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是不敢
半晌,回過神來的夫婦皆露出了不同的反應。
女人熱淚盈眶的望著我:“你們是來看望芃芃的?”
男人滿臉驚詫:“你、你就是那個宋陽暉?那個那個.……”
我見老先生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忙問道:“你們是芃芃的父母?”
他們這才緩過來,連聲回答“正是”。
周芃芃的母親抹了把眼淚,歎息道:“也不知道這孩子是走了什麽黴運,說中秋過節休假回來陪陪咱倆,結果這放假第一天出去買個東西,就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
說著,眼淚情不自禁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知道某人可討厭別人在他麵前哭,定會露出不耐煩,所以我偷偷瞧一眼宋陽暉,看看他的反應有沒有失禮。
結果讓人意外的是,他的臉上竟然沒有任何不爽的表情。
敢情他平時就是討厭我的哭相?
我急忙轉移話題安慰周母:“伯母,您知道芃芃現在的情況嗎?也許並沒有那麽嚴重?”
周父跟著歎了一口氣:“隻知道她的腹部被紮了一刀,具體什麽情況也沒來得及弄清楚,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被送進手術室了。唉,也不知道是誰簽的手術單的名兒.……”
我猜,一定是小八。
小八那混蛋,居然把人送過來就不管了?
想到這裏,我很想立刻給龍哥打電話,讓他教訓教訓那小子,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其實我對龍哥也有幾分怨懟,幾個月不見,他居然將小八放縱成這個樣子了……
我陪著周母重新坐回走廊邊的長椅上,而周父則疑惑道:“芃芃居然會認識宋總裁,實在是讓我們.……很意外。”
宋陽暉看了一眼周父:“哦?伯父認識我?”
周父擺擺手:“哪裏算得上認識,但是你這個名字不是經常出現在財經新聞和各種金融時政的媒體上麽?我偶爾也看一看,所以才知道。”
我猜,或許周父更想表達的是:就你這張臉,在新聞、雜誌裏堪堪出現幾次,就能起到驚鴻一瞥的效果,足夠讓人過目不忘。
宋陽暉客氣的說:“伯父連我這麽一號人物都略有耳聞,實在是見多識廣,敢問您在哪裏高就?”
周父皺眉:“我就是一教政治的人民教師罷了,為了給學生擴充知識麵,什麽題材都要見識一下的,不值得提。倒是你,年輕人何必這麽謙虛,混商界的誰還能不知道宋家獨子的名號?”
周父談起話來儼然一股知識分子的風骨,既不像某些人一聽聞宋陽暉大名後變得市儈,也不會第一時間遞上名片言曰“請教”,坦然如普通長輩,並未因為宋陽暉的身份有所特殊而拘謹或者卑亢。
我暗想,不愧是教導周芃芃出來的父母,為人很有一絲風骨。
周母皺著眉頭提醒老伴:“人家是趕來看芃芃的,你扯著他問東問西做什麽?還讓不讓人家坐下來歇歇腳了?”
我心裏默默吐槽,分明宋陽暉也問了許多嘛。
宋陽暉看了我們一眼,道:“兩位還沒有吃飯吧?我去買一些來。”
周母忙道:“哎呀,不用不用,現在這個情況,我們也吃不下。”
“那怎麽行?”我勸道,“伯母,想想芃芃,她肯定也不樂意你們餓肚子守著她的。”
周母難為的低頭:“這.……怎麽好意思呢?”
這時候,搶救室的門突然開了,我們都緊張的站了起來。
卸下口罩的醫生呼出一口氣:“傷者目前的情況已經穩定。”
聽到他這一句,我在心裏大鬆一口氣,而後,醫生才開始告知具體傷勢。
周芃芃被刺中正腹部,傷了大腸,但是好在被送往醫院的時間比較及時,也沒有失血過多,這才沒有造成生命垂危的情況,隻是腹部中刀,傷勢可大可小,光是養傷都得好久,隻能向學校方麵請一段時間的假期。
然而不管怎麽說,周芃芃不是那種腦部或者心髒的問題,不會弄的人提心吊膽,多少讓我放心了一下。
這會兒沒法探視,到晚上估計周芃芃才會醒,中午已經快過了,再不祭祭五髒廟,別沒等到周芃芃醒來,兩位老人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等到我們再一次提出用飯時,周父周母終於答應。
我隨宋陽暉一道走出醫院,嘴裏建議:“誒,我知道有一家自助餐不錯,叫……‘宜多味’!”
宋陽暉掃了我一眼:“那是F市的餐館。”
我愣了一下,心道這不是F市?
而後突然反應過來,這哪裏是F市,分明已經在A市了啊!
本以為回到A市會有什麽人生感慨、不勝唏噓之類的,結果就這麽迷迷糊糊的重回了這一個地方。
我打量了一下闊別多月的街道,這裏的空氣清朗,聞起來和F市毫無二致,甚至連路人的服裝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我知道,其實還是有什麽地方變了。
比如我此刻的心境。
“在想什麽?”
身旁的宋陽暉忽的問道。
我側頭看了看他,回答得頗像在調戲:“在想你為什麽這麽帥。”
宋陽暉聲音淡淡:“要是不帥點兒,可不就勾不住你了?”
我皺眉瞪他:“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個注重心靈美的人好麽?”
宋陽暉不置可否的淺淺一笑。
“對了,我去買飯吧,你順便回去一趟,好歹告訴伯父伯母你回來了,別讓他們繼續擔心。”
快到停車場的時候,我提出了意見。
這個“伯父伯母”當然不是周父周母,而是宋陽暉的父母。
我這樣說,其實是找了個委婉拒絕和他一起回去見父母的借口。
不是不想,是不敢。
我知道,隻要嫁入宋家,就遲早要習慣和他的父母經常打交道這一事實,可是,我害怕看見他父親冷厲的眼神,害怕看見他母親眼底容不下的輕蔑和不待見,這讓我懦弱的產生了能逃避一天就是一天的想法。
宋陽暉的腳步停了下來。
擔心他誤會什麽,我急忙局促的解釋起來。
“我、我不是不和你一起回去,我就是.……呃,等下次我們都準備好了再一起去吧,你看我現在連妝都沒有化,也沒有買什麽見麵禮,太倉促了,恐怕.……”
恐怕無論我化多麽精致迷人的妝,買多麽貴重的禮品,都阻擋不了他母親的厭惡。
一想到這些,我就很泄氣,連後麵的話都不想自欺欺人的說出口了。
頭頂傳來宋陽暉掌心的溫熱,伴隨著的還有他清醇的聲音。
“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我們就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