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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蚍蜉亦可撼大樹

  一聲喝令,官兵徑直衝進府庫,火把將原本黑洞洞的庫房照的鋥光瓦亮,火舌舔舐著倉頂青磚,滴著桐油。


  吳阿順難修成怒,瞪著眼,直跨到將官左咫麵前,指著左咫的臉喝道:“你今天若是查出了所以然,老子便認了,若是查不出,你小子就把脖子洗幹淨等死吧!”


  左咫冷冷一笑,抓住吳阿順的手,戲道:“是麽,那咱們打一個賭,賭你這顆腦袋先落地。”


  吳阿順正要反駁,隻見一個官兵跑來:“大人,裏裏外外全都搜過了,還是沒有。”


  吳阿順麵上露出喜色,小人得誌般的揪住左咫的衣襟道:“走,我們這就去見官。”


  “慢!”左咫推開吳阿順,緩緩從博古架上取下一塊馬蹄金,解開包金的油紙,掀開內層拎在吳阿順眼前,逼問道:“這是什麽,為什麽蓋著侯府印章?”把金子丟在一邊,左手在吳阿順臉上恨恨抽了兩巴掌:“小小商鋪名下金庫,也敢擅用侯府印章蓋得油紙包金子?誰知你這些金子是不是偷來的!”


  吳阿順一時語塞,金樞有規矩,不衝撞官府,也不可張揚自己的背景,即使金庫被抄也隻能吃個啞巴虧。眼中忿忿的神色一橫:“你也知道這是侯府的包金紙,那你還敢放肆?”


  左咫將包金紙折了幾折,踹在袖中,拎著吳阿順的衣領:“你這小賊,還敢打著侯府的旗號行越軌之事?來人,給我拿下!所抄銀兩,統統運回官府!”


  官兵將銀兩裝在一個個木頭空箱子中,流水般的運出去,裝車押回官府。將吳阿順等一幹人員也裝進囚車運往囚室。


  左咫等人到官府邸衙的時候,金旻已經在大堂中坐了許久,飲了半晌茶,王城官府總督戴輒也在堂中正和金旻說話兒解悶兒。見左咫進來,金旻笑吟吟的迎上來,拱手道:“左大人,辛苦了。”


  “來啊,把查抄來的二十萬金給金將軍裝在車上!”戴輒站起身來,朝外麵正在搬卸箱子的官兵喝道。


  “總督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查抄所得應該封存入庫,稟報陛下再做打算啊!您怎麽能把錢給,給了金大人呢?”左咫詫異道。


  “您瞧這個!”金旻從桌上兩指頭捏起一張借據,在左咫麵前抖抖,望著左咫滿目錯愕,朗聲大笑。轉過身拱手向總督戴輒道:“大人,謝過了。”撩起門簾出了門。


  左咫愣了半晌:“大人,這這這,這金大人的借據,什麽時候還,咱們還要不要上報陛下了?”


  戴輒嗤笑著從左咫手中奪過借據,用手點點:“你看看,這可是軍務開支,國家要打仗用的,你敢問他還錢?”


  金旻跨上馬,將劍掛在馬背上,叫道:“劉狗兒!”劉狗兒應了一聲,快步跑來,站在金旻馬前,恭恭敬敬道:“金爺,您吩咐。”


  “這趟差事你跟著我,省的你還沒領到賞,腦袋就搬了家。”


  劉狗兒應了一聲,爬上了車子,坐在車老板兒身邊。


  “去梁州!”


  車駕行駛在黃沙土路上,留下背後一道道車轍,劉狗兒倒騎在錢箱上,一邊吃紅棗,一邊吐棗胡兒玩兒。


  “劉狗兒,老狗兒,你說你這麽大年紀,長得又醜,怎麽這腦瓜兒仁兒就這麽快哩!”押運的刺樞死士魏瓜騎在馬上,和劉狗兒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哈哈兒。


  劉狗兒眼睛滴流亂轉,撚撚臉上兩撇稀疏的胡子,噗的一顆棗核吐向魏瓜吐去:“放屁,你才醜呐,我娘說了,我出生的時候,有個騎青牛的神仙從天上下來,他家青牛不老實,正摔在我家草棚上,我娘嚇了一跳,我噗的一下就給生出來了。”


  眾人大笑,魏瓜調笑道:“我怎麽聽著,你像是給你娘拉出來似的!”


  “我呸,你小子懂什麽!”劉狗兒站起來,抖抖肩膀:“神仙跟我娘說了,啊!你別看這小子長得不漂亮,但是啊,他呀,日後必然封侯拜相,您老人家就等著當誥命夫人吧!”


  眾人見他的詼諧模樣實在有趣,便哄笑道:“就你小子還相當宰相王侯?我們主子為當今大王立下了汗馬功勞,才封了侯爺。你這麽能,咋還是個管賬先生哩?”


  劉狗兒蔫兒的,搖搖腦袋,晃晃悠悠的坐下,從懷裏掏出一把風幹紅棗,一邊大嚼特嚼,一邊嘟囔道:“你們不懂,神仙說了,我能遇上貴人,遇上了,這輩子,就沒跑了,鐵定當大官。”


  眾人嗤笑,交頭接耳,有的伸手搶他的紅棗兒吃,劉狗兒不給,一時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的鬧得正歡兒,隻見前方路上現出螺洲官道。過來螺洲,離梁州便隻有一千裏了。


  劉狗兒跳下車,幾步拉住金旻坐騎的轡頭。


  “大人,螺洲是盜匪橫行的地方,我們可得時時謹慎。”


  百玦王宮

  元紓跪坐在梳妝台邊上的軟墊上,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雙手扶著腹部,看著梳妝台上四乳禽獸紋銅鏡中的自己的麵孔。李娛靈用一塊手帕托著婁昭君的一縷頭發,用梳子仔細梳理。


  窗外的陽光明媚,從窗格上照射進來,


  元紓從桌麵的漆盒中,撿起一支步搖,在發髻上比了比:“你昨天夜裏睡得好嗎,跟我說說你的夢吧?”


  李娛靈怔了一下:“妾的夢總是雜亂的,沒有章法,不管是美夢,還是噩夢。一睜開眼睛,就忘卻了。”


  元紓笑道:“我倒是有一個夢記得很真切,到今天,已經是第三次了,好像是約好了似的,每到這個時候,它便入夢,仿佛是上天的啟示。”


  李娛靈一怔,手指停留在發間:“那您夢見了什麽?”


  “一條龍,它被淺海中的枯枝雜草纏繞著,一個漁夫跳入海中,手裏拿著刀子,割斷水草。你說,這是什麽夢?”


  “妾以為,這是噩夢。”李娛靈繼續梳頭,道:“幸而龍被水草纏住,否則便會傷人性命,漁民怎麽還要救它呢?”


  元紓從鏡中望見李娛靈麵上畏懼的神情,笑道:“陛下的身子好多了,昨日陛下對我說,李娛靈年紀小不諳世事,他原是一片好意,這次就不追究她了。”說著轉過身來,扶著微微小腹:“噩夢傷身,就讓噩夢盡快過去吧。”


  李娛靈頷首,眼中渾濁的目光望著元紓:“王後,已經在夢中的人,還有什麽辦法從夢中走出呢?”


  元紓寬和一笑,拉著李娛靈的手道:“那要看這人想不想醒來了,你想然她醒來嗎?”


  “我不知道,王後”李娛靈放下梳子:“您知道我的沒什麽主見的人。”


  “就這樣吧,”元紓簪了一朵仙客來宮花在鬢邊,站起身,拉著李娛靈道:“這會兒國家正是用人之際,不知是誰如此大膽,右丞相連同一個將軍,兩委禦史被刺死在家中,這貨強賊甚是猖獗,陛下這會兒不得不親自接見陵安國使臣,咱們別去打擾他,去禦花園裏逛逛。”


  李娛靈扶著元紓小心翼翼的打探道:“實在是可怕,國家大員就被這些強賊白白殺害了不成?陛下,也不派人去查嗎?”


  元紓歎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陛下已經責令王城總督去查辦了,原是陛下身子不好,需要將歇一陣,這些事原都可以讓季叔太代勞的,現在倒好,陛下又得強撐病體,躬親操勞。”


  “陛下,去接見陵安使臣了?!”


  “這怎麽話兒說的,”元紓見李娛靈麵上有些惶惑之色,便問道:“現下,局麵暗濤洶湧,除了陛下,誰還能穩住大局啊?”李娛靈麵上仍有難色,元紓笑道:“不必擔心,陛下已經讓鎮國侯,前去調兵了。”


  “調兵?”李娛靈麵上驚慌的一閃而過,微抿丹唇:“調兵做什麽?”


  元紓從侍女手中接過一盞玉杯,杯中裝著魚食,撚起一點,灑在金魚池中:“這本宮就不懂了,這都是陛下的明英決斷,後宮女子,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李娛靈訕訕的笑笑,半晌,福了福道:“王後,妾有些不舒服,想先告退了。”


  “你去休息吧,本宮,也該去見見陛下了。”元紓坐在涼亭中鋪了金絲軟墊的石墩上。


  李娛靈走後,元紓喚來瑞公公,輕聲問道:“鎮國侯那邊有消息嗎?”


  “還沒,聽說侯爺去房州了。”瑞公公皺了皺眉:“房州可是個虎狼之地啊,昨天侯爺身邊的金旻也帶著人出了城,侯府除了侍女仆人,已經是空了。”


  元紓撫摸著圓圓的腹部,低下頭歎了口氣:“但願,但願咱們,真能把這一關撐過去。”


  瑞公公點點頭,輕聲道:“主子,您說李娛靈聽懂您的意思沒有啊?要不要奴才再去點點她?房州兵馬難調,總督是個隔岸觀火的主兒,侯爺就算調來了人馬,也得應付陵安國,梁州千萬不能生變啊。”


  元紓咬咬嘴唇,歎了口氣:“陛下怎麽答複陵安國的?”


  “陛下就說了一個字:打!”


  元紓揉揉太陽穴,一手撐著酸痛的腰間,低頭望著腹部:“孩子,兵荒馬亂的年月,你何以安身立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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