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量
如果可以的話，黃竭好寧願沒有來這裡，沒有任何事情，比讓霍不凡見證他的失敗更不爽了。
「誰說不要你了？」霍不凡反問道，同時轉頭看向寧玉林：「合同呢？」
「啊？合同？哦，在這。」寧玉林有點懵圈，反應過來后，趕緊跑去那邊的辦公桌，拿出幾分已經列印好的合同。
按照招聘的流程，對面試者應該經過慎重考慮，再事後通知是否簽合同。
不過霍不凡很不喜歡這麼耽誤時間的方式，既然覺得人不錯，那就直接簽下來，省的夜長夢多。
所以，在他的提議下，寧玉林提前準備了幾份合同放在辦公室。
從寧玉林那接過合同，霍不凡連同鋼筆一起放在黃竭好面前的茶几上，道：「你的專業素養非常不錯，我認為可以直接簽合同了。當然了，如果你對上面標定的實習工資有什麼不滿意，我們可以再談談。」
不管黃竭好，還是寧玉林，都愣在那裡。
知道黃竭好和霍不凡的關係不咋滴，寧玉林其實也和外面的人一樣，以為霍不凡是想借招聘這件事打擊一下情敵。
誰知道，他一進門就要和黃竭好籤合同？
這是什麼劇本？
至於黃竭好，就更懵圈了。
本以為進門就要被霍不凡打擊一番，誰知道分分鐘把合同擺出來了，還說什麼如果對工資不滿意可以再談。
這樣的要求，黃竭好長這麼大都沒聽說過！
他盯著霍不凡，過了半晌才沉聲問：「你什麼意思？想用施捨工作來羞辱我？」
「你想多了，又不是我給你發工資，你的老闆是寧玉林，或者工廠的黃總經理，我只是臨時來做個HR罷了。」霍不凡很認真的道：「我是真心覺得，你的專業水平非常不錯，之前問的那些問題，都是京韻熱水器目前面臨的重要困境。你能解答出來，加入這個團隊就不存在任何問題。所以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這份工作，不管是幫寧玉林也好，給自己一個挑戰也好。」
霍不凡認真的表情和語氣，讓黃竭好更加愣神。
他想過自己可能被刁難，可能被羞辱，甚至可能和這傢伙打起來。
但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會面臨這樣一幕。
霍不凡的真誠，黃竭好可以感受的到，如果是想羞辱他，這樣的演技，未免太驚人了。
再說了，有必要嗎？
先給他一份工作，再把他辭退？
搞笑呢？
黃竭好皺起眉頭，問：「你認真的？」
「很認真。」霍不凡道。
「你覺得我會同意嗎？真是寧玉林招我，看在他姐的份上，我說什麼也要幫一把。可是你……」黃竭好露出不屑的表情。
霍不凡笑了笑，道：「我說過了，這份工作和我無關，你來，寧玉林會輕鬆些。你不來，他多半會找我幫忙。因為在他認識的人里，可能沒有比我更懂電子商務的了。」
「笑話，沒有人比你更懂電子商務？你當我是個擺設？」黃竭好怒氣沖沖的道。
「你又沒有同意簽合同，自然不能算在內。」霍不凡回答道。
黃竭好沒有說話，霍不凡的話，是很明顯的激將法。黃竭好隱約能感受到，但心裡的不快，已經壓下了理智。
過了會，他看向寧玉林，問：「這傢伙真和你不是一起的？」
「姐夫就負責這次招聘，我倒想讓他來幫我，電子商務太麻煩了，沒他幫忙，我還真……」
寧玉林撓著頭皮，還沒把話說完，黃竭好就打斷了他的話。
「有什麼麻煩的，沒有李書恆，生意還做不成了？我來幫你，保證比他做的好！」黃竭好沉聲道。
他不在乎工資多不多，只在乎這件事情里，能不能把李書恆壓下去。
從認識寧雪晴的第一天起，周圍人都很看好他們倆，從小青梅竹馬，卻半途被人截了胡。
如果真是個厲害的人物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個啥都不會的書獃子。
鄰居和家人每每提起這件事，都為黃竭好鳴不平，怎麼看也比那個書獃子厲害啊。
所以每次見到李書恆，黃竭好也都下意識想要打擊他，讓所有人，包括寧雪晴在內，看到他確實比李書恆牛的多。
哪怕現在寧雪晴已經和李書恆結婚多年，這樣的想法，黃竭好也從沒有消失過。
見黃竭好答應，霍不凡笑了笑，對寧玉林道：「既然是你鄰居，那你們倆回頭細談，現在先繼續後面的招聘。」
「你又不是老闆，人五人六的。」黃竭好不爽的道。
這種拆台的話，是習慣成自然。
霍不凡也不介意，而寧玉林則順勢拉著黃竭好出去，一邊走，一邊道：「等招聘完了咱倆單獨談。」
「行，那我等你。」黃竭好道。
送他出了門，寧玉林對其他排隊的應聘者道：「下面按順序進來面試。」
黃竭好沒有在這多耽擱，走到一旁站定，等待招聘會的結束。
不少人都好奇的看過來，他們以為黃竭好進去要被羞辱一陣子，現在應該臉色難看的離開才對。
可是看這人的表情，似乎也沒有多憤怒的樣子，很平靜。而且他都出來了，幹嘛還不走？
有幾個離黃竭好比較近，好奇心也重的應聘者，湊過去問：「哥們，裡面什麼情況？面試官給你小鞋穿了嗎？」
「他敢！」黃竭好瞪起眼睛，道：「就他那點本事，還敢給我小鞋穿？」
眾人面面相覷，這話的意思是……
「那你是應聘上了？」有人問。
「當然了，不聘用我，那才是瞎了眼！」黃竭好微微傲然的道。
作為第一個被招聘的員工，而且在工資待遇方面，有很大空間可以談判的人，他還是相當驕傲的。最起碼和眼前這些人相比，自己是鶴立雞群的。
所有人都傻眼了，他們剛才在外面議論著黃竭好出來後會不會罵街，裡面會不會打起來之類的。
可是，現在竟然說他已經成功應聘了？
「你和那個面試官不是有矛盾嗎？他怎麼……」有人不解的問。
隨後立刻有人道：「這還不明白嗎，面試官其實是故意問他那些問題的，這哥們回答的好，所以才讓他第一個進去直接應聘。嘖嘖，看來這個面試官的肚量比我們想的大啊。換成我，天大的本事也不要你！」
「所以咱們是來應聘的，人家是負責招聘的啊，這就是差距。」有人附和著道：「不過你的話也對，能在被罵之後，還可以心平氣和接受這件事，甚至給工作的人，確實是宰相肚子里能撐船，有水平！」
很快，眾人議論的方向，就從黃竭好轉移到了霍不凡身上。
當然了，絕大多數都是誇讚的話語。
聽著這些話說話，黃竭好下意識想反駁，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那些話，自己確實罵了霍不凡，甚至到了屋子裡的時候，還給他擺了一副臭臉。
即便如此，霍不凡依然第一個給了他工作。
這份認可，說實在話，有那麼一瞬間，黃竭好是很感動的。
即便是敵人，但得到認可依然讓任何人都會產生情緒上的起伏，黃竭好也不例外。
他默默的看向房門，眼中有些疑惑，這個李書恆，什麼時候肚量變得這麼大了？
平時見了自己，連好臉色都不給，今天罵了他，反倒應聘上了。
不說今天的衝突，光是自己喜歡他老婆這件事，就足夠讓很多男人視若殺父之仇啊！
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認可他，可不是簡簡單單肚量兩個字能表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