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滿眼
馬車咕嚕前行，十日之後，五十位秀女悉數都抵達京城。
因為這次選秀不僅是為了充實後宮，更要從中挑選皇後人選舉行大婚，所以半點都不得馬虎。內務總管李德裕此次被任命統籌選秀大小事宜，也是事事親曆親為。
由於秀女所帶婢女的去留要由其主子最終能否入選決定，是以現在五十位秀女並各人婢女總計百來人。
雖說這五十位秀女裏不乏宰相、親王千金，但人多易出紕漏，李德裕決定在初選之前先行召集眾秀女婢女訓話，教導宮中禮儀。
亦堇依舊保留了臉上的易容材料，身穿式樣簡單的淺灰色襟裙。看著旁邊的若櫻，略施粉黛，仍是美貌非常，但較之平常光芒斂藏了不少，果然是在掩蓋實力。
放眼望去，其他秀女雖然曆經舟車勞頓，卻仍是各具姿色。
“我是負責此次選秀的李公公，本次選秀分為畫選，殿選。你們今晚將分別入住春華宮的東西十二廂房，明日一早會有如意館的畫師來給各位小主畫像。畫像畫好後將呈給皇上及太後過目，主子將選出中意的二十人。然後再進行殿選並進行冊封。而其中還會擇出皇後不日進行大婚。雖說各位小主可能會貴不可言，但我仍想奉勸一句，在未真正收到冊封以前就還不是名正言順的主子，所以若犯宮規，必定嚴懲。望各位好自為之。”
李德裕一番威辭後便吩咐各方管事姑姑安排秀女們入住。
“哼，也不過就是個總管罷了，威風個什麽勁。”李德裕話音剛落，一聲鄙夷傳來。聲音並不大，但是周遭幾個秀女都向她望去。隻見這個女子穿著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眉上墜著暗紅珊瑚石串聯而成的華勝，十分華貴豔麗。而麵容也是雙眉高挑，鳳眼含媚，唇色嬌紅。“倒是一個氣質高傲的美人。”亦堇心中評價道。
“我道是誰呢，連李大總管都不放在眼裏，原來是宰相的千金啊。綺菡妹妹，你這脾性怎麽這麽大呀。”一位藍裳女子回道。原來那開始抱怨的女子便是當朝宰相吳越堯的千金吳綺菡。眾人恍然，難怪這麽狂妄。而這位冷言相諷的女子來頭也不簡單，她是當今太後的侄女，敬國公林靖濤的掌上明珠林從珊。
“林叢珊，你何必在這故作姿態。這皇後寶座到底鹿死誰手還未有定論。倒是誰尊誰卑就有分曉。”說完，轉身向春華宮走去。
“妹妹這是說的什麽話，皇後寶座由誰坐，自然是由皇帝表哥和太後姑母決定。還輪不到妹妹在這邊逞口舌之快呢。”林叢珊心中氣極，卻還是麵帶笑容地吐出這幾個字。
眾人知曉她二人身份後，自然無人敢上前淌這渾水，隻大致明白她們積怨已深。
果然，還未進宮便已是劍拔弩張。亦堇心中盤算，本次進宮的秀女中她二人家世背景最高，皇後之位十之八九是在二者中誕生。論長相，吳綺菡明豔華美，一眼便讓人印象深刻。
相比之下，林叢珊也有貴族小姐的嬌氣，容貌卻隻在中上。
不過，林叢珊的話語可以透露她還有太後這一層關係。這樣看來，皇後寶座的歸屬仍然是撲朔迷離。
若櫻眼見此景後對亦堇耳語道：“這兩位小姐還真是先聲奪人啊。”
“對，她們的口角一方麵是對彼此針鋒相對，另一方麵也有威懾其他人，告誡她們不要妄想和她們爭皇後的用意。姐姐還是小心些，盡量不要惹上二人未上。”
“嗯。你說的有理。”
管事姑姑很快便將各個小主領進房間，顏若櫻一行四人和另外兩位秀女分到了一起。
其中一位樣貌清秀的秀女打點完畢後便過來和若櫻攀談道：“這位姐姐，不知要如何稱呼呢？”
“我叫顏若櫻，妹妹若不嫌棄，喚我若櫻姐姐就可以了。不知妹妹芳名是何呢？”若櫻看著眼前的秀女，似乎年紀比堇兒還小，一張臉龐五官秀美，卻還透著稚氣。不過看她穿著蘇繡月華錦衫，精致卻不張揚，應該是官家小姐。
“若櫻姐姐”少女念道：“好美的名字啊，不過太長了，不然我就叫你櫻姐姐好了。嘻嘻。我叫陸冉靜，爹爹平時在家都叫我靜兒。櫻姐姐也叫我靜兒吧。”說完無邪一笑。兩個深深的酒窩顯現。
“好呀。靜兒。既然你我有緣，那今後可就要多多互相照應了。嗬嗬。”看著旁邊的不多言的亦堇，若櫻覺得這個陸冉靜雖然有點活潑過頭，倒看起來更像妹妹。
兩人正聊著熱鬧，另一位秀女也看了過來：“我也自我介紹下吧。我叫葉清然，雲中人氏。既然巧合一起進宮，又分到同一住處，萍水相逢，我們三人就彼此姐妹相稱如何？”
“好呀，看起來應該是我最小吧。我就叫你們清姐姐和櫻姐姐啦。”
顏若櫻和葉清然見陸冉靜這般小女孩語氣相視一笑。氣氛也溫馨起來。
亦堇也沒閑著，除了不動神色地觀察著一切外，也在和陸冉靜和葉清然的侍女的簡單交談中弄清了二人身份。原來陸冉靜是兵部尚書之女，而葉清然來自雲中望族葉家。
是夜，若櫻房內，若櫻就白天的情況和亦堇商量討論。
“堇兒，你怎麽看陸冉靜和葉清然兩人？”
“姐姐覺得呢？”亦堇打算先聽若櫻想法。不希望自己的看法過多影響到若櫻。畢竟，這次進宮，於若櫻，隻要護其周全就夠，若是讓她太依賴自己，恐怕還是會身不由己地卷進爭鬥，耗散精力。
“嗯，看起來，這個陸冉靜很是天真活潑，而葉清然嘛，雖然不算太熱情，但待人到也溫和有利。”顏若櫻緩緩說道。
“我也差不多是這麽覺得。這個陸冉靜是兵部尚書之女，出身將門。所以性格比起一般的大家閨秀要活潑跳脫些倒也合情合理。不過到底是真單純還是假天真尚待觀察。至於葉清然，家境和我們相似，表現也符合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但我直覺她氣度不凡。”亦堇簡單分析。
“不管怎樣，今天都見識到秀女裏麵藏龍臥虎，堇兒，覓雪，茜桃，我們接下來的日子都還要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