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之輩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既然成了別人的老婆，自然就不能再繼承霍家的產業。甚至連霍家的業務，都要避嫌。
哪怕不會立刻將她罷免，但過些日子，這將成為很正當的理由。
這一招，可謂釜底抽薪，要麼姬川海主動放棄，要麼姬香凝撒手。反正無論如何，他們倆總有一個人要吃虧。
「我不嫁！」姬香凝沉著臉道。
「如果你不嫁，他們同樣會以你不顧全大局的名義，對你施壓。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晉陞還有希望嗎？」姬川海道。
姬香凝沒有說話，因為她很清楚，如果家族站在大義的角度施壓，她是無法反抗的。
集體的利益，永遠大過於個人的。
可不反抗，她就更不願意了。
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說嫁就嫁了？當她姬香凝是什麼人？任人宰割的魚肉嗎？
兩條路，似乎都不能走，這讓姬香凝感到未來一片黑暗，甚至對姬家，都產生了一種怨恨的情緒。
為了能在家族出人頭地，她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以前是姬昌明針對她，然後是姬川海，現在好不容易搞定這兩個人，直系又集體站出來排擠她。
難道說，她姬香凝這麼努力，換來的利益不是家族的？
為什麼想為家族多做點事情這麼難？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針對她？
這一刻，姬香凝很想站在董事會那群老古董面前，狠狠的把他們臭罵一頓。
這些齷齪的心思如果用在公司事務上，姬家怎麼會這麼多年毫無寸進！
這時候，一隻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不要這麼快就絕望，事情未必沒有轉圜的機會。」
能在這種時候，還這麼樂觀的，自然只有霍不凡。
不過他一開口，無論姬川海還是姬香凝，都下意識看過去，異口同聲的問：「你有什麼辦法？」
兩人都見識過霍不凡的能力，三寸不爛之舌，幾乎可以點石成金。
這樣的人才，也許真能從絕望中尋得一條生路。
面對兩人的注視，霍不凡面色如常，道：「姬家要與劉氏集團聯姻，無非是想借這件事打擊你們的聯盟關係，同時為家族帶來更大的利益，可謂一石二鳥。不過他們太著急了，甚至沒有進行任何的鋪墊，這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
姬川海和姬香凝都沒太聽明白他在說什麼，但他們都知道，霍不凡的話還沒說完，便安靜的聽了下去。
「據我所知，姬家最近幾年的發展受阻，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內部分紅太多，幾乎佔據了公司所有利潤。沒有利潤的投入，自然就沒有回報。吃家族的肉，喝家族的血，養肥了許多人，也讓這個家族不堪重負。加上許多直系子弟只知道打壓旁系，無心經營，導致不少業務都被其它公司搶佔了市場份額。姬家的半年財務報表，應該很難看吧？」
姬川海點點頭，他作為財務總監，對這個是最清楚的。
姬家這兩個季度的報表，可謂十年裡最差的，市場份額被搶佔太多，後果可不僅僅是利潤降低，還會帶來大幅升高的經營成本。
若長時間如此，他們將入不敷出，遲早完蛋。
所以，直系這次要與劉氏集團聯姻，也是可以理解的。
劉氏集團崛起的時間並不長，也就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事情，他們是以交通運輸業起家，現金流非常的多。
姬家正是要利用劉氏集團的現金流支撐，加上超強的物流體系節省成本，以此改變現在的惡劣狀況。
也就是姬川海已經和姬香凝連為一體，否則換成他遇到別人做這樣的事情，可能也會採取同樣的辦法。
當然了，之前也許直系就要與劉氏集團聯姻了，但人選未必是姬香凝。
畢竟劉氏集團會成為姬家的金主，聯姻對象理應選擇直系信任的人。
現在之所以選了姬香凝，純粹是想把她甩出去，沒有其它的理由。
縱然知道這一點，姬川海還是想不太明白，霍不凡為什麼要提起財務報表的事情，這和破解困境，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霍不凡笑了笑，道：「姬家最近這些年，一直努力跟上房地產和金融業的腳步，把大部分的資金都投入到了這裡面。但因為是跟著別人的腳步走，導致回款率不夠高，積壓了大量的債務，只能不斷向銀行借貸補充現金。和劉氏集團的聯姻，也同樣是為了獲取現金支撐。但是，劉氏集團現在還沒給錢，就算要給，也不是三兩天就能完成。如果這個時候銀行和其他債務人發現，姬家馬上要破產了，你們說，這些人第一時間會做什麼？」
「姬家怎麼可能破產？」姬川海下意識搖頭，道：「雖然財務報表不太好看，但底子還在，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
「如果有鋪天蓋地的小道消息說要破產呢？人云亦云，謠言最可怕的從來不是說了什麼，而是有太多的人願意相信謠言。」霍不凡打斷了他的話。
姬香凝反應很快，眼睛發亮的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製造姬家急於聯姻，就是因為快要破產了，必須獲取現金的假象？這樣一來，債務人就會蜂擁擠兌，銀行也不會再給姬家貸款。」
「不行！你們絕對不能這樣做！一旦銀行斷絕貸款，姬家可能就真的完了！」姬川海嚴厲的表示拒絕。
姬香凝轉頭看他，笑眯眯的道：「三叔，你別把事情想的那麼壞。書桓不是真的要搞垮姬家，他的意思很簡單，我們要給外界製造一旦聯姻，就證明姬家要破產的觀念。這樣一來，家族就不敢再逼我。」
「他們不但不能逼你，還得求你千萬不能嫁給劉均培，否則那麼多債務人上門，就算姬家能應付過去這一仗，也會走上一條不可逆轉的下坡路。」霍不凡笑著補充道。
姬川海在一旁聽著兩人跟唱雙簧似的，腦袋都是懵的。
霍不凡的主意太大膽了，如果真這樣做了，姬家就是在走鋼絲，隨時可能摔的粉身碎骨。
但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確實是破解困境的唯一機會。
既然你們想逼姬香凝嫁人，那就要承受她嫁人的後果，反其道而行之，才是最好的選擇。
姬川海盯著霍不凡看，像要把這個男人從皮到肉，從肉到骨頭看的透徹。
但他看不透……
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兩輪還要多的年輕人，身上就像罩了一層神秘的霧，讓人根本猜不透，也想不到他會想什麼，做什麼。
如此膽大包天，卻又可能產生奇效的辦法，他用了幾分鐘想出來的？
也許三分鐘？還是兩分鐘？又或者更短？
妖孽！
姬川海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了，這是個他從沒見過的妖孽之輩！
智多近妖，令人欽佩，又令人感到恐懼。
僅僅想一想自己曾經差點成為他的敵人，姬川海這后心就不由自主的冒冷汗。
一個能在幾分鐘內，根據剛剛聽到的消息，快速制定出一個可能讓整個姬家徹底完蛋的謀略的男人，是多麼的可怕。
和這樣的人做敵人，又是多麼的不幸？
也許上輩子把銀行系給炸了，才能倒霉成這樣吧。
雖然知道霍不凡的辦法，確實可行，但姬川海心裡還是有所顧忌。
誰讓這個辦法太嚇人呢，萬一弄不好，真把姬家給整破產了怎麼辦？
自己只是想借旁系之手多搞點好處而已，可不想當家族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