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亡疑雲
不足十平米的密室，空無一物，隻有兩個蒲團。
左慈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匕首，而左慈的雙手卻緊緊的握住把柄。
看這個姿勢，並不像是伸手阻擋，反倒更像是自己將匕首刺入胸膛。
可是左慈，真的會自殺嗎？
他是目前反抗軍一切武器的設計師，可謂是漢室最後的希望，沒道理苦苦支撐十多年，到現在突然想不開。
楊憲與劉辯相互對視，兩人都不懷疑對方會是凶手，劉辯不可能自掘墳墓，就算真想掘，舉朝投降不就行了，打到現在能有幾個人還有信心？
要不是劉辯的存在讓他們保留最後那麽一絲絲的信念，反抗軍早就不戰自潰了。
楊憲就更不可能是凶手了，倒不是劉辯有多信任他，而是清晨楊憲離開的時候，劉辯確認過左慈的安危，那時候左慈還活著。
之後楊憲就去闖那勞什子的三關，之後回自己的住處，全程都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左慈曾交待過劉辯，楊憲值得信任。
雖然楊憲自己都不曉得左慈是為什麽要押寶在自己身上，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人品居然這麽有保障？
總之，左慈之死，疑點重重。
首先，密室的出入口僅有一個，劉辯終日都在殿內，無論早朝還是處理公務，都在一個地方，他可以確定沒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潛進密室。
那麽，刺客是如何進入密室的？
如果刺客真能夠無聲無息就瞞過劉辯以及唐後深入寢宮，打開暗道，那他刺殺劉辯同樣是不費吹灰之力，為什麽要放過劉辯？
刺客是誰不知道，但一定是張角的人，這是明擺著的，整個反抗軍中知道左慈的不超過五指之數，但在張角的地盤，左慈是所有通緝令中懸賞最高的，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別看左慈現在枯瘦如柴，雙腿還斷了，但是誰要是敢小看左慈，一定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天下間，真的有能無聲無息殺死左慈的人嗎？
有！
最容易做到這一點的，就是張角本人！
不過，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張角不可能自己動手刺殺。
那有沒有可能是與張角關係最近的人呢？
沒錯，楊憲第一時間就把懷疑對象鎖定在張寧身上，至於為什麽張寧這麽多年都沒動手，他暫時想不通。
劉辯的心頭埋上一層陰雲，本就隻在夾縫中求生的大漢，再添噩耗，沒人知道他肩頭的壓力究竟有多大，他本就沒有一個明君雄主的資質，力挽狂瀾這種奇跡絕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可是他沒有辦法，有四千多萬大漢子民淪為奴隸，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每年至少要累死幾百萬人！
他其實沒有與張角對抗的勇氣，但他是大漢最後的一個天子，他不能放棄自己的子民，他怯懦，他膽小，他無能，但他良善。
劉辯不是一個好皇帝，就算在這等惡劣的曆練中成長到現在，他依舊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他的仁心能讓近百萬分布天下的反抗軍甘心追隨。
左慈的死，對劉辯的打擊相當大，他不僅僅是劉辯的老師，更是全軍的命脈，反抗軍的裝備雖然比太平軍劣質一些，但在左慈的努力下仍有不斷的突破，不至於被張角拉的太遠。
左慈一死，武器製造必將陷入停滯。
短時間內還可以打造以前製造過的槍械，時日一長必會全麵落後於張角，屆時反抗軍仍是不攻自潰的下場。
越想越絕望，劉辯簡直都想追隨老師而去了！
“陛下，無論如何，找出殺害烏角先生的凶手最為重要，至於其他方麵，一年半載之間也沒什麽太大影響。”
楊憲勸慰道，這個時候可不能讓劉辯崩潰了，總部十萬反抗軍，以及散落各地的幾十萬人馬，都要靠劉辯提供精神支持，必須讓劉辯的注意力集中在抓出凶手上。
再說，不管左慈有什麽目的，他畢竟是把能量結晶交給了自己，這份人情不能不報。
隻是……
楊憲第一次與左慈見麵時，那種難以言喻的不協調感到底來自哪裏？
他本來對左慈有諸多的懷疑與猜測，都隨著左慈的死而煙消雲散。
“是了，朕不能放棄，至少，朕要為先生報仇！”
劉辯給楊憲一個感激的眼神，再不給他一個宣泄口，他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這件事不宜聲張，楊將軍，你與朕隻能暗中調查，其他三位軍長中，朕隻跟皇叔說過先生的事，但是以大將軍和伯符的才智，想必也不難猜到先生的存在。”
“皇叔可以信任，伯符與朕自幼相交，孫老將軍出征時我們時常一起作伴，朕也相信伯符。唯有大將軍城府太深，無人能知他的心思，朕雖然能感受到他發自內心想要解救天下的子民……”
“但是對朕，他其實並不信任，仿佛對一切都結局都很悲觀，當然，其實我們所有人都很悲觀……除了先生。”
劉辯熱淚盈眶的看向左慈，顫抖著撫摸左慈緊握匕首早已冰涼的手，“你肯定想象不到，每次朕來拿先生設計的武器圖紙，他臉上的表情有多麽堅定不移，盡管他深知設計的武器比敵人落後也一樣……”
“嗯？”
劉辯聲色並茂的傾吐突然一頓，“楊將軍，你快看這裏！”
隻見劉辯把握住的左慈的手扳開，匕首的把柄處居然有一小片衣角！
楊憲拿起這片衣角一看，瞬間覺得這種布料在哪裏見過一般。
誰知道劉辯居然大驚失色，不可置信道：“這是宮中專為皇室使用的布料！”
聞言，楊憲非常詫異，莫非自己的懷疑有誤，張寧身份清白，內奸另有其人？
是漢室皇族出了叛徒，還是有人故意嫁禍？
不對！楊憲心神巨震，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一種無比可怕的可能……
按劉辯的描述，有資格穿這種衣服的，隻有四個人！
劉辯和唐後自不必談，剩下兩人其一是劉辯的姐姐萬年公主。
最後一個，陳留王劉協。
也就是曆史上的漢獻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