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日後的晉武日
夜色降臨，蟬鳴猿吠。
山腳旁的石墩上，有絲絲火光飄蕩。
火焰之上，是一條焦嫩的鯽魚，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惹得江十三口水直流。
很顯然，江十三沒有搭理陸豐的請求。
不讓自己吃魚？那還不如去死。
人生的樂趣在哪裏？除了睡，不就是吃？
當然，陸豐沒有再強求，他也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絲絲過分。踩蟲不讓，殺魚不讓。跟和尚沒啥區別了。上一世太過心狠手辣，這一世太過慈悲為懷，什麽東西，太極端了不好。
縱使內心還有那麽一丟丟難受，陸豐還是默許了江十三吃魚的行為。
三下五除二的啃完了一條魚，江十三又穿入了樹林。
終歸在月亮微微升起之後，砍夠了兩擔柴。
渾身被汗水濕了個通透，江十三在溪水中清洗了一番。
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副完美的身形，因為常年勞作，江十三的皮膚泛著健康的黃色，肌肉線條明顯，手臂和後背上還有數條刀疤，這刀疤也不是戰鬥留下來的，隻是這家夥閑得蛋疼，練回旋鐮刀練出來的。
江十三約莫六尺高，在同齡人中不算拔尖，卻也不至於墊底，精致的五官沒有多少生氣，半寸長的頭發時不時遮擋住眼睛，哪哪都透露著懶的韻味，看起來一副永遠沒睡醒的樣子。
這不，隨意的清洗後，江十三回到茅草屋倒頭就睡。
今兒個實在是太累了！……
意識裏的陸豐有些呆滯。
這家夥！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學功法嗎？就這麽睡了？
呼嚕聲響起，陸豐不用再懷疑，江十三的確睡了，而且睡得很死，陸豐再怎麽叫嚷，都無濟於事。
……
旭日初升，山穀之中傳來陣陣動物的吼叫。
隻是這，並沒有辦法打擾江十三的美夢。
他宛如一隻八爪魚，睡姿奇特，橫七豎八。
陸豐忘記在意識內叫喚了江十三多久，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可能遠遠不止，窗外的太陽都已經升至山腰，床上的豬，渾然沒有要醒的意思。
陸豐絕望了！
他見過懶的，沒有見過這麽懶的！
豬都知道走幾步消消食，江十三肯定不會。
草屋外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清脆的叫著江十三的名字。
沒有得到回應，女孩嘟起小嘴，一腳踹開了小院的木門。
她知道，師兄一定是還在睡覺。
進房門前，女孩在雜草裏拽起一根狗尾巴，輕輕的在手裏晃蕩。微微一笑，清純秀氣。
屋內，看到的場景跟女孩想象的一樣，江十三留著哈喇子，半邊身子懸於床沿，睡得正香。
女孩蹲在床邊，拿著狗尾巴在江十三鼻頭晃動。
啪！
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拍在自己臉上，鼻頭立馬是紅了兩分。
江十三對自己下手，也是一如既往的狠。
迷糊之中，鼻頭的酸癢感覺並沒有消失，呼吸一促，江十三打了個噴嚏，醒了過來。
雙眼通紅，還有些血絲，江十三強忍著怒火，揉搓著迷猩的雙眼。
待看清眼前麵容之後，一肚子的脾氣隻能消散。
叨擾自己睡覺的，除了老頭之外，也就隻有師妹穆雲裳有這個膽子了。
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帶著幾分純真，師妹的秀發飄蕩，陣陣清香襲來，甚是好聞。
“大清早的，什麽天大的事呀師妹。”
江十三伸了個懶腰，活動著筋骨。
整個元青門，還願意踏足江十三這一畝三分地的，除了過來搬柴火的夥夫，就隻有這個師妹了。
而師妹過來，往往隻有兩個原因。
一是拿些好吃的過來，二是通知山門中的重要事件。
老頭那個德性，什麽東西都不會理會，隻有由師妹代勞。
這次師妹雙手空空，隻有一根泛青的狗尾巴，想必是山門之中又有什麽必須參與的事項。
師妹的個子不高，約莫五尺左右，身材嬌小，臉上肉嘟嘟的，看了讓人想揉捏兩番。甚是可愛。眉目清秀，出水芙蓉，在元青門中，也是頭一等的美女。
“再過三天就是外門弟子的晉武日了，師兄你還是要去走個過場喔。”
晉武日？走過場？
江十三眉頭微皺，輕聲一笑。
元青門內，分為外門弟子，內門弟子，親傳弟子和門首弟子四個等級。
每個等級的酬勞不同，學習的功法和時間安排，也是大不相同。
像外門弟子，每月兩塊靈元的酬勞，還得做著砍柴洗衣一般的勞務。而晉升內門後，則是可以全身心的修習，不被瑣事耽誤。親傳弟子，更是有著外門弟子侍奉的待遇。
晉武日，一年一度，是外門弟子晉升內門的唯一途徑。元青門數萬外門子弟，經過數道比試，會挑選千人晉升。
這些對於江十三來說，不重要。關鍵是這比試年年都得參與，缺席者，沒收一年酬勞，勞務加倍。
自從八歲拜進山門，江十三十年比試，每次都敗倒在試靈石，都已然成為了元青門人盡皆知的笑柄。
慕雲裳小江十三兩歲，同年與江十三共拜在老頭門下。但她不同，首次比試便是晉升內門，第三年更是晉升親傳。在元青門首屈一指，是有所有人眼中的天才少女。
“昂，行，三天後我去走個過場。”
說完，江十三又是倒在了床上。他背對著師妹，眼中有光影閃爍，那是還未凝聚成型的淚珠。
“我走了師兄！”
輕聲一歎，慕雲裳走出了院子。
她和江十三同年拜入山門，已有十載，其中感情，自然不言而喻。
隻是師兄的情況，她心裏知曉。
師尊北玄打第一眼看到師兄，就說此子經脈不通，靈力不暢，修煉一途沒有希望。原本要被驅逐出山，隻是北玄知曉江十三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後，就強行收留了下來，留在山門中做點雜活，養活自己。
這一養活，就是十年。
腳步聲漸漸遠去，江十三的身子在輕輕的抽搐，不明顯，卻真實存在。
“不就一個晉升嗎？三天時間，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晉升！”
陸豐將一切盡收眼底，想要激發江十三昂揚的鬥誌。
“等我再睡一會，你教我增加臂力的功法吧！”
……
說完，江十三又是閉眼睡去。
隻留下在獨自淩亂的陸豐。
他微微歎息，這小子，多半是沒得救了。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換個宿主吧！
再廢的身體，陸豐都有信心扶持起來。
但如果沒有這個心性，縱使陸豐是魔君，也沒有半點辦法。
雙眼緊閉，江十三卻是沒有睡著。
他不是不想學，隻是太多方法太多靈藥，都無濟於事。
老頭對他很好，什麽靈藥隻要有的，都往江十三身上堆，堆了整整兩年，堆幹淨了老頭所有身家，依舊沒有半點起色。從那時開始，老頭成了門中第一懶，江十三成了第二。
“如果魔君的功法有效，我不妨用心學學，晉升內門之後，就不用做勞務，可以安心睡覺了。”
江十三的嘴角上揚，想想還真是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