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惡婆婆

  況且更讓她覺得情況不妙的是,她開始感覺到從她的腰部有著一陣陣的劇痛湧來,渾身發軟,意識不受控製地在暈眩中飄升倒,人也隨之向著方慧明倒了過去。“快來人呀!救救我妹妹……”方慧明連忙抱住倒向自己的方慧秀,一隻手正好摸到她腰後濕淋淋、粘乎乎的一片,以為她是傷到了要害,嚇得馬上慌張大叫,有如殺豬般地嘶吼著。原來,當方慧秀奮力推開劫匪奔向兄長,護著兄長一起倒地時,那顆打偏了的子彈正好從她的腰部擦過,幸好是沒有傷到要害。但當時情勢危急,她是沒顧得上疼痛,事後精神一放鬆下來,那種燒灸的劇痛讓她一時承受不了,暈了過去……淩厲逼人目光下的注視,就如同掃瞄儀讓人無處躲避,將人淩遲,這樣的感覺方慧秀實在是最熟悉不過了。因為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讓婆婆中意的好兒媳,隻要有她的存在,明明是陽光燦爛、笑容滿臉的婆婆,也能在瞬間拉長成驢臉,由晴轉多雲,偶爾甚至還會夾帶著電閃雷鳴,狂風呼嘯,非把她這礙眼的人掃出十萬八千裏外方能止息。即使是麻醉藥將她的神經麻痹,讓她在昏睡中不再疼痛,卻也不能讓她忽略婆婆犀利的目光。她出於本能地不安地動了動,費力地掙紮著,隻是眼皮很重,讓她實在是無法睜開……“你們讓我進去,我要進去看我妹妹,你們為什麽不讓我進去看我妹妹?那是我妹妹,我的親妹妹,你們憑什麽不讓我進去?你們這樣是違法的,你們讓我進去……”病房外,傳來方慧明如豬嚎般的喊聲。很明顯,他與那些攔著他進去的人已僵持了好一會,有些聲嘶力竭,但還在據理力爭。“拿東西把他的豬嘴堵上!不要再讓我聽到這個小崽子的狼嚎聲,難聽死了!真是丟盡我們冷家的臉……”這是近在耳側的冷母尖刻中帶著鄙夷的聲音。這是一個緊繃著尖削臉容,喜歡穿著暗色調旗袍,梳著發髻,打扮得一絲不苟,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不好親近的老太太。特別是在對著他們兄妹這樣不入她眼的,她永遠隻會用挑剔、鄙夷又犀利目光麵對他們。“嗯、嗯……”很快地,嚎聲便被堵住了。就是用膝蓋骨去想,意識尚未完全清醒的方慧秀也知道她的兄長被人抓住,並被堵上了嘴,禁不住蛾眉輕蹙。“你若醒了,就給我起來,別在這裏裝死。大夫說了,你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擦傷,我沒那麽多時間跟你耗。”環胸的瘦高女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似乎是看到了方慧秀的細微動靜,聲音如“嗖嗖”北風刮過。“媽……”方慧秀虛弱地叫著,伴隨著清醒而來的是腰部傳來的一股燒灸的疼痛,讓她的眉頭更加深鎖。“醒了?不繼續裝死了?”冷母修長的黑影投下,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鄙夷。當年若不是已去世的冷父堅持,她是絕不會同意讓這個寒酸、難登大雅之堂的村姑、掃把星進他們冷家的門的。看這個賤人為他們冷家帶來多大的噩運!“媽,能讓我見見我哥哥嗎?我哥受傷沒……”此刻趴在病床上的方慧秀就有如匐伏在地的卑微的奴才,她像是沒有聽到婆婆話中的刺,輕聲地懇求著。此刻在她心中,唯一掛心的也隻有被他們攔在病房外的兄長,深怕他們會驚著他或是傷著他的。“那頭豬,他可死不了——”“媽,讓我看看我哥,看不到完好的他,我不能安心;他剛剛經曆過驚嚇,看不到我,他也會鬧起來的,媽,求您啦……”方慧秀在陰影下知道她的婆婆就在床側,沒有抬頭,繼續卑微地懇求著。“放那頭豬進來。”“妹妹,妹妹,你醒了,你怎麽樣了?疼不疼?……”冷母冷峻的話語才剛落下,就看見淚眼婆娑的方慧明跑了進來,撲倒在她的床邊喃喃地說著。“我沒事,醫生已經把我的槍傷都處理好了。剛才情況那麽危急,你有沒有受傷?”方慧秀牽強地扯出笑容,一雙擔憂著急的眼落在他身上,察看著他的安好與否。“我沒有受傷,剛才醫生哥哥也給我檢查過了,你不信我可以起來跑給你看的——”方慧明說著,就要起身繞床跑幾圈,以茲證明。“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方慧秀連忙抓住他,她閉了閉眼,似在隱忍著什麽,一會才又說:“我信。”“妹妹,你是不是還很疼呀?”方慧明傾近她,用淚水未幹的大眼瞅著她,擔心地問。“我不疼,哥一直這樣陪在我身邊就好。”方慧秀露出笑容,並伸手為兄長抹去了臉上的淚痕。“嗯,那你也一定要聽醫生哥哥的話,把傷養好,我們不能吃醬油,要不然傷口就會長黑疤,很難看的……”方慧明立刻點頭,話匣子一打開,就如同滾滾長江奔流不息。“豬就是豬,說起話來一點都不經腦子。”一句冷哼蹦了出來,自然是來自高高在上的冷母。“我不是豬,我是有點弱智,但我不是豬,我有名字的,叫方慧明——”方慧明沒有聽出冷母話中的諷刺,抬頭迎視著她,準備對她進行口水戰,把她這麽多年來對他的稱呼糾正過來,並和她理論剛才為什麽要抓住他,不讓進來見他妹妹,告訴她那是很野蠻的不對的行為。但是方慧秀卻拍著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靜下來,“媽,我哥他隻是擔心我——”“跟著這樣的人頭豬腦久了,我看你也傻了,”冷母冷眼掃了方慧明一下,“我現在都懷疑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還是弱智就是你們方家的遺傳?你怎麽一點應變能力都沒有?‘趨吉避凶’這四個字你不知道嗎?你說你在珠寶店逞什麽強,爭著去做人質?你腦子浸水了?”“……”方慧秀隻是低垂著頭聽著,並沒有答話。“我妹妹才不傻……”方慧明嘴巴動了動,囁嚅著,想要為妹妹說些什麽,但是,方慧秀伸手捉住了他,拍撫著他,並以眼神示意他,要他稍安勿躁。“這裏的治安真是越來越差了,劫匪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單刀匹馬

  搶珠寶店……”冷母眼角掃到他們兄妹倆私下的肢體語言,她更是鄙夷的冷笑了一聲,“現在可好了,不但是見報上電視,就是連導演都想要找你拍電影,當主角,這次你要出名了,高興吧?不僅是普通的老百姓認識你,就是那些劫匪也認識你,對我們冷家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的,你是想把劫匪招到冷家來,讓你平淡的日子過得刺激多彩?你知道醫院外麵守了多少記者,想訪問你這位女中豪傑?你知道你為冷氏造成多麽惡劣的影響?為玉堂帶來多大的麻煩?”老太太是語調平順,也是句句含諷帶刺。“媽,我沒有……”方慧秀低著頭,小聲為自己辯解了一句。從第一眼見到這個老太太起,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受歡迎的。當年要不是冷父的頂力支持,幫著她和玉堂說話,他們的婚事是絕對成不了的。再加上四年前,在他們新婚後發生的一連串不幸事件,冷母是把一切罪責都歸咎到她身上,認為她是他們冷家的掃把星,看著她就跟見到仇人一樣。當年產下大兒子,他們是一聲不吭把孩子接走,她也沒去爭沒去搶,隻默默從醫院直接搬回方家,減少了她們相看兩厭的機會,近這兩年來,老太太的態度才從劇烈轉為冷淡的。所以方慧秀一直都以為,她搬回方家,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好吧,”老太太深深地舒了一口氣,以著施恩的口吻說:“既然你都想到用這樣激烈的方法來吸引我們的注意,想要為搬回冷家找到借口,這次我就成全你,出院後就直接搬回冷家來。”“媽?”方慧秀愕然地扭頭看向陰影下的冷母,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她的這個婆婆,自從當家作主的冷父突發心梗病故後,她就毫不掩飾她對她的厭惡,曾不止一次要把她轟出他們冷家的大門,要冷玉堂與她離婚。就是這四年多來,她偶有回冷家一趟,老太太也是從未給過她好臉色,如今又獨斷地要她搬回唐家?這裏麵截然不同的態度轉變,實在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是在跟她開玩笑嗎?但想要求證,又因為冷母在陰影裏,背著光,她並不能看清老太太臉上的表情為何。“怎麽,高興到傻了?看來弱智真是你們方家的遺傳。”冷母冷哼,把方慧秀的表情解讀為高興到傻了。“媽,我不想……”方慧秀柔聲說,“我、冷玦和我哥三人在方家住的挺好的,我哥的情況,到了陌生的環境他會不習慣的,搬回冷家也會給大家帶來很多的麻煩——”“方慧秀,我就是討厭你這樣的造作,還有你那說話的調調!你不要得寸進尺,給臉不要臉,我這是給你台階下,你們年青夫妻長期分居,你是想要外人看我們冷家的笑話嗎?你們現在吃的是我們冷家的飯,就得照我們冷家的規矩去做!”冷母的話突然嚴厲了起來,有著不屑,“要真是知道帶個傻子回冷家會給大夥造成不便,就把他送到福利院去,或者是在方家給他請個傭人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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