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如影隨形

  “賒刀客”三個字一出來，元子先是一愣，然後，他跟師父對視一眼。兩個人竟然同時發出猥瑣的笑聲。我都懷疑他們兩個才是師徒，笑聲簡直一模一樣。


  “大師，您說對了，我原先師父的門派就是賒刀客，也叫收刀客。”


  “你們在說什麽啊，什麽賒刀客，還門派，你們拍武俠片呢。”我聽到賒刀客這個名字第一反應就是武俠中，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一人一刀一壺酒的場景。然後再把這二位猥瑣的笑容植入進去，怎麽感覺那麽不協調。


  “賒刀客，有點類似東北出馬仙，賒刀隻是他們的交易方式而已。”師父的解釋雖然很到位，但是還是不夠透徹。


  在我的死纏爛打下，師父和元子把賒刀客的事情算是給我講明白了。


  賒刀客主要分布在我國的西部地區，他們的本事都是以師徒相傳，也有祖傳的，以相術和拘靈遣將為主。所謂相術，就是通過人的手相、麵向以及氣場，來判斷人的福禍運勢。據說，高級的相術還能判斷自然氣候的變化，甚至天下大事。


  而拘靈遣將其實沒有動畫片裏講的那麽霸氣側漏，什麽召喚個大仙然後就能移山搬海，請個大神就能千裏之外置人於死地，這些不能說完全不可能存在，但至少在我們認知的世界裏麵沒有聽說過。


  賒刀客的拘靈遣將，其實就是跟出馬仙有點類似。通過一定的法門，賒刀客能感受到附近靈體的存在，並且能夠和靈體達成一定程度上的溝通。


  但是這種溝通相對比較強勢。通過溝通，他們可以讓靈體暫存在某種物件之中，在一定的程度上為他所用。這就有點類似養小鬼了。唯一不同的是，養小鬼是在本體死亡的時候拘生靈，取本體的骨頭作為媒介，將生靈放入媒介之中供宿主差遣，所以有的人為了養小鬼賺錢，而傷人性命，甚至母子一刀兩命，邪惡至極。而拘靈往往拘的是有緣的靈體。


  有的靈體是主動找上門尋求合作的，也有的靈體是機緣巧合和賒刀客形成溝通的。在整個過程中，雖然拘的手段比較強勢，但是實際上是順其自然而為之。當然，也有一些掌握拘靈遣將的賒刀客被驅使，最後走上噬魂的不歸路的，那這些走火入魔的就不歸為賒刀客的範疇了。


  再說一下賒刀。刀其實隻是一個帶名字，有的賒刀客用的是刀，有的用的是劍，有的是火筷子、煤氣罐子什麽的，可能都有吧。但這個“刀”其實隻是個抵押品。當一個賒刀客運用相術，發現一個人即將有大禍，或者血光之災，他就會主動找上門，跟當事人談判：

  “你一年內有血光之災，我能幫你解決，你現在也不用給我一分錢，我把刀還賒在你這裏，如果我說的事應驗了，我會幫你解決。然後兩年（時間不一定啊）之後，我會回來找你拿刀，這把刀你可以拿來用，但是必須放在堂屋正中央，或者廚房最顯眼的位置。事情解決得你滿意，你就得付給我兩年賒刀的租金。如果事情沒有應驗或者，我沒有解決好，刀歸你所有，我分文不取。”


  也有可能是通過相術，發現某個人三年之內要發一次財，他就會這麽說：

  “我能在三年內讓你開一次財庫，金額大概是100萬，大概時間是明年的七月份，但是期間有幾件事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做，不許搬家，不許移動家裏家具的擺放位置，你們家的兒子就讓他待在外地別回來。現在我分文不取，我這把寶刀就賒給你，三年之後我來取刀，如果應驗，你得付給我兩年刀的租金。如果沒應驗，我分文不取，寶刀歸你。”


  賒刀客其實也是量力而行，先用相術判斷這件事自己有沒有把握接，再通過拘靈遣將，給寶刀附靈，賒給當事人，滿足當事人的需求，然後收取所謂的租金。有點類似民間放貸公司，隻不過使用刀替代了禍福。


  元子隻跟他原來的師父學習了一部分相術，以及拘靈遣將的一些入門術法，那個師父就去世了。他自然也沒有從事這個古老的行業。


  元子平時也很少跟身邊的人提起自己這方麵的經曆，一方麵是怕觸動沒必要的因果，另一方麵也是怕被周圍的人當成神經病。


  這回遇到師父，真可謂是瞌睡遇到枕頭，借著酒勁，這二位就開始道出那些平時不敢對別人說的事情：

  “元子，你的身邊是不是一直跟著一個高人啊？”師父突然發問。


  “您說得對，大師，您的身邊不也跟著兩位高人嗎？一位有時在，有時不在，另一位，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