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原諒（二）

  醫院的走廊顯得很短，我們都邁著艱難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程婉的病房，一路上，顧建明都是沉默的，或者說，我們三個都是沉默的，隻有沉重的腳步聲敲擊著每個人的神經。


  最先開口的是顧建明，他說：“董小硯，沈天賜，我想一個人進去，你們在外麵等我吧。”沈天賜拍拍他的肩膀，什麽話也沒說，就拉著我往回走。


  我靠在醫院的欄杆上，看了很久的天空，說：“天賜！”他跟我保持同樣的姿勢回答：“嗯？”


  “我想要變得強大！”天空像被鋪了一層厚厚的布。


  沈天賜轉過頭看著我：“嗯？”他不明所以的問。


  我笑，說：“我想要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保護你們任何一個人，真的！”我怕他不知道我的決心，還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他也笑，摸摸我的頭，說：“傻瓜！變強大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女孩子就該躲在男人身後，看男人給你撐起一片天空。”他的話讓我感到特別別扭，而且他的樣子也有些奇怪，就像……言情劇裏，男主角看女主角深情的眼神。


  我猛的甩頭，甩掉他放在我頭上的手，轉頭不看他，說：“沈天賜，我是認真的！我要去學跆拳道。”


  沈天賜又恢複了以往的德行，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很瞧不起我的樣子，說：“董小硯，就你那小身板兒還學跆拳道呢，沒準兒還沒抬腳就被人踹飛了。”


  要是往常我一定揪著他的頭發讓他給我道歉，但這次我沒有反駁他，我的聲音變得低沉，“所以啊，我想要強大得能讓我身邊的人不受到傷害啊！”


  沈天賜愣了愣，沒說話，正在我倆玩深沉的時候，一個醫生帶著幾個護士匆匆忙忙的從我們身邊經過，醫生邊走邊說：“快去準備電擊，馬上進行十二號病房病人的搶救！”一個護士神情凝重的點點頭快速消失在走廊盡頭。


  馬上進行十二號病房病人的搶救！十二號！那是程婉的房間，程婉房間還有其他病人嗎？我看了沈天賜一眼，他拉住我就往程婉病房跑，“快！程婉可能出事了！”


  我的心像被無數根針在刺一樣，全身發麻，腦子裏隻有一句話，程婉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啊！


  趕到程婉病房的時候，顧建明正在聲嘶力竭的喊程婉的名字，“程婉！快醒醒！程婉！求你！快醒醒！”看到我們，顧建明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急切的說：“快救救程婉，她……快救救她……”


  沒等我們走近，隨即趕來的護士就把我們趕出了病房，我們被關在了外麵。看不到裏麵的情況我們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顧建明不停的抓自己的頭發，走來走去，我蹲在牆角靠在角落裏咬自己的手指，隻有沈天賜是冷靜的，他坐在椅子上給程婉的爸媽打電話，盡量平靜自己的心情把程婉搶救的事情轉告給他們，但是顫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不知所措，裏麵的人，是他的表妹，是他的親人。


  顧建明邊走邊喃喃自語：“不要走……”


  程婉的父母很快就趕了過來，程婉住院的這段時間，他們仿佛老了好幾歲，程媽媽原本光滑的眼角竟突然生出一些細密的皺紋，他們在為自己唯一的女兒操勞，此時他們隻是一對平凡的夫婦，為孩子操心的夫婦。


  他們一來就迫不及待的問什麽情況，沈天賜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來一個笑臉說：“小姨，姨父，你們不要著急，醫生還在裏麵搶救表妹，應該沒什麽問題，醫生很快就出來了，到時候就知道什麽情況了，別擔心！”


  程媽媽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程爸爸歎了一口氣，抱著程媽媽的肩膀，小心的拍著，他說：“天賜都說沒什麽事了，你別太擔心了，要相信我們的婉婉。”這個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他一定也是在害怕，但為了穩定妻子的心，他隻能裝出強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