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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做個交易

  翌日,天才灰蒙蒙亮,沈如故帶著青慈離開寧海公館。


  因了昨夜大雪,地上的積雪已經堆積地很厚,沈如故前腳一邁進去,便瞧不見腳了。


  寒冷之感侵襲到了小腿,雙腳或許是因為太冷的緣故,竟然感覺不到半點冷意。


  麻木之感,讓她的腦子裏頭的思維都不那麽清晰,沈如故閉著眼睛微微仰起頭,小小一粒粒的雪籽掉在她的臉蛋上。


  輕微微的疼,並不明顯的感受,卻像石頭一樣砸進了沈如故的心間。


  她再次隻身一人,身邊隻帶著青慈。


  這個時代如此,女人依靠男人的舊習一旦打破,她便無了依靠。


  沈如故忽然明白三姨娘當年的話了,三姨娘離開大上海,跟著沈昭年,有一部分緣由就是想有個安定之所。


  而她的安定之所若說是寧海公館的話,卻是秦修遠給的。


  沈如故站在公館的大門前,猶如當初離開沈公館一般,秦修遠沒有出來,倒是許秘書提著小巷子從外頭準備進寧海。


  許秘書神色匆匆,但瞧見沈如故和青慈站在門口,視線落到她們手上提著的箱子之時,立馬皺了眉。


  “少奶奶,您這是?”許秘書問。


  沈如故淡淡笑道:“別叫我少奶奶,我不是了,去瞧瞧他吧,我感覺,他似乎不怎麽開心。”


  俗話說,好聚好散,昨夜她本是想將小紅豆給秦修遠的。


  即便這東西不貴重,卻有著一定的深意,他的那份情,她要不起,也還不了。


  與其如此,不接受,反倒是最好的法子。


  然而,昨夜他的嗓音,將他隱藏地很好的情緒,還是展露在了她的聽覺中。


  沈如故沒有進去,也沒再打擾,不過是明白了,秦修遠不想讓她活得太明白,她便該裝些糊塗。


  許秘書聽她如此道,雖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何事,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了一點數。


  “你要走?”許秘書確認道,“再也不回來嗎?”


  沈如故點頭,又搖頭:“寧海我不會再來了,在我不熟悉別的地方之前,我還是會暫時待在南京。”


  江北,她定然不會再去,那是沈崇樓的地盤,她沒那麽傻,將自己送上門。


  秦修遠不留沈如故,許秘書更沒有這個權利,即便他想多問問,還是將疑惑壓製回心底。


  許秘書不再站在沈如故的麵前,而是給沈如故讓了道路離開。


  “路上小心,若有事,你就找……”許秘書話說到這裏,卻頓住了,想了想,才道,“有事你就找琅琊路的劉局,少東家尋常和他的關係還好,若是生了什麽事兒,他也有權利解決。”


  沈如故有些意外,若真要叮囑,亦或者不放心,不應當讓她回來找秦修遠嗎,何必煩勞什麽琅琊路的劉局呢?

  而此時,許秘書似乎想起了什麽,指著裏頭道:“我還有事找少東家,就不說了。”


  “好。”沈如故點點頭。


  許秘書沒撐傘,頭發上的雪籽還未徹底融化,沈如故瞧著,疑惑之色更上眉梢。


  寧海公館尋常就很安靜,畢竟沒什麽下人,當初秦修遠如此安排就是為了讓沈如故有個良好的生活環境。


  現下,沈如故帶著青慈離開,許秘書感到些許不習慣,等他走到秦修遠的房前,裏頭沒人,他去了書房。


  剛敲門,還未等他叫一聲,裏頭就有了聲音傳出來:“走吧,無需道別!”


  許秘書微愕,反應過來秦修遠或許是聽錯了動靜,誤以為是沈如故找他。


  “是我,少東家。”許秘書推門進去。


  裏頭是一副怎樣的景象?許秘書掃了一眼,有些震驚。


  隨地都是寫了毛筆字的紙團,書桌上原本壓著的一遝宣紙,已經少了許多。


  許秘書也瞧不清楚紙團上究竟寫了什麽字,但他知曉,確實和沈如故所言如出一撤,少東家心情不好。


  “她走了?”秦修遠主動開口問許秘書,但問的時候,並未抬頭看許秘書。


  許秘書迎上前,點頭:“我來的時候,正巧碰到她帶著青慈離開。”


  “少東家,恕我多問,這是個什麽情況?”許秘書問著,又瞧了瞧秦修遠。


  對方的臉上布著疲累之色,昨晚,怕是沒有休息。


  “喏!”秦修遠也不多言,而是將離婚書遞給許秘書看。


  離婚書已在當下興時,也被上頭承認婚姻關係的解除,隻要一登報,天下人便都知曉這二人的感情問題已經到了盡頭。


  許秘書怔怔道:“我以為,是沈小姐要離開的。”


  沈如故對秦修遠的感情有多少,旁觀者都清楚,以前許秘書以為沈如故不會在秦家待多久,卻不想還是沒離開。


  卻在這緊要關頭,被秦修遠給解除婚姻了,許秘書實在不能理解。


  “為何?”許秘書將離婚書輕輕放下,問,“和大煙的事情有關?你想讓她自由,不讓她卷進這場案子裏來,對嗎?”


  秦修遠並未吭聲,他的注意力仿佛隻在毛筆上,然而,字的力道,或者筆畫順序,還有字完整寫出來的狀態,都能體現一個人的內心情緒究竟平穩與否。


  許秘書瞧著秦修遠的毛筆字,和往常相比,不知差了多少分。


  “我倒是認為,這事兒,少東家你要先告訴她,再問問她自己是要留下來,還是離開。”


  許秘書的話音還未落下,秦修遠就將毛筆甩在了硯台的右側,頓時間旁邊沒有寫的幹淨宣紙,已經染上了一塊一塊的墨水。


  秦修遠的表情嚴肅,正色道:“不行,和她無關,這是我和秦夫人的事,也是和沈家的問題。”


  “可她離開的時候,無精打采,一臉疑惑。”許秘書的音量也隨著秦修遠高漲的情緒,抬高了幾分。


  頓時間,書房裏安靜下來,秦修遠再次沉默了。


  良久,才從秦修遠的口中冒出了一句話:“挺好!”


  好?許秘書卻並不如此認為,可是秦修遠看上去,已經夠難受了,許秘書想要說的話,都沒法子說出來。


  許秘書歎了歎氣,才將手裏的東西交給了秦修遠:“這是秦夫人和江北輸入大煙商人的往來合同,隻是蓋著的是秦家的印,若想將秦夫人的話套出來,不是容易的事兒,少東家,你覺得沈崇樓會配合我們演這場戲嗎?”


  秦修遠臉上有了動容之色,眉宇向上挑了挑,許秘書的語氣變得憂心許多:“還是說,他會來真格的,秦家的人一個都不放過?”


  “所以說,這一次,我把性命當做了賭注,更不能將如故拉進來。”秦修遠語重心長地一邊說,一邊將毛筆扔進了清水缸中。


  清水被暈開的墨汁染黑了,秦修遠陷入了深思,這一次,局麵是否也會像刺殺沈崇樓這件事情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呢?


  “若還有時間,去,將這張離婚書,送到報社去。”秦修遠吩咐許秘書。


  許秘書剛接到手上,就要轉身離開,秦修遠卻又叫住他,叮囑:“加快印上去吧,讓他們最好近期上頭就登著離婚書內容。”


  許秘書略作遲疑,但見秦修遠的表情異常堅定,他應聲:“是!我這就去辦。”


  秦修遠瞧著書房門剛被關上,大約半盞茶的功夫,許秘書卻捏著離婚書回來了。


  與此同時,來人不隻有許秘書。


  書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秦修遠才收拾好書房趴在書桌上小憩。


  書房內,沒有點燈,而是在書桌一角點燃了一支蠟燭。


  秦修遠以前的習慣,間隔許久,今日如此,反倒讓他安心。


  可隨著外麵的冷風進來,蠟燭上的薄弱光線也熄滅了。


  沈崇樓的到來,是秦修遠意料之中的事情,先前得到的消息,也真實地發生了。


  許秘書手裏的東西還未來得及交到報社,半路就被沈崇樓截了回來,他為難地和秦修遠對視一眼。


  許秘書明白了秦修遠眼神裏的意思,於是,他將離婚書悄悄地收起來。


  然而,這樣的動作卻未逃脫沈崇樓的眼睛。


  隻是,沒等沈崇樓靠近許秘書,秦修遠就叫了他一聲:“打算怎麽帶走我?當犯人?”


  言外之意,便是若不將他當做犯人,為何直接領著人衝進了寧海公館?


  沈崇樓格外地淡定,他朝秦修遠一步一步走去,睨了一眼秦修遠擱置在書桌一旁的筆墨紙硯。


  硯台裏頭還有未幹的水漬,想來,秦修遠清洗這玩意兒沒多久。


  沈崇樓薄唇角線微微勾起,到了這樣的境地,秦修遠竟然還有閑情逸致使用文房四寶。


  沈崇樓收回視線,看向秦修遠,不急不慢地對秦修遠道:“我給了你時間。”


  秦修遠臉上都是淡然之色,仿佛,一切都和他沒有半點幹係,即便沈崇樓此刻立即帶走他,他也是無所謂的。


  “我知曉!”秦修遠淡淡地應了一句。


  時間不多,但沈崇樓給了他緩衝的時間,秦修遠將許秘書之前交過來的箱子拿出來,擺放在了書桌上。


  “沈崇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這一次,秦修遠沒有尊稱沈崇樓大帥,而是直呼了沈崇樓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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