女孩的樓底下，欄杆上的一排腳踏車在深夜裏相依為命，他猜想哪一部是那個女孩的的，就怔怔站在那裏地看了一會，心裏竟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夜已經深了，他站在樓下搜索那個特定的窗口，竟然發現還有燈光，好象是暗暗的台燈。
相思，相思，成了病。簡寧知道自己又得了病，病到無可救藥。
回去吧。
不。
她在做什麽呢？要考試了，一定是躺在床上複習呢。簡寧似乎看見了女孩穿著睡衣坐在被窩裏靠著床背，正聚精會神地複習，偶爾會把拿在手中的筆在齒間咬一下，真是可愛
簡寧不禁溫暖地笑了起來。
其實，除了的窗簾布透出的燈光，他什麽也沒看見。
不知過了多久，燈突然就熄了。簡寧揉揉眼睛醒了，慢慢踱著步，在深夜裏看到自己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好長好長。
回到家躺到自己的床上，黑夜裏簡寧睜大漆黑的眼睛睡不著，他似乎又看見了女孩終於學習疲勞了，她枕在枕頭上很香甜地睡著了，枕邊還倒扣著一本書。那麽真切，那麽清楚，他的鼻子微微地翕動，均勻地呼吸，還有那合在一起的長長的睫毛……
簡寧定了定神，使勁眨巴眨巴眼睛，那景象又忽然瞬間消失不見了，他有點懷疑自己在作夢。
他伸手打開台燈，於是房間恢複了明亮，所有的物體具體而真實。簡寧想大概是被某個大師被他的真情打動，暗地裏給他開了天眼。
想到這裏，他不由笑了出來。而這一笑以後，一陣睡意襲來，眼皮發色，而那女孩卻沒有再在夢裏跳出來。
就這樣，因為習慣，無數次貫穿過她生活區域的每根血管，撫摸她足跡她過的的每寸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