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鳴時鑼,敲睡鼓
帝晨兒不以為意的一笑:“黎樺兄騙人的話倒是說的臉不紅,氣不喘,我還以為真的不知從何處染了灰塵呢。”
說至此,帝晨兒突然地一怔,因為黎樺的那雙眸子冷的陰寒,隱隱間還透露著一股殺意,帝晨兒的心一顫,昏昏沉沉的腦袋因酒氣衝頭而無法細細的巡查自己所言到底有沒有哪一點是說錯了話,亦或者自己在哪一點上失了察。
黎樺上前逼近了一步,他冷冷道:“南蠻各路的族長洞主我都清楚的知道他們的名字以及麵貌和聲音,你,絕非南蠻之妖,又非我友,告訴我,你來此的目的是什麽。”
帝晨兒憨笑道:“送聘禮,娶……”
“別再胡編亂造了!”黎樺從腰間取出了一柄匕首,貼在了帝晨兒的腰部,看的帝晨兒有些慌了神,黎樺逼問道:“你的目的是什麽!”
帝晨兒本想繼續打著近乎,可是瞧得那匕首直接是刺在了衣服上,身體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來自那匕首上的穩勁,仿佛下一刻這匕首就能刺入帝晨兒的腹部,而後一劃,弄個血腸灑滿地一般。
帝晨兒一時間的說不出話來,若是換做尋常時分,帝晨兒騙人的話能夠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個一籮筐來,可是此時飲了那般多的酒,本就不勝酒力,腦子裏的思緒就像是在胡亂飛行一般,帝晨兒抓不住個重點來。
現在的帝晨兒絕對不想再引起什麽慌亂來,不僅僅是因為先前風鸞的叮囑,更多的還是他怕事情一旦鬧大,自己想要去正華宮的事情一旦暴露,那絕對是個不容想象的結局。
黎樺又逼近了半步,帝晨兒還是不曾開口,正當黎樺失去了耐心,欲要將匕首刺入帝晨兒腹部的時候,帝晨兒不情願但也不能坐以待斃的將體內妖氣開始了隱隱的匯聚。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雄渾滄桑的聲音傳入了二人的耳中。
“這麽快便在青鸞宮中尋得了朋友?”
二人聞言皆是一驚,循聲猛地看去,雪飄峰正盤著那一對玉核桃,單手負與背的緩緩走來,帝晨兒原本還在擔心黎樺會將事情說出去,但是卻見得黎樺趕忙反握了匕首,而後將帝晨兒抱了住,帝晨兒眉頭皺的厲害,下一刻黎樺便拍了拍帝晨兒的後背說道:“就送到這了,今日飲酒甚是爽快,我還有要職在身,就不多送了,若有機會我再去尋你。”
帝晨兒懵了片刻,而後笑了笑,“哪能煩勞黎樺兄呀,你不必尋我,我自會尋你。”
話罷,四目相對,黎樺一笑,而後對著雪飄峰行了一禮,繼而便轉身匆匆的重返了酒館,行色不急不躁,待到他站在了酒館門前的時候,側首斜眸瞟了一眼正在交談著什麽的帝晨兒和雪飄峰,眉頭皺的厲害,就像是有些擔心什麽似的。
就在這時,那個為帝晨兒先前領過路的守衛走了出來,黎樺的臉色瞬間變得又隨和了起來,守衛問道:“黎統領喝的少,尿的多,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呐,是不是嫌兄弟灌你酒喝?”
黎樺笑道:“都是自己兄弟,有什麽能嫌棄的?”
說至此,黎樺拍了拍守衛的肩膀,話鋒一轉問道:“先前那個少年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守衛想了想,壞壞一笑:“攻占冰蓮淨女的男人!”
黎樺眉頭挑動了一下,片刻後耐著性子又問:“你為他領的路,是帶去了何處?”
守衛聳了聳鼻子道:“南蠻之盟的駐歇處,怎麽了黎統領?在下領錯了地方?”
見得黎樺搖頭而後又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守衛又問:“黎統領是想親自送點禮,回饋他助你官升一職?”
“是啊,確實該送點禮。”
“送啥好呢?”
“大禮!”
——
帝晨兒看著跑遠了的黎樺,不由得雙眼微微一眯,可是下一瞬酒勁上頭,似站都站不穩一般,身子被風吹過就好似要跌倒似的。
一雙大手從帝晨兒的身後拖住了他,雪飄峰笑問道:“這是飲了多少的酒,方才成了如今這般的醉熏之態呀?”
帝晨兒撓了撓頭,笑問道:“兩三壇?”
雪飄峰無奈搖了搖頭,提醒道:“你喝成了這副模樣,是開心呢還是犯愁呢?青鸞宮宵禁的時間就要到了,還是不要亂逛的好。”
帝晨兒道:“既不開心,也不犯愁,實屬被逼無奈。”
雪飄峰那雙明亮的眸子掃視了四周,見得清靜而後肅然的對著帝晨兒說道:“青鸞宮的水太深了,似乎容不得你濕膝蹚水而過,倘若一步走錯,也許跌入渾水下的坑窪之地,恐那水能淹沒了你。”
帝晨兒聞言,揉了揉眉心,晃了晃腦袋,牽強的肅然問道:“青鸞宮宮主已經拿定了注意?”
雪飄峰點了點頭,“小子,是繼續進攻還是撤步海闊,這是你自己的決定,老夫提醒你的唯有這早日下定決心,不然恐失去了撤回的機會。”
“那您呢?”帝晨兒深吸了口氣,“您選了什麽?”
雪飄峰遲疑了片刻,終是歎了口氣道:“也許老夫還沒有你這娃娃有骨氣,人老了,熱血勁頭早就磨滅了,剩下的也僅僅隻是想著安康平和了吧。”
帝晨兒沉沉問道:“您要撤了?”
雪飄峰點了點頭,“老夫自身難保,雖有心助你一助,但很可惜,赤與白的爭鬥已經落下了結局,再難更變。”
帝晨兒譏諷般冷哼了一聲,而後對著雪飄峰粗糙的行了一禮,繼而便繞過了雪飄峰,搖搖晃晃,步履蹣跚的朝著正東方位走去。
雪飄峰問道:“你做好了決定?”
帝晨兒不曾回首,握緊著拳頭,堅定道:“我與你們不同,因為我沒退路可走,所以隻能一路向前,無論盡頭是光明亦或血腥,我都必須堅定信念的走下去,因為不到盡頭就永遠不知道結局,不知道結局,我就不會死心。”
雪飄峰聞言無奈搖了搖頭,提醒道:“宵禁之後正華宮方圓千數步不得入內,有強者徘徊巡邏,你早些回去,別誤了宵禁的時間。”
帝晨兒欣然一笑,揚聲道:“您好好活著,將來定讓你好生瞧瞧白之大勝,赤之消散的三界是個什麽模樣。”
雪飄峰望著那跌跌撞撞連路都走不穩健的醉酒少年,忍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揚,一抹欣然之色轉瞬即逝,繼而轉變成了那濃濃的敬佩之容,他自言輕喃道:“老夫活了這七千載,三界間沒有幾人能令現如今的老夫再升起這敬佩之心了,帝晨兒呀帝晨兒,你不愧是白帝的外甥,不愧是屬白之身呐!”
——
青鸞宮正東方最為高大的宮殿很是的莊嚴肅穆亦很是的顯眼,但是走到近處卻被一高大的宮牆給遮住了視線。帝晨兒搖搖晃晃堅定著心中的信念,一路走到了這裏。
此處宮門緊閉,火把照天似白晝,且有著大量的守衛精神奕奕的守在了那扇大門的兩側,帝晨兒依靠著一棵大樹,揉了揉眉心,這副狀態很是的難受,腳似踏雲般輕飄飄的,深深吸了口氣,帝晨兒探頭觀望了此處很長的一段時間,並不曾見得有什麽交接換崗之類的動向,守衛們也很是的盡職盡責,連個打盹的都不曾見到。
如何進的去這眼前的宮殿還真就難住了現如今的帝晨兒,戒備實在是太過森嚴了些,幾乎是沒有找到任何的突破口。
又不是辦法的靜等了一段時間,帝晨兒一直揉著眉心,也就在此時,那扇威嚴的玉石巨門竟然緩緩的開始敞開來,一行守衛們推著一輛鑲金帶銀的四輪車自那大門之後緩緩行來。
在那四輪車上,架著一紅豔豔的皮鼓,以及一折射著火色的銅鑼,那皮鼓好似南宮將軍府門前的那一對石獅子那般的大,那銅鑼好似正午時分的太陽那般的亮。
待到四輪車行出來之後,兩側的守衛皆是齊齊的對著這輛四輪車上的皮鼓和銅鑼各行了一禮,而後集合在了一處,皆是麵色肅然莊重,就好似一種莊嚴的大典儀式一般。
這個時候,所有的守衛皆是凝聚在了一處,一個方陣位列在門前,帝晨兒慶幸一笑,而後躲在了陰影下,小心謹慎的緩緩朝著那群守衛背後的陰影內走去。
帝晨兒一邊躲避著,一邊靠近著那高大的宮牆,見得一持戟的守衛和一持著一支青色長羽的守衛,踏著方正齊齊的步伐,靠近了馬車,而後持戟守衛喝聲一喊,“亥時已至,鳴時鑼,敲睡鼓!”
話音落罷,兩個麵色肅然的守衛從隊列裏走了出來,而後很是神聖的扶了扶四輪車,繼而一個持起了雙鼓槌,一個持起了鑼槌,深吸了一口氣,站在了四輪車上的皮鼓和銅鑼前。
持青色長羽的守衛清了清嗓子,揚聲一宣:“宵禁,火熄,封宮門~”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咚~dug~咚咚~dug……”聲聲鑼鼓震月夜,青鸞宮城眾火熄,一刹那間,方才還有著火色照亮的青鸞宮,竟在這一刻突然間任何地方都是漆黑一片,當然也包括了這群守衛們手中的火把也都熄滅了火色,唯有月色招搖,灑在了大地,披上了銀霜。
帝晨兒剛剛抵達宮牆下,見得此狀,眉頭皺的有些厲害,他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自己煞費苦心的好不容易潛至了這宮牆下,卻不料他們又熄了火,這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齊齊的助帝晨兒潛入宮殿呢。
也就在這時,所有的守衛皆是齊齊的小跑遠離了宮牆,而後便朝著西麵行去了,就好像不用他們看守了一般。
不等帝晨兒多想,忽然間那四輪車上的皮鼓和銅鑼竟同時的爆發出了一股強悍的妖氣威壓,帝晨兒依靠著宮牆,猛地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