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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再也不放開我

  沒聽見他的回應,本想回轉頭去看他,忽覺脖頸裏麻癢,他竟用牙齒在磕著那處。沒有下狠力,卻也讓我感到絲絲痛意。好一會他才幽聲詢問:“你父母是怎麽和你說的?”


  我默了一下,“失蹤兩月後警方打來電話,我在一艘沉船裏被搜救上來時重度昏迷,之後還生了一場大病,等到痊愈時什麽都不記得了,連那次旅行都忘記了。”我將孩子那段給隱去了,聽完他的講述至少可以肯定,那條生命來自於他,不是別人。


  但顯然,他並不知情。算算時間,應該也就至多一個月左右,也不能指望當年年輕氣盛的他能留意到這些細節。如果那注定是一場從開始就被扼殺的殤痛的話,就讓我一個人背吧。


  可莫向北突然抬起頭來說了句:“其中有詐。”


  我不明其意地回眸看他,隻見暗光裏的他雖然略有些頹廢,可黑眸卻深遠而銳利。不由訥訥問:“你說什麽有詐?難道……我爸媽告訴我的不是實情?”


  他斷然否定:“不是,警方有沉船搜救檔案,醫院也有你的就醫住院記錄。”


  我心頭漏跳了一拍,控製著不顫抖,小心翼翼而問:“記錄了什麽?”他看了看我,“你在那家醫院重度昏迷了足足十天,住院超過二十天。”


  聞言暗暗生疑,醫院的檔案資料上難道沒有把我那個手術寫進去?這件事老爸老媽不可能會騙我,也沒有動機,而且他們當時那般遮掩隱藏不可能是假,難道是怕這事會對我影響有意讓醫院不要記錄在案?這個可能性很大。


  心知莫向北極其敏銳,不敢在他麵前過多沉思,連忙轉移話題問:“那你剛才說其中有詐是指什麽?”莫向北不疑有他地轉目凝向漆黑深夜,口中緩緩道:“遊船夜間是不開航的,觸礁船沉這事很蹊蹺。而且我有仔細回想過,艙門的鎖是在外麵,你要從裏麵逃脫根本不可能,除非是有人在外麵破壞了那鎖。”


  聞言我吃驚而問:“你是說那次船沉並不單單是意外,很可能還是蓄意?”


  “當一些事都湊到一起了就不再是巧合,剛好你失蹤時船就觸礁。兩件事撞到一塊,動機雖不明卻已然在昭示著有人暗動手腳,尤其是留守到最後的船員幾乎全都溺亡,假如你在某個角落沒被我找到,你覺得你生還的幾率有多大?”


  “你的意思是……我其實不在那艘船上了?可遊船是在海上,我能被帶去哪?”


  “情急之下又是混亂中,加上我當時焦急尋你,根本不會去留意救生艇的數目是否對。”


  他的意思是我被人從他船艙帶走就離開了遊船,這也是他搜找便整艘船也沒找到我的原因。我心神一緊,“是陳華濃嗎?”


  當時他與莫向北一起喝酒,又說出那種煽動的話兩人打起來,等莫向北酒醒時他就不見了。最有可能也有動機如此做的人就是他了,可莫向北卻肯定地道:“不是他。”


  他說:“我與他從過去到現在,不管什麽時候鬥得再狠,都隻會明刀明槍的來,不會暗地裏給對方下絆子。這是我們之間不成文的約定,另外,真的是他,就不會在紐約對我下催眠迫使我恢複記憶了。”


  我大吃一驚,“你那次在醫院裏重度睡眠是因為他對你下了催眠指令?”


  “嗯,他找了紐約的一位催眠大師。”


  “那……我的昏睡一周也是因為被催眠嗎?”答案顯然是的,從他諱莫如深的表情裏可以看出,隻是忽然見他眼中有痛意,當時沒覺得,此刻回想就發覺有些不對,試探地問:“是我的催眠出現了問題嗎?”


  隻見他點了點頭:“那會我幾乎有殺了陳華濃的心!是他的提議,說與其這樣耗著不如幹脆一點,可當你被催眠後就像遁入了找不到的時空,無論那所謂的大師怎麽呼喚都醒不過來了,並且,他根本找不到你缺失記憶的入口,我把那洋鬼子給丟下了海,也把陳華濃給狠揍了一頓,然後帶你上岸,可即便是找遍京城裏的名醫也對你束手無策。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懊悔,當你突然出現在我視界裏時,我對自己發誓:就這樣吧,記不記得都不要緊了,隻要你在我身邊。”


  所以當時他說:再也不。


  再也不逼我想起,再也不放開我!

  我的眼眶不由再次濕潤,以為從爸媽口中知道真相後自己很痛,可他並不比我少痛一分。當他記起來時,其實有恨吧,否則他不會那般逼迫。以他的性情最終肯退讓得下多大的決心,也是我那段沉眠使他害怕了,就連後來我提出要獨自回H市與他暫時分開,以一月為期時,他也都隱忍承應了。


  一夜任性在陽台上吹風的後果就是——兩個人都感冒了。


  我還好一些就鼻塞,他則懨懨地躺那摸著額頭都有些低燒。給他敷毛巾時恨恨地想:讓你好好的偏要在陽台上扮憂鬱,而且還不穿衣服光裸著上半身。


  喂他喝了些溫開水後就附在他耳邊說去樓下買些藥,他隻睜了睜眼就又閉上了。


  慶幸昨晚沒把自個衣服洗了,要不現在走不出酒店。走下樓時我也打了兩個噴嚏,拿著紙巾一邊捂著臉嗅著鼻子一邊往外走,酒店門口有幾個混混模樣的人在那轉悠,我原本也沒注意,徑自越過他們而走。


  藥店離酒店有些路,我打算買了藥再順便買一些早餐回來。但隻走出一段距離就察覺到了,即使我沒有反偵查能力也看出身後那幾個一直跟著的人來意不善,他們正是之前酒店樓下的幾人。因為怕莫向北打我電話,所以是拽著手機出來的,可這時他還生著病躺床上,要打給他嗎?


  我遲疑著還是放下手機,心說光天化日下那些人應該不敢怎樣吧。


  腳下加快速度,閃身走進藥店後我就立在門邊,營業員看到我麵露異色正想走來我連忙作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時她似乎也看到門外的那幾人。


  操著一口吳市口音的男人聲音壓低著傳了進來:“她進去了。”


  “等她出來就帶走。”


  話落就見門口一道影子閃現,我連忙朝著藥店裏麵的貨架走,假裝在選藥。暗惱不該進來,在外麵或還能往大馬路上跑,現在等於是被甕中捉鱉了。


  走到角落還是撥通了莫向北的電話,但可能他昏睡過去了響了好多聲都沒人接,就在我準備掛斷時那頭倒是接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懨懨的:“回來了嗎?”


  我朝店門外看了看,深吸一口氣說:“莫向北,我這可能有些事回不來。”


  他本就敏銳,聽我這番口吻立即詢問:“出了什麽事?”


  “有幾個陌生人看著像是混混,他們把我堵在藥店裏了。”


  那頭一默,隨後沉了聲問:“報警了沒?”我答:“還沒,打算給你打完電話就報警。”可就在這時,突聽營業員揚聲而詢:“你們要買什麽藥嗎?”我一回頭竟發現剛才說要待在外麵等我出去的那幾人走了進來,而營業員顯然是故意揚聲提醒我的。


  我放下了電話,看著對方走到麵前,為首那人把我上下一打量後直接道:“季家姑娘是吧,跟哥幾個走一趟,我們老板有點事找你。”


  “你們老板是.……”


  “你去了就知道了。”


  無從選擇,我也不是什麽英勇女俠,識時務三字還是懂的。走到門邊時聽見身後那幾人拍了拍營業員跟前的桌子,痞笑著警告:“嘴巴閉緊一點!”


  有些意外的是店門外停了一輛白色寶馬車,確定之前並沒有在,與我說話的那個走過去拉開了門,但並不是讓我上車,而是從裏頭走下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還戴著金絲邊的眼鏡,看著斯斯文文的,眼鏡背後的眼睛卻很冷。


  他隻淡掃了我一眼就掠過,徑直而走向藥店旁邊的一家茶室,我被迫跟上。心裏多少是鬆了口氣的,至少沒有把我帶上車去到一個無人的地方,甚至剛才都做好了如果對方強迫就當街大喊救命的準備。


  我獨自坐在茶室的包廂裏,手機暫時被沒收了——因為被發現剛剛我與莫向北的通話一直還保持著連線,在被繳收後就遞給了西裝男人,也不知莫向北跟他說了什麽,掛斷後他就冷颼颼的刮了我一眼走出了包廂。忐忑不安自不必說,心中已經隱隱猜到對方是什麽人,因為從不與人結怨,也不會得罪那些混子,除了……最近的那件事。


  西裝男人再進來時不是一個人,身後還跟了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的,兩人落座後就一直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就算我再鎮定,被這樣看著也是不自在。


  終於西裝男人開口了,但不是對我:“怎麽樣?我說是她吧。”


  另外那人並沒有痞氣,同樣也戴了副眼鏡,黑框的,他聞言笑道:“還是你這小子眼睛利,這都能認得出。”隨而便直接問我:“你是季蘇吧。”


  我沉默夠久了,不想繞彎子直接詢問:“你們想怎樣?”


  哪料兩人聽我話後同時笑了,還是西裝男人道:“瞧瞧,人家還沒認出咱倆呢。”他頓了頓,指著身邊的人說:“季小妞,他是張鵬。”


  我一愣,“張鵬”這名字可不陌生,近期就有人冒用過,不就是我那在市政工作的小學同學嗎?可是年代久遠,我當真記不住當年張鵬長什麽樣,與眼前這人是否是同一人了。不由遲疑而問:“你是張家小學的張鵬嗎?”


  男人失笑了下,挑起眉:“除了這個張鵬你還認識哪個?”


  那就是了。這當真是叫.……造化弄人,我翻找腦中所有詞匯,隻勉強找到這個合適眼下的情景,那既然他是張鵬,坐我正對麵的這個人又是誰?回思剛才兩人的交談,顯然他也認識我,如果說張鵬在自報姓名後我還能有些模糊的輪廓在腦中閃過,但他我卻是完全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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