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貪得無厭
“我是怕你貪得無厭。”
我有些氣悶，他剛才明明是把持不住，現在還正兒八經的讓我背鍋，果然不論他受到什麽樣的打擊，骨子裏那份不饒人的腹黑還是難移。
“我看你是根本沒瞎，不然怎麽沒往我鼻子和眼睛上湊，反而一親一個準？”
我口不擇言的蹦出了這句話，說完才發覺有些不妥。
在一個失明的人麵前，我下意識的會避開“看不見、瞎子、盲人”等之類有關“看”的詞匯，就怕刺激到他，可是這會兒被他逼急，竟然脫口而出的忘了。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宋陽暉聽到這句話並沒有特別的僵硬不悅，反而語氣輕鬆道：“你的身高和樣貌，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想要描摹錯，恐怕也很難。”
我一下就怔住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到了張靜槐和宋母曾經告訴過我的，宋陽暉會喝得酩酊大醉，會讓酒精麻痹自己，會胃出血，會靠一些不正道的藥物麻痹自己。
一刹那，我的心裏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指尖輕輕撫摸上宋陽暉的鬢間，慢慢描摹起來。
“既然你記住了我的模樣，禮尚往來，我也應該記住你的樣子，一點錯也不能有。”
宋陽暉任由我動作，嘴裏不以為然道：“你能看得見，不需要這樣。”
我一下就怒了：“宋陽暉，你是不是和自己的身體有仇？你以為你是金剛不壞之身嗎？！”
他不知道我為什麽從剛才的繞指柔頃刻間變得凶巴巴，麵上露出了些微的疑惑。
“答應我，以後好好照顧自己。”我平和了聲音，輕輕道。
誰知，宋陽暉一聽見我這句話，兀的將我從身上放下，直接摁進了厚厚的床褥裏，幾乎有些咬牙切齒的問：“這次，你想去哪兒？”
我滿是迷茫：“什麽我去哪兒？”
一問出口，我就頓悟了。
剛才我那句話聽起來就好像是即將離開時的囑托，難怪他會變臉。
“.……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陽暉聞言，神色稍微好了一些，我觀察著他的神色，剛想說什麽緩和氣氛，卻聽見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喃喃道：“我不應該心軟。”
我怔忡了一下，還沒有了解他那句話的意思，宋陽暉就猛地直起身，轉過頭往門口走去。
怕他不小心撞到門框，更怕他就此一去不複返，我急忙赤腳跑下床抱住他的腰：“你幹嘛一言不合就走人？占了便宜就想跑？”
宋陽暉的聲音恢複成之前那樣冰冷。
“昭雪，你以前說過，不能保證會不會再次離開我，既然這樣，我們還是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愣了愣，想到很久以前的那句話，現在真是後悔不迭，當初就不應該給自己亂豎flag！
與此同時，我也知道了他的那句“不應該心軟”是什麽意思。
他是對我心軟了，幾乎妥協了。
“我保證不會走，你信我！”我嘴裏說著。
其實我的那些保證已經一文不值，不知道毀諾多少次了。
宋陽暉立在原地，似乎像在問自己，又像在問我：“我應該相信你嗎？”
“當然，你不相信我，還要相信誰？”我忙不迭的點頭。
終於，宋陽暉轉過了身，這一刻，我赫然發覺他的眼神裏居然透露出一絲迷惘。
他伸出手來，我急忙握住，接著就聽見他的聲音裏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疲憊，是曾經不曾流露出來的。
“我相信了你很多次，昭雪，但是現在，經驗告訴我，最不應該相信的就是你。你告訴我，如果你再一次離開，我要怎樣緩解失去的痛苦？靠工作還是酒精，致幻劑還是直接死了更好？”
我心底密密麻麻的疼，剛想開口，宋陽暉卻掀起一個冷笑：“我忘了，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在乎！”我心如擂鼓，抓住他的手緊緊不放：“你的一切我都在乎！”
宋陽暉明顯已經有了怒意：“在乎還會離開？你把我當什麽？”
我被他問傻了，許多話堵在嗓門裏發不出。
“咳咳，我.……可以進來嗎？”
突然，張靜槐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房門是虛掩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外麵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和衝突，所以才特意進來解圍。
一看來了人，我心道有救了，宋陽暉不會這麽快就走，於是讓她進來。
“你們.……別是又吵架了吧？”張靜槐看了一眼宋陽暉的臉色，然後問向我。
我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們好著呢。”
宋陽暉壓根懶得搭理我們，自從他知道張靜槐有站在我這一邊的跡象後，對他這個表姐也有些戒備。
“咕嘰——”
很不爭氣的肚子忽然發出了響聲，如果隻有宋陽暉一人在，我肯定不會覺得尷尬，但是現在有了一個張靜槐，我顯得有些窘迫。
宋陽暉自然而然的開口：“我去拿些.……”
“不用不用！”我挽住他的胳膊笑得諂媚，“剛才是幻聽，是錯覺。”
開玩笑，他要是這麽一離開，趁機走人了怎麽辦？那下次要和他見麵豈不是更難。
張靜槐揚起手裏的精致飯盒，衝我眨了眨眼：“好啦，剛才已經從助理那裏拿到這些了。嘖嘖，陽暉準備的還真是細心啊，怕你夫人沒有吃飽嗎？”
宋陽暉麵色不變：“這是為你準備的。”
張靜槐提起飯盒看了兩眼，秒秒鍾戳穿了他的謊言：“是嗎？那為什麽有兩盒？”
我忙道：“是陽暉為自己準備的吧。”
宋陽暉微怔，我卻並不在意，既然他不想表現出對我好的樣子，我也不想讓他為難。
張靜槐也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著我，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她的目光一掃，提醒我道：“昭雪，你怎麽赤腳？是嫌病得不夠重？”
我低頭一看，她沒提醒還不知道，現在一看，我赤著的雙腳已經凍得通紅，幸虧這家醫院有地暖，否則早就凍得沒知覺了。
後知後覺的竄到床上，我訕訕一笑：“還好啦，房間裏沒有特別冷。”
張靜槐看著我無奈的搖搖頭，宋陽暉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很快，飯盒被打開，裏麵的食物可謂是豐富，看得我食指大動，可還是硬生生忍住了，對宋陽暉笑得一臉燦爛。
“親愛的，我喂你吧。”
怕他不鹹不淡的來一句“讓張靜槐來”，我趕在前頭補充了一句：“張太太要吃飯，還是我來吧。”
張靜槐忍笑道：“就算他要我喂，我也不會幹的，這讓我老公知道會吃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