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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開口求

  雖然她已看穿李熾的偽裝,卻不曾在匡宗麵前揭發,甚至想看熾郎如何報複,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會讓她知道:他到底有多恨她,恨得越深,那麽,她在他心裏就紮了根!


  她在匡宗麵前,一味討好;在李熾麵前,卻一味傷他激怒他。情感的扭曲,折射著心裏難以彌合的傷痕,她無法控製自己,事到如今,她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來!

  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匡宗也好,熾郎也罷,這些男人嘴巴上說愛,其實心底裏,權利比什麽都重要!


  既然如此,她就要奪走他們心中最重要的東西,讓他們也嚐嚐後悔的滋味!

  況且如今,她心中最最在乎的人,隻剩阿寧一個!

  絕不能讓阿寧也步上她的後塵,成為男人可有可無的玩物,被感情所累!

  她苦心籌謀,隻想讓阿寧得到一切!成為紅顏至尊!那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她要幫阿寧登上權利的巔峰寶座,傲視群雄、睥睨天下!讓曾經視女人為玩物的那些臭男人,俯首稱臣!


  “熾郎,你莫要怨我,當初,我與你在一起的時候,你與妤嬪之間還不清不楚的,她是你父皇的妃子,卻對你一往情深,甚至願意幫你——讓你的父皇暴斃於她的芙蓉帳內!”


  聽她提及淵帝之死,李熾麵色一變,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沉默良久,才吐出一些實話:

  “父皇弑殺親侄兒,篡位登基後,我的母後就離奇猝死,從那以後,父皇對我日漸冷落,皇子之中覬覦東宮之位的、我的二弟和六弟,屢次暗下毒手,欲置我於死地,父皇卻一心偏袒他們。為了活命,當時身為東宮太子的我,還得偽裝成縮頭烏龜窩囊廢,來降低敵人的戒心,苟且偷生!”


  “我恨!恨日漸年邁昏庸的父皇!我知道當年的燮王總是借口來給父皇進獻美人,實則圖謀不軌,可我卻阻止不了父皇自取滅亡的可悲行徑,當時沒有人肯幫我,連朝臣們都瞧不起我,以為我隻是個膽小鬼、窩囊廢!當時,隻有她……隻有妤嬪,與我一樣痛恨好色昏君。”


  “你說我與她不清不楚?難道這就是你當年不辭而別,投向匡宗懷抱的原因?就是為了這個?你也未免太高估我了!她何曾對我一往情深?我不過是答應她,幫她擺脫後宮束縛,不再被昏庸好色的父皇蹂躪淩虐,事成後,讓她遠走高飛。”


  “隻是可惜,父皇駕崩後,二弟和六弟死在起兵造反的燮王強將馭刺的屠龍刀下,我也沒能如願繼承皇位,你還讓我蒙受奇恥大辱!這是你的罪孽,到如今,你卻想把罪責推卸到妤嬪身上?是,她是幫了我不少的忙,但,我與她隻不過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這麽多年了,我都不曾再與她相見,自從當年她逃離宮城之後,就杳無音信,她如今是生是死,我都不曉得!我與她,何曾有半點私情?”


  “你與她當真沒有……”鎣娘一怔,堵在心裏十多年的那股嫉恨所結的鬱鬱之氣,驟然煙消雲散!

  隻可惜,她與熾郎走到如今這步田地,即便是誤會澄清,兩個人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沉默了片刻,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情緒波動,便將話題一轉:“往事不提也罷!你若是再不明說來此的目的,我可要走了。”


  身處地下密道,極為隱秘安全,二人才無所顧忌地說了這些話,實因此處外人壓根進不來,若是沒有掌握那奇特的手法訣竅,即便有人無意中看到過密道暗門,也全當是裝飾案格,絲毫瞧不出破綻,連當今天子都不知自個窩裏暗藏了彎彎曲曲猶如迷宮般的地下甬道。


  但是待得久了,她還是不放心,——密道內幽深暗沉,悶悶的回響著她與他的談話聲,明知不會有人竊聽,她還是小心謹慎地盡量壓低了聲音,仿佛陰森森的幽暗之中,潛伏著不可名狀之物,讓人心底有些發毛。


  況且,也快到正午用膳之時,她必須盡快返回養神殿。


  “我不是已經說了——你的這個傀儡太子,已不受控製,你卻不能解決此事!”李熾倒是不急著走,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他想要反過來狠狠地奚落嘲笑她一番:“你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受擺布的棋子,就是棄子,你卻想不到法子如何將他踢出局!我今日來,的確是想幫你支招,除此之外,我還想看看——昔日不可一世的如意宮主母,到頭來聰明反被聰明誤,落得進退兩難的尷尬之境,你此刻的樣子是有多可笑!”


  “可笑?”


  朝臣們畏如“妲己”再世一般的貴妃娘娘,豈是李熾三兩句便能抖了她的笑料、恣意看她笑話的碌碌無能之輩?


  今日,還輪不到熾郎來取笑她!

  “你錯了!你說錯了一件事——眼下的他,還不是棄子!你得不到的棋子,鞫容助我得到了,就算這枚棋子想要掙脫我的掌控,我也能讓他死得其所!”


  她眉目間豔色逼人的光彩,令他不由得失神片刻,倒退了一步,又猛然驚覺般的、重新向前逼近兩步,竭力穩住陣腳,不能有絲毫的示弱與氣餒。


  他故作淡然地道:“你想讓他死得其所?可眼下這個局麵,你的一舉一動,都被‘親左派’與晏公的人緊盯著,我看你是無從下手吧?”


  “你來幫我,還拐彎抹角,是想讓我親自開口求你吧?”


  其實,李熾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切中了她的軟肋,隻不過,她始終不願在這個男人麵前低頭,——放下身段、開口求他,這對她來講是異常艱難的事!


  “對,求我。”


  李熾臉上剛揚起得意的笑,鎣娘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你走了可別後悔!”李熾在她背後不疾不徐地道:“本公子的時間寶貴,今日之後,我就要離開長安,你要是不抓住時機,白白浪費一次合作的機會,就再也沒人幫你解決眼下的危機!你可得想清楚了,別讓自己後悔!”


  猛地停頓腳步,鎣娘回過身來,定睛看他:“離開長安?這個時候?你要去哪裏?做什麽?”


  “聰明人不該自尋煩惱。”給她碰一枚軟釘子,他的意思很明顯:此番來的不是影子,她休想再刺探他接下來的行蹤和目的。


  “我數三下,你再不開口求我,我可真要走了!”他皮笑肉不笑,一副耍無賴的臭德行,還將洞簫一端伸過去,明擺著是讓她趕緊來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一、二……”


  她的臉色一變再變,在他數到第三聲之前,她咬了咬牙,當真挪步回來,伸手握住洞簫一端,沒有再鬆開。


  而後,他如願地等到她如蚊鳴般的一聲:“熾郎,鎣兒求你了。”


  “這樣就對了!”他相當滿意地笑了,將洞簫塞入她手中,湊近了,在她耳旁低低地說了幾句。


  隻這寥寥幾句,就令她眼底湧現一抹喜色,大有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的欣忭。


  見她麵露喜色,他猝然加重語氣,篤定地道:“我會幫你——讓你的傀儡,死得其所!”


  語畢,他轉身就走,卻將那支洞簫留給了她。在拐入密道岔口,即將消失蹤影時,他忽然停頓了一下腳步,背對著她,說了一句隻有他自己明白的話:“或許不必等到明日,今晚也有一出好戲,就看他的運氣,夠不夠他支撐到明日!”


  ……


  今晚?難道太子今晚就會遭遇不測?

  ……


  獨坐案幾的鎣娘,恍惚了半晌,回想熾郎離開前的那番話,她心頭“突突”一跳,猛然回過神來,霍地站起。


  絹籠的燈罩內,燒焦的焰心,“噗嗤”爆了幾點火花,燭光猝然熄滅,窗格子外頭,一縷晨曦灑來,不知不覺,天都亮了,可、可阿寧怎的還沒回來?


  昨晚,阿寧去赴宴,李璣做東,她就想讓阿寧去看看——德妃出事後,祁王是個什麽反應?

  然而,一整晚都過去了,阿寧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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