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晦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李勝斌氣的不行，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只好對宋先進的秘書一陣討好。希望能從這個人身上，挽回宋先進那邊的壞印象。
與此同時，另一輛車上，宋先進看著與自己同樣坐在後排的霍不凡，道：「年輕人，不知道你要對我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我想說的很簡單，與李家的合作，弊大於利。」霍不凡道。
宋先進聽的一愣，有點反應不過來。
如果霍不凡說些李家的好處，哪怕是誇張的說法，他也不會覺得有多奇怪。畢竟這個人也姓李，更是李家年輕一代的繼承者。
但霍不凡沒有說李家任何好話，反而上來就是一句，與李家合作弊大於利。
宋先進滿臉的古怪，看著霍不凡道：「你真的是李家人？」
霍不凡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說自己跟個二五仔似的，好像在故意搗亂。
他淡淡一笑，道：「我當然是李家的人，但有些事情，和姓氏無關。相信宋董事長也知道，李家已經衰退很久。時代發展的越快，李家就衰弱的越快。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與李家合作，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有更多更好的合作夥伴，任由宋董事長挑選。」
宋先進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麼，只能順著話道：「你這樣說，是在勸我放棄李家，選擇其它合作夥伴？」
「當然不是，我沒有要替宋董事長做決定的意思，只不過要把現在的情況和你說清楚。」霍不凡道：「李家對於現今社會的主流趨勢，了解的並不是很多，甚至稱得上迷茫。所有的人，都在吃老本，等老本吃光了，李家就徹底完蛋了。這一點，應該不需要我多說，很多人都看的出來。」
宋先進下意識點頭，李家的情況有多壞，也算眾人皆知了。可是他不明白，一個想跟自己合作的人，為什麼要說這些。
「李家的家族人數眾多，遍布各個行業，林林總總，加起來可能有數萬人之多。如果再加上那些沾親帶故的，應該超過六位數了。這麼多人，養起來很費勁，僅僅養這些人，對李家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負擔。」霍不凡道。
宋先進沒有說話，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所說的事情，聽起來是一回事，可內里還有一層意思。只不過另一層意思，他暫時還沒搞明白。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對於搞不明白的事情，都希望能得到答案。
尤其宋先進這種處於社會頂層的人物，更是如此。
「也不瞞宋董事長，其實這八九年的時間裡，我一直沒有和家族有過任何接觸。這次回家族，也是前兩天的事情。回來后，我才知道，家族竟然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階段。」霍不凡嘆口氣，道：「這讓我不由想到當年的祖國，那時候我們總是說，落後就要挨打。幾十上百年的時間裡，我們一直無視國外的發展，不重視科技，導致在科技上出現了嚴重的落後。等我們醒悟的時候，別人已經發達了。」
「但是現在祖國還是很強大的。」宋先進道。
「沒有錯，經過數代人的奮鬥，我們變強大了。而強大的根本，並不完全是因為我們比別人聰明，而是因為我們人多，我們能忍，我們好學，我們知恥。就像那個時期有些國外人說，這個國家就是沉睡的雄獅，四億億人一旦全面蘇醒，雄獅的怒吼，將會響徹全世界。現在看來，那些人說的沒有錯，我們蘇醒了，也怒吼了。」霍不凡道。
宋先進聽的很是有些感慨，國家的奮鬥歷程，就像無數商人的縮影。
雖然在量級上沒有可比性，但本質上是一樣的。
宋先進早些年的時候，也很落魄，後來他努力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跟上了時代的步伐，這才順勢潮流走上了成功的道路。
如果當年沒有改變，現在的他，也早就是黃土一堆。
感慨之餘，宋先進看著霍不凡，道：「你能意識到祖國強盛的根本，為這個國家感到自豪，我很欣慰。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太懂得當年的艱辛了。不過從上車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十分鐘，你只跟我說這些事情，恐怕對於合作沒有任何好處。我覺得，你應該說些讓我感興趣，能讓我願意跟李家合作的事情。」
霍不凡笑了笑，道：「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剩下的五十分鐘，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宋董事長做決定的時間。」
宋先進再一次愣住，從見到這個年輕人開始，他已經愣了好幾次。
每一次，都感覺對方不按牌理出牌。
明明說好是用一個小時的時間說服他跟李家合作，可是這才十分鐘，也沒說李家什麼事。如果說了，那無非是在說李家的壞話。
就這點話語，便把整個合作過程結束了？
「你確定？」宋先進問。
「我確定。」霍不凡點頭道。
宋先進沉默下來，他看著霍不凡，心裡還是有那種不一樣的感覺。
這個年輕人所說的話，絕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下意識開始回憶著霍不凡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並且往更深層次去想。
過了會，宋先進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看著霍不凡，道：「你是想告訴我，現在的李家，就像當年的祖國一樣，處於沉睡的階段？一旦蘇醒，就會成為雄獅？那六位數的李家族人，就是組成雄獅的基礎？」
霍不凡笑了起來，道：「很多人都說，宋董事長能夠成功，是因為擅于思考。現在看來，果然不一般。我以為自己講的已經足夠隱晦，沒想到宋董事長還是聽懂了。」
宋先進看著他，道：「你的意思我是聽明白了，但我不覺得，李家有這樣的潛力。」
「當年的那些人，也一樣不覺得我們國家可以變強，事實證明，只要想，就有可能。」霍不凡道：「宋董事長的資產，已經到了一個足夠大的數字。這個數字的層次，不是說隨隨便便做個什麼項目，就能賺錢的。錢太多，有時候並不是好事。所以到了一定層次，真正的好投資，不是某個項目，而是趨勢。投資趨勢成功，才會真的成功，才能真正的賺到大錢！李家的確不如其它的競爭對手，就算我口吐蓮花，講的天翻地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但李家屬於猛虎雖死，餘威尚存。在西北這片地方，李家還是很有話語權的。而六位數的族人，不說全部蘇醒，但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願意鑽研趨勢，有百分之一的人能夠精通，有千分之一的人成為專家，那就是一百個專家。我想知道，宋董事長的公司里，有多少個專家？有多少個精通趨勢的人？」
宋先進第二次沉默下來，現在這個社會，人才很重要。
很多公司為了挖掘人才，千萬級別的酬勞都敢砸下去。
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挖到一個能看到未來趨勢的人才，賺錢都不再是難事。
就像淘寶一樣，當年差點五十萬就被賣掉，又有幾個人能想到，如今它已經是數千億規模的超大型跨國企業？
所以，趨勢對有錢人來說，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沉默了幾分鐘后，宋先進開口道：「你怎麼確定，千分之一的李家人，就一定能成為專家？」
「很簡單，因為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李家有足夠多的名氣，有這部分名氣，無論我們要做什麼，都比尋常的企業容易的多。比如說我們現在要投資智能化，只要一句話，就會有很多公司願意合作。只要我們願意花錢，願意深入去研究，就不難控制這些公司。名望，很多時候看起來沒用，實際上用處還是很大的。否則的話，那些大型企業的牌子，為什麼可以估價幾百億上千億，甚至有時候品牌名比公司的估值還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