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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出手必成雷霆勢

  青天如蓋,陰悶的籠罩著庭前的方孔流水金魚池,池中百十來條鶴頂紅鯉自在戲潑,時不時吐出一個水泡。


  昂蘇王賞的一套庭院,四四方方,高樓不過三丈,一律用青石磚瓦建築,青紅瓦鋪得平整。院子原是一個老公侯的舊宅,他兒子世襲了侯爵之位後,做人不甚安分,被查出了貪墨下了大獄,這家也便抄了。剩下一座宅子空著而已。


  憑欄賞魚,衛樞是不是的撚些餌料投入池中。


  “主子,宣旨的公公來了,正侯在華廳。”金旻一拱手,低聲說道。


  衛樞將手中餌料遞給金旻,撣撣衣襟,將衣裳上的細微褶皺撫平,徑直往花廳去了。


  “衛樞接旨,”那公公正是昂蘇王身邊的貼身宦官福公公,他年紀於昂蘇王相仿,雪白的發絲微微蓬鬆:“上諭,今有百玦之民衛樞德才兼備,名聲在外。更有濟世之才,不遠萬裏意欲輔國,寡人甚為感慰。著吏部從重議獎,拜為上卿。欽此。”


  衛樞稽首而拜,接了聖旨官印,玉帶官服。賞了福公公一塊馬蹄金,福公公千恩萬謝的告了辭。見他出了門,衛樞方才將聖旨扔在一旁,攤開一卷昂蘇國律令,細細的記誦。


  “主子?”金旻一條簾櫳,側身進了書房,身後跟著一個樣貌清秀的年輕人,年輕人一直低著頭跟在金旻後麵,顯得有些瑟縮,像是個老實人。


  金旻一跪,年輕人也跟著跪下,伏在地上。


  “主子,這是李乃之,原是信樞司善保手下的一個副手,臣看他本分老實,想向主子保舉此人做新樞使。”


  衛樞才剛看了兩頁,抬起頭,打量著年輕人,他看起來年齡不大,也隻有二十出頭的樣子,白皙麵容,瘦削清秀:“我沒聽清,他叫什麽?”


  “李乃之,”金旻補充道:“臣已經查明,司善保一事他一概不知情,所以不是司善保餘黨。”


  “看著像是個實誠人,不大愛說話啊?”衛樞說話時,李乃之隻是微微點點頭,表示認同,也不敢抬頭直視衛樞一眼,一直拘著禮,衛樞道:“還算守規矩。隻是這個名字,得改改。”衛樞原名安之,李乃之的名字犯了“之”字。


  “李乃成,兢兢業業,恪守本職,乃成大業。”衛樞提起善璉狼毫筆,在灑金宣旨上寫了個成字,遞給他。鬆煙古墨色彩深重,而不姿媚,濃黑無光,加之衛樞字體頗有氣勢,一個成字寫的十分大氣。


  李乃之改了名,麵上露出微微羞赧的喜色,連連磕了幾個頭,拱手道:“李乃成謝主子賜名,臣一定鞠躬盡瘁,不負主子今日恩簡。”


  “沒事的話,你們就先退下吧。”衛樞將筆擱在筆山上,捧起昂蘇法令,繼續閱讀。


  金旻和李乃成躊躇一陣,從袖中取出一封迷信:“主子,這是宮裏密探傳出的消息。”


  衛樞接過迷信,上麵寫著昂蘇王決意從公子壽為質子質於五元國的一件事。五元國要求昂蘇王選擇一位公子為人質,以求兩國太平。昂蘇和常山兩國素來不和,常山國和五元國又是旗鼓相當,唯有穩住五元國,才能免除一方施壓。


  “怎麽,昂蘇王相讓公子壽質於五元國,還要受到太後的阻撓?在昂蘇國,太後也能問及國事?”衛樞將密信丟在香爐中燒了,香爐中刹那間燃起火光,發出嗆人的氣味。猛然間想起一件事:“等等,昂蘇王年近古稀,他的太後?竟然健在?”


  李乃成低著頭,垂手而立道:“是的,昂蘇國的太後仍然健在,如今已經年逾九十,仍然身體硬朗,頭腦清晰。而公子壽是昂蘇王的少子,是一個不得寵的妃子孫氏所生,孫氏早已去世多年,公子壽一直是在太後身邊長大。公子壽雖然受到太後寵愛,卻性情紈絝,不得昂蘇王喜歡,所以質子一事,昂蘇王就選擇了公子壽。”


  好一個不得寵的紈絝公子,好似當年衛王要妹妹衛英代替自己嫁給盧之晉和親一般。衛樞站起身,背著手在花廳中踱步,問道:“太後不同意,難道這件事兒就辦不成嗎?”


  “恐怕是這樣兒,”李乃成道:“昔日昂蘇國先王擇立太子的時候,當今昂蘇王本沒有機會,正是這位太後動用了自己在朝中拉攏的勢力,把自己的兒子推上王位。”


  衛樞搖搖頭,好沒用的昂蘇王,好跋扈的太後,好沒希望的一國。


  常山國是昂素邊境一個稍大些的國,立在列國之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常山國全國的疆域隻有衛國的三個州大,和百玦更是沒法兒比,不過是一個習慣了欺軟怕硬的主兒,時常對昂蘇國進行騷擾,要其俯首稱臣。


  “主子,這件事看起來棘手,我們初來乍到,還是不要觸這個黴頭的好。”金旻立在牆邊,握著劍柄義正言辭。


  “是很棘手,”衛樞麵向金旻撫掌而立:“不過,本公子倒是有興趣觸一觸這個黴頭。而且要給他來個一石二鳥一箭雙雕。”


  “你們來看,”衛樞從書架上抽出一卷昂蘇國輿地圖,昂素國被常山國和五元國架在當中。


  “五元國新王初立,國政不穩,那新王那個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國事全靠老臣兆君把持著,兆君為人耿直,本公子自信能擺布他。”衛樞笑著,用一根竹竿指著常山國和昂蘇國的邊界,點了點,向常山國一橫,伶俐笑道:“出兵滅了他,這樣必然是兩敗俱傷,昂蘇國也就名存實亡了。”


  金旻皺起眉,歪著頭,咂咂嘴,指著常山國的版圖道:“常山國的勢力明顯比昂蘇國強啊,到時候恐怕是昂蘇國要被滅掉。”


  衛樞笑笑,將手中竹竿一扔,砸在地上,拍拍手:“以弱勝強的事兒,這些年也沒少做過,不打緊的。如果常山國動用重兵,我便遊說按五元國同盟,如果常山國保存實力,我便遊說五元國按兵不動。審時度勢,左右逢源,隻要讓這三國相爭,不論哪一國滅,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壞事。”


  “都不是壞事?”金旻跪在輿地圖前,用手比著三國的出兵路線:“這麽說,我們沒有最壞的結果了?”


  衛樞笑道:“我記得你的前任,刺樞使豫遊曾經說過,我一輩子隻能犯一次錯誤,那就是我死前的那一次。”衛樞也蹲下身子,細細觀看金旻比量的出兵路線,笑道:“本公子才不會以身犯險呢,沒有萬全之策,我便不出手,一出手就得是雷霆萬鈞。”


  李乃成彎下腰,雙手撐在大腿上,看著他們在與輿地圖上模擬出兵攻伐進退之勢,問道:“您說的這位豫遊先生,我聽說過,好像是衛國現今的大都督。而且豫遊這個人我見過,起先隻覺得他是一身俠骨,沒想到,他做起官來,還是有模有樣,衛國最近幾次邊境摩擦,都是大獲全勝,勢力不容小覷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衛樞暗暗地掃了他一眼,隱住心中洋洋得意之情。


  幾番合計,覺得此計可行,金旻站起身,錘錘自己已經麻木是雙腿,搖頭晃腦:“現在,隻要勸說昂蘇王出兵,就萬事大吉了。”


  “不,”衛樞也站起身,道:“當務之急,就是先要把那位權傾朝野的老太後穩住。”指著金旻道:“你去告訴劉荀,不管他用什麽辦法,不管他到什麽地方騰挪周轉,務必要三日之內要湊齊十萬馬蹄金和珍寶一百件。”


  金旻點點頭,指著自己問道:“主子,我能做些什麽?”


  “你去備車,我這就進宮麵王,親自會一會這位老太後。”


  昂蘇王幾個月來一直為公子壽質於五元國的事兒煩心不已,聽聞衛樞又辦法說動太後,便興高采烈的拉著衛樞道:“衛卿家,有辦法說動太後最好不過,隻是太後年近百歲,你可不要出言苛刻,萬事都可以緩和,隻要讓太後安心便是了。”


  衛樞笑道:“臣自然有辦法,隻要陛下替臣引薦便可。”


  馮太後是昂蘇王的生身母親,花白頭發,臉上褶皺叢生,骨瘦嶙峋,麵皮單薄,仿佛一頁揉皺的宣紙,蒼白的有些發亮。她側臥在貴妃榻上,身邊一位年輕宮女為她打扇兒,兩位宮女替她捶腿,太後衣著華麗,一身發繡褙子穿著華貴萬芳。


  昂蘇國貧弱,宮廷之中多是綢緞繡品,發繡金貴,少有幾件都穿在太後身上。昂蘇王引薦了衛樞後,便退到殿外,太後微微一抬眼兒,見衛樞周身珠光寶氣,衣裳發冠在燈火映襯下閃著盈盈光澤。便叫人扶著坐了起來:“你跪到近前來。”


  衛樞跪在她近旁,太後曲曲著眼兒,細細觀瞧著衛樞身上的平金織衣料,和禁步掛飾等物。


  “你是哪兒的人啊,為什麽穿的如此華麗,你不知道昂蘇國素來崇尚簡樸的嗎?”


  衛樞一拱手道:“臣衛樞從百玦來,回太後的話,臣知道昂蘇國素來以簡樸自居,但臣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太後。”


  “講。”


  “昂蘇國,大小也算一國,為何國都之中城牆矮小,等同別國郡縣之城,這實在不和禮節。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而臣來昂素數日,發現昂蘇國沒有佩戴玉飾的習慣,臣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太後白了一眼,似乎衛樞的話讓她忽然覺得自己活得不想堂堂一國的太後。


  “昂蘇國貧弱,國力衰微,支撐不起三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的製度。大臣們的俸祿佩戴不起玉飾,因為舍棄”太後側目望著衛樞道:“公子怎麽不明白這道理?”


  “太後說的是,昂蘇國因為貧窮,便無力支撐禮治,若臣能在三年之內讓昂蘇國國力大增,恢複這些禮治,讓有品級的官員都穿著華服,佩戴飾品,臣的裝束是否便不稀罕了呢?”


  太後幹笑一聲,想枯木折斷,笑的喘不過氣,刹那間停住,內扣的眼睛忽然射出一道寒光:“你的海口誇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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