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淒美笑聲
“漫畫元集合——安逸傑!”
剛醒來,就看到安逸傑的短信,我看了看旁邊兩張床位,不出所料——依然沒人。
自從那天開始,就再也沒回來過。
唉!不管了。
可是,這才幾天,安逸傑就能出院了嗎?
那——我現在是去還是不去呢?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一遍遍問著,是不是放棄會比較痛快,不用像現在這樣沒有尊嚴的死纏爛打?
死循環,永遠是無解,如果放棄的話,自然而然就會做對應的事,而不是我現在這樣,強迫自己。
鎖好宿舍的門,一邊走,一邊思索著待會看到安逸傑該什麽表情?該怎麽打招呼?是否該講話?那他?是否會理我呢?
一大堆問題盤踞在上,什麽都沒有理清,一抬眼,就已出現在漫畫元的門口。
手伸到半空,又放下,隱約覺得自己在發抖,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麽呢?
“怎麽?不想見我,連社團活動都想拒絕參加?”
我猛的一個轉身,看到身後撐著拐杖,以及貼有幾處膠布的臉,心為之一疼。
“安逸傑,謝謝你,救了我!”
我低下頭,不敢直視那個注定會被我虧欠一輩子的人。
“哼!是個人,我都會救的!”
沒有因為他故意冷淡的話語而覺得有那麽一點點的解脫,反而覺得自己更加可惡,殷白白,你怎麽總是這樣,讓別人幫你處理一切事宜,而你就隻會逃跑?
嘴上說的那麽果斷,心裏卻總是猶猶豫豫!最後,還是……
“安逸傑,不管怎麽說,謝謝你!”
他沒有再理我,徑直走進漫畫元室內,他的拐杖運用的還不是很靈活,我多怕他一個不小心會摔倒。
一直悄悄跟在他的身後。
“你難道要這樣一直站著?”
如若不是他開口,我還沒有注意到,這裏麵竟然隻有我和他二人。
我悄悄的望向他,想知道他的氣色有沒有好些,想知道他身上還有多少處我沒注意到的傷痕,想知道他還疼不疼?
“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殷白白——同學?”
“安逸傑,我……謝謝你!”
我條件反射的想給他鞠個躬,以表誠意。
一根拐杖伸到我麵前,阻止了我彎下去的趨勢。
“殷白白,你為什麽總是這麽的虛偽?”
我也隻是聽著,內心也對他的話表示這認同,可不是嘛!
我到底什麽時候開始,這麽虛偽起來的?
“殷白白,你打算今天一天就以這個姿勢聽我講話?然後以這個姿勢,拒絕回答我的問題嗎?”
我慢慢直起腰,依然低眉順目的,就是不敢正視他。
“安逸傑,我……”
“停!我聽夠了你的謝謝,我不想再聽一遍!殷白白,你真的夠狠!”
安逸傑,我沒打算說謝謝啊!
“我……”
“你們先來啦!聊什麽這麽歡?”
“趙奇,你有些吵。”安逸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傑,你這麽說我,我很傷心!”
“咳,我還在這,你能不能別這麽惡心。”
“白白,你這話說的,怎麽能如此看不起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她——救命恩人?”趙奇是故意的。
他想要引起安逸傑的興趣,隻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爭對安逸傑,還是我?
“發生什麽事?”
“啊——有個女孩子啊,在我們學校,圖書館——”
“沒什麽——沒什麽,安逸傑,你別聽那家夥瞎掰。”
安逸傑看了我一眼,那副表情,明顯在表達,難道?讓我相信你的瞎掰?
“趙奇,怎麽不接著說?”
“也沒什麽,白白那家夥,不知怎麽的,遊魂的老毛病又犯了,差點滾樓梯,被我接住了。哈哈,就是這麽回事。”
在我各種眼神的警示下,趙奇還是沒把事實說明白。可是,以安逸傑的智商,我想他還是能猜到什麽吧?
安逸傑聽完趙奇的話,果然沉思了會兒。
我真怕他會想出個事件始末,一直對著趙奇擠眉弄眼,表達內心的不滿用嘴形一直催促他快點想辦法。
可是趙奇這家夥,就是不怕事多,也不怕把事鬧大,一副事不關己,坐等看戲的樣子,讓我對他更加火冒三丈。
我一瞬一瞬的偷眼瞄著安逸傑,可是他現在的樣子,讓我看不出任何內容,我隻是暗暗祈禱,希望他不要想通些什麽。
“殷白白,還能在漫畫元看到你,還真是難得呢!”
南琪琪一進門就開行對我進行攻擊,是啊!還真是好久不見呢!
“南琪琪,我以為你怕我這隻鬼把你拖下去,再也不敢出現在我麵前了呢!”
“你——你還好意思提起,我還沒有找你算這筆賬,平日看你倒挺善良老實的,不想是個喜歡搞這些的小人!”
“南琪琪,搞清楚狀況,小人這個詞,我可不敢當。”
“你——”
“你們兩個如果想吵可以出去吵完再進來。”
就在趙奇過來拉開越走越近的我和南琪琪兩人時,安逸傑出聲阻止了這場鬧劇。
實則,我早已不想再辯論下去,發生了這麽多事,心理真的沒有元氣再理會這些旁人旁事了。
拉開也罷,開口阻止也罷,隻要有人來停止戰爭的爆發,我自然樂得順從。
“阿傑,她都這樣對你了,你還這樣維護她,她——”
“夠了!琪琪,我沒有維護任何人,今天集合的目的不是讓你們兩個吵架給我們看的!”
安逸傑明顯的不耐煩,我赫然看到他額頭間豆粒大的汗珠。
可現在早已立秋,應該算是挺涼爽了,為何?還能留那麽多汗?
難道?難道是他的傷口還很疼?
我又從頭到腳將安逸傑仔細觀察一遍,這算是他為我受傷以來,我第一次正經的看他。
原來,他——他真的為我受了很重的傷。
安逸傑不知是因為感受到我的目光還是恰好轉頭,在我還望著他愣神的時候,目光正好對上。
他眼裏的東西,我好似讀懂,卻又不想懂。
我快速的移開,望向窗外。
鄭盛?
鄭盛站在那裏多久了?為什麽不進來?
自從那次一別,好像很久沒有見到過他了,怎麽這短短幾日,鄭盛好像更加瘦弱了些?
到底怎麽回事?
為什麽我身邊的人,都不能好好的,健康平安?
鄭盛明明看到我了,卻故意轉頭,向門口走去,抱著許多資料。
“都到齊了啊!”
“阿盛,你今天算是最晚到的了!”
趙奇迎了上去,想要將鄭盛手裏抱的東西接過來,卻被鄭盛巧妙的躲了過去。
是巧妙,但也許旁觀者清吧!我總覺得鄭盛在故意逃避著趙奇。隻是不知道趙奇是否有察覺到什麽?
剛開始認識趙奇的時候,我隻認為這人應該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義氣掛嘴邊的那種單細胞男生。
可是經過這麽多事,我也慢慢看清楚趙奇這個人了。
我偷偷打量著他,看他是否因為剛剛的事有受傷等表情存在,可是我一無所獲,他的笑容自然從容,一點痕跡都沒有。
我不經懷疑,難道是我被害妄想症過剩?心靈早就被黑化?所以,才會看誰都一副心機很重的樣子?
難道?是我?是我自己變成了曾經最討厭的那種女生了嗎?
我震驚於自己的發現,心理唾棄著自己的改變。
“白白?喂!想什麽呢?”
趙奇看我呆滯很久,推了推我,我緩緩的回身,緩緩的向他看去,眼神僵直的,整個人都呈現一種木訥的狀態。
“你沒事吧?”
“哦,沒事,沒事,趙奇,你推我幹嘛”
我在一秒鍾內清醒過來,故意想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白白,你是不是身體還沒恢複好?”
果然,就說他們一個個都成精了,怎麽可能會被我混過去。
原來,並不是我多想,按他們的功力,恐怕我再練十年,也不一定能看穿他們吧?
我不去理會趙奇的問題,轉頭想看鄭盛懷裏抱的資料。
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已經攤開在桌子上,每本書都細致的做好了各種標記。
“鄭盛,這個?”
“阿傑讓我找的資料,三天後就是校園祭。”
“三天?”就還有三天,可是我們什麽正事都沒幹啊!這可怎麽趕得上?
“三天?你也知道就還有三天了?還不是拜某人所賜!”
南琪琪一邊對我翻著白眼,一副不想見到我的表情。
我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是啊!不然,我還能找到其他人成為替罪羔羊嗎?罪魁禍首就是我自己啊!
“阿盛,把你的計劃,再詳細的解說一遍吧!”
安逸傑打破這個尷尬的氣氛,而他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他應該快到極限了吧?
怎麽辦?我要不要關心一下?
“故事定為梁祝,但整個發展等一係列,我們做了創新,加入現代元素,所以表演起來,就算有些紕漏,我們還是能圓過去,因此三天時間,足夠!”
“可是——阿傑他——”
這時,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南依依突然開口,引得所有人目光聚集到安逸傑身上。
“阿傑,你要不要現在回醫院,本來醫生就反對你……”
“行了,琪琪,我的身體,我——”
“阿傑,交給我和阿盛就好,我現在送你先回去,你的臉色真的太差了。”
趙奇二話不說,上來就打算將安逸傑背到背上,安逸傑開始還有些掙紮。
我真的實在忍不住了。
“安逸傑,你就聽趙奇的吧,你——”
我話還沒說完,安逸傑就乖乖的放棄了掙紮,我本就衝動開口,心理根本沒有打好草稿要說些什麽。看到他順從的樣子,我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奇對我點點頭,和南琪琪兩人一起送走了安逸傑。
諾大的活動室,就剩下我和鄭盛。
不對——還有南依依,我以為她會跟著南琪琪一起走,這次出乎我的意料,竟留了下來。
我感激的看看她,因為她剛剛的那句話,才讓我從內心的煎熬中暫時得到解脫。
天人交戰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時候是否該開口。
在剛剛那種情況下,適時開口就不會顯得過於突出。
南依依沒理會我投去的感激的目光,對鄭盛問道:“阿盛,不如,我們先商量排練的事吧?”
“不了,趙奇不在,我們不用急於一時,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看到南依依明顯失落的表情,決心幫她一下。
“鄭盛,你最近都在忙什麽?都好久沒見了,不如我們一起吃個午飯吧?正好到了吃飯的點。”
我的話成功讓走到門口的鄭盛停下腳步。
“不要離他太近!”
鄭盛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沒有留戀的離開。
他?他是誰?
鄭盛,為什麽最近的你這麽奇怪?
“他,真的很關心你,殷白白。”
我還在思考鄭盛的話到底什麽含義時,南依依這邊又突然冒出了一句讓我不解的話。
他?她的那個他又是誰?
天呐!
我今天到底有帶腦子過來嗎?為什麽今天的他們一個比一個神秘難懂?
我抬頭,打算問個明白時,這才看到南依依那紅了的眼眶,那受傷的神情,絲絲絕望和心涼的氣息。
這個表情我太熟悉了,每每看到瑉西和徐葉的甜蜜後,我總會偷偷拿出手機,看看我那時的表情,和她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
我做了什麽?讓這個女生在我麵前露出如此令人傷感的表情?
他?難道說的是鄭盛嗎?
“不,南依依,你誤會了!你聽我——”
“聽你解釋?我誤會了嗎?哈哈,殷白白,虧我高看了你,虧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生。嗬嗬~”
一邊魔性的笑著,一邊向門口走去,那笑聲讓我渾身一陣顫栗。
就好像我在森林中,已經轉悠了一天,眼看著天黑透了,卻仍不明方向,心中焦急萬分之下,突然發現不遠處有那麽一絲光亮,心中不經大喜,快步向亮出走著。待慢慢走近,卻又有了些陰森之感,汗毛直立,心中莫名畏懼,不敢上前。
此時的南依依就是森林中那一處光亮,既是希望,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懸崖斷壁,讓我處於進退兩難之境。
我呆立遠處,直到她遠離我的視線範圍,但那淒厲的像失去了最寶貴東西的笑聲,卻在我心底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那聲音日後一直在我耳邊久久回放著。
好似——在提醒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