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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玄德一定會來救我的

  天色暮靄沉沉,涿郡故安縣。


  公孫瓚在被胡人與袁紹聯手圍攻之後,兵敗淶水。


  不過此戰隻是讓他損失了不少步兵,一把火燒了營寨,騎兵蜂擁逃走了。


  之所以他能夠跑掉,是因為胡人內部出現了一些分歧和裂縫。


  魁頭一死,勢力最強的魁頭、扶羅韓、步度根三兄弟聯盟就出現了一些問題。


  倒不是扶羅韓和步度根發生矛盾,而是魁頭死後,他們的聯盟實力衰減,就要開始與以騫曼做抗爭。


  騫曼前些日子召開高層會議,以鮮卑不能沒有單於為借口,表明自己和連之子的身份,當著各部落首領大人麵,要求繼承鮮卑單於之位。


  這個要求遭到了扶羅韓和步度根的拒絕,認為即便魁頭死了,魁頭的兒子年紀還小,也應該由扶羅韓和步度根之中一個人繼承。


  畢竟一來他們是魁頭的親兄弟,魁頭也是合理合法繼承的單於之位,並不是篡位,誰讓和連死的時候騫曼年紀還小呢?

  二來他們同樣也是檀石槐的子孫,你騫曼小崽子今年也不過十六七歲,按年齡也該是扶羅韓或者步度根來。


  兩邊都是據理力爭,騫曼自然不想把單於的位置拱手相讓,雙方因此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他們這邊吵架,那追擊公孫瓚自然也就追擊不成了。


  何況他們還沒開始追擊,袁紹麾下大將崔巨業就因為貪功冒進,在巨馬水一帶被公孫瓚擊敗,損失慘重。


  這波倒不是還原曆史,而是巨馬水這條河流是由淶水、濡水、易水三條河流交匯而形成,像一個傘狀形。最北麵的是淶水,自西向東橫著流淌。公孫瓚被擊敗後,當然不能渡河往南,隻能順著河流往東南方跑。


  到了巨馬水渡口的時候,崔巨業追了過來,雙方一場大戰,崔巨業兵敗而逃。公孫瓚就輕易渡過了巨馬水,從範陽一帶安全地跑回了故安。


  可以說,如果沒有公孫瓚利用劉備給的燃燒瓶夜襲鮮卑大營,就不會造成魁頭之死。


  如果沒有魁頭之死,敵人內部沒有分歧。


  如果敵人沒有內部分歧,公孫瓚就一定會被所有人追殺。


  這樣也就不存在崔巨業貪功冒進,公孫瓚就一定會被堵在巨馬水渡口,死傷慘重。


  一環扣一環,中間任何一環出現差錯,他都是必死無疑的結果。


  一路走來,可謂險象環生,充滿了戲劇色彩。


  反倒是高覽部、匈奴部、烏桓部,因為鮮卑人內訌的關係,高覽、蹋頓、烏延、蘇仆延等人傷透了腦筋。


  呼廚泉和劉豹這對匈奴叔侄倒是幸災樂禍,南匈奴和中部鮮卑的關係要說多好那肯定不現實,畢竟都在同一片草場,屬於競爭關係,難免有爭端。


  不過你要說他們兩方仇深似海,你死我活,倒也不至於。因為雙方都不算強大,內鬥隻會兩敗俱傷,因此不可能全麵開戰,甚至偶爾還會聯合起來,一起南下打一打漢朝的秋風。


  但看到中部鮮卑遭殃,他們還是會覺得很高興,畢竟倒黴的又不是自己,是一直不太對眼的競爭對手,自然心中舒坦。


  鮮卑人作為主力部隊,內部矛盾爆發,高覽和蹋頓就不得不站出來幫忙調解。


  兩邊都沒辦法去管公孫瓚的事情,畢竟雖然打敗了公孫瓚,可難樓和普富盧卻沒有一點損失,沒有了三四萬鮮卑大軍作為主力,他們隨時都可以反戈一擊。


  結果就這樣紛紛擾擾,公孫瓚反倒很順利地回到了故安縣,一直過了數日,扶羅韓步度根騫曼等人才經過調解,看在袁紹提出來的諸多好處條件上,這才勉為其難答應,先處理公孫瓚的事情,再解決誰繼承鮮卑單於這個問題。


  好說歹說搞定了鮮卑內亂,高覽這才鬆了一口氣,要知道他可是戴罪立功之身,包括他的副將張郃在內,到現在都還沒有恢複原來將軍職務,如果最終放跑了公孫瓚,那將是一場大罪過,到時候就很難再翻身了。


  現在公孫瓚沒有往漁陽右北平等地跑,而是跑去了故安,他以為那裏城池高,防禦工事多,必然能夠堅守很久。卻不知道那裏離冀州實在太近,袁紹早就調集了大軍,準備合圍,到時候有他好看的。


  當下在高覽和蹋頓的統籌下,聯軍放下了矛盾,繼續展開了追擊。


  袁紹這次沒有親自過來,而是派兩路大軍,一路以高覽為主,校尉張郃為副。一路由寵臣崔巨業為主,校尉朱尚為副。總兵力約有四五萬人,再加上三四萬鮮卑人,一萬多匈奴人,四五萬烏桓人,十多萬大軍,浩浩蕩蕩包圍故安城。


  此時的故安縣已經被公孫瓚改名為易京,城池巍峨高大,土台堆積如山,到處都是壕溝陷阱,碉樓林立。這幾年公孫瓚也沒有白在渤海待著,有雄厚財力支撐,足夠讓他在幽州與冀州的前線修建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


  之前他本人在渤海與袁紹對峙,易京由從弟公孫越駐守。等到公孫瓚回到易京之後,兩人兵合一處,加上鄒丹的數千人馬以及難樓和普富盧的幾萬騎兵,好歹也湊了個六萬多人出來,不至於太難看。


  其中四萬多人是難樓部和普富盧,難樓是烏桓五部中實力最強的,他一部人馬,就可以堪比整個中部鮮卑,因此有三萬騎兵,普富盧就差許多,隻有一萬人,公孫瓚則隻有兩萬。


  兵力對比很懸殊,可沒有辦法。曆史上公孫瓚不僅有大量胡騎,還有七八萬步兵。但這七八萬青州步兵被劉備截胡了,他就隻能自己重新招募別的兵馬。幾年下來,倒也招募了數萬步卒,再加上一定數量的騎兵,自己本部人馬有個五六萬還是有。


  可惜公孫瓚也沒有想到袁紹會忽然偷襲他,南皮之戰,浮陽之戰,滹沱河之戰、三次戰鬥以及部下叛變,讓公孫瓚減員嚴重。再加上這次在淶水又遭遇袁紹軍和胡人圍攻,兵敗淶水,步卒再次遭到大規模傷亡。


  之前留在冀州的人馬折損大半,經過數次戰鬥,數次兵敗之後,公孫瓚的本部人馬已經所剩無幾,即便算上騎兵部隊,以及公孫越鄒丹留守幽州的士兵,現在也不過兩萬多人。


  如今易京城內,步卒約有一萬七八千,騎兵四千多。難樓和普富盧的兵馬則沒辦法駐紮在城池裏,兩人則在易京南二十裏,離範陽不遠的巨馬水河畔安營。


  這意味著整座城池當中,僅僅隻有一萬多步卒,哪怕有一些騎兵,但數量很少,基本隻能用作突襲,幾乎難以用來守城。


  數日後,烏雲遮蔽了整個天空,雷霆轟鳴作響,一場暴風雨,似乎悄然離近。


  春天已經到了尾聲,夏日的灼熱即將來臨。


  誰也不會想到,這會是永漢元年這個夏天的第一場雨,也是最後一場雨。


  曆史上建安二年,如今的永漢元年,整個關東發生了一次災難性的大旱災和大饑荒,從五月份到十二月份,河南河北顆粒無收,波及範圍至洛陽司隸、豫州、兗州、冀州、徐州以及淮南等地,幽州和荊州的情況稍微好點,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包括曹操斬運糧官,就發生在這個時候。由於旱災導致曹軍糧草沒有及時收上來,又恰好與袁術軍正進行對峙,糧草日漸稀少,軍士們怨聲載道,這才讓曹操說出那句流傳千古的名言“汝妻子,吾養之,汝綠也。”


  劈裏啪啦的雨點打在城樓上,公孫瓚在城樓上觀望,就看到在雨中密密麻麻,無數黑影綽綽已經來到了易京城外,這雨來得突然,敵人也來得突然,朦朧煙雨裏,卻是不知道還藏著多少人在。


  公孫瓚麾下人馬齊聚,兩個弟弟公孫越和公孫範,主簿田豫,長史關靖,麾下將領田楷、單經、鄒丹、文則等人,兒子公孫續則在難樓部那邊充當聯絡人。


  其他人都在城中整頓兵馬,各有軍務,公孫瓚與田豫關靖二人看著城外無數兵馬過來,心情沉入了穀底。


  “城中還有一些器械沒有準備完成,敵人來勢洶洶,恐怕不能未盡全力呀。”


  關靖忍不住說了一句。


  公孫瓚沉吟道:“無妨,這場大雨會阻礙他們的攻勢,雨天他們不敢進攻,讓士兵們在城樓上小心戒備即可,我們也要加緊準備防禦工事了。”


  田豫咂了咂嘴,搖頭歎息道:“可惜了,如果不是這場大雨,我們自己也可以製作一些燃燒瓶,以此緩解敵人攻勢。”


  “哼,就算沒有燃燒瓶,他袁紹想要我的命,也絕對沒有那麽容易。”


  公孫瓚冷哼了一聲:“城內糧草充足,可用兩三年之久,這段時間,足夠玄德想辦法來助我。即便他沒法來此,也會同袁紹宣戰,分散袁紹兵力。”


  “是倒是如此……隻是……”


  田豫略微有些遲疑。


  “隻是什麽?”


  “隻是難樓部和普富盧部怎麽辦?他們在城外,糧草不多,支撐不了多久。”


  田豫苦笑道:“何況鮮卑人、烏桓人、匈奴人都不是善茬,也許袁紹會給他們提供糧草,但誰也說不好他們會不會在對峙階段選擇四處劫掠,一旦讓他們破壞了整個幽州,到時候即便將他們擊退,損失最大的依舊還是我們。”


  除非力量懸殊到一個很大的地步,不然的話,攻城戰爭注定很難迅速解決。曆史上曹操和呂布對峙百日,糧草耗盡才各自罷兵,曹操攻打徐州,也是幾次因糧斷而走,與袁術的戰爭同樣如此。


  糧草一直是各路軍閥要解決的老大難題,冀州和青州不缺糧食,是因為這兩個地方屬於華北平原,耕地多得數不清,再加上從黃巾之亂結束後,兩地就一直處於穩定階段。


  冀州刺史王芬,青州刺史陳暮將兩地打理得井井有條,州安民富,十多年政治、經濟、氣候都沒有太大變化的情況下,積存的糧食肯定是堆積如山。


  按照史料記載,冀州最鼎盛時期,帶甲百萬,糧草可用十年之久。坐擁華北平原,冀州和青州自然沒有什麽糧草顧忌。


  可其他諸侯就不一樣了。


  相對穩定的荊州益州還好,關中、兗州、豫州、徐州、幽州、揚州等地,打仗幾乎就沒有停過。各路諸侯狗腦子都快打出來,處於這些地方的百姓自然無法恢複生產,導致各地大範圍缺糧。


  各地百姓逃得逃,參軍的參軍,落草的落草,特別是豫州徐州淮南等地,原本應該是一望無際的稻田,現在變成了長滿雜草的荒蕪廢土,連原本耕地都無人耕種,更別說還有很多沒有經過開荒的土地。


  可以說,並不是這片大地養不起那麽多百姓人口,而是諸侯們自己在作,不然的話,即便不砍樹開荒、圍湖造田,以如今漢朝現有的土地,正常情況下養個上億人還是沒有問題。


  漢人自己都缺糧,遠道而來的鮮卑與匈奴人同樣如此。


  到時候難免為禍幽州百姓,哪怕將來把敵人擊退,留下來的也會成為一場爛攤子,恢複治理又成為一件麻煩事。


  即便退一萬步,公孫瓚不在乎百姓生死,也不在乎治下是否穩定。


  那眼下麵臨的局勢總該管一管吧。


  公孫瓚自己的存糧其實也不多,隻是他可以向青州購買,因此在易京存放了不少糧草。


  可是城外的難樓部和普富盧部那麽多騎兵怎麽辦?

  他們的糧草要從部落運輸過來,就得從北麵的上穀代郡方向運糧。可敵人又不傻,絕對不會輕易讓他們的糧草過去,一旦糧草過不來,軍中缺糧,他們二人就不得不退兵回去。


  到那個時候,就不再是十多萬大軍對五六萬,而是十多萬大軍將城內的兩萬公孫瓚孤軍團團包圍,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這才是極為危險的處境。


  公孫瓚沉默許久,說道:“想辦法去給玄德報個信吧。”


  “嗯……”


  田豫點點頭,看著外麵的傾盆暴雨,歎息道:“隻能這樣了。”


  大雨連續下了數日。


  跟公孫瓚預測的一樣,這場突如其來的雨確實給敵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袁紹軍才剛到不久,還沒開始安營紮寨呢,就被這場雨打了個措手不及,不得不臨時退兵十裏外,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迅速開始冒雨安營。


  但袁紹軍遇到麻煩,難樓部和普富盧部同樣也是,他們是遊牧民族,本就不善長安營紮寨,何況他們的糧草不多,下雨天耽誤時間,一直沒有動作,會加速糧草的消耗。


  也許有人問,為什麽公孫瓚不給他們糧草呢?


  原因很簡單。


  因為他們沒有步兵。


  沒有步兵,就意味著沒有輜重部隊。


  騎兵本來就靠的是機動性,難樓和普富盧離自己的部落又不遠,隨時可以奔馬回去,有太多輜重部隊,反而拖慢步伐。


  因此實際上難樓部和普富盧部隻有隨身帶的十多天幹糧,而沒有任何長遠打算。


  反觀鮮卑人匈奴人就不同,他們雖然是從並州北麵過來的,長途跋涉三四百公裏,但人家有財大氣粗的袁紹扶持,還可以四處劫掠幽州百姓,能夠拖的時間一定比難樓和普富盧更久。


  所以在這一點上,公孫瓚會吃一個很大的虧。


  顯然高覽那邊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因而他根本就沒有急於進攻,一邊幫助胡人安營紮寨,一邊繼續從冀州那邊調撥糧草過來,十多萬大軍,建立起數十個營寨,密密麻麻,星羅棋布一般將易京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氣慢慢好轉,夏日的陽光灑在地上,數日前的大雨殘留幾乎銷聲匿跡,溫度每一天都在升高,城外不進攻,城內也打不出去,雙方就這樣僵持著,繼續拖延時間。


  等到又過了數日,已經是四月中旬,幽州的平均氣溫已經能達到25度以上,高覽幹脆在易水河畔修建了一條水渠,直接通進了他們的營地,來保證水源。


  易京城內倒也不缺水,因為故安城池就是修建在易水河邊上,城外還有一條護城河,通過四通八達的水門以及複雜的水流結構,易水的河流會穿過整個城區,形成數條內城河,給城內的人提供生活用水。


  高覽曾經想過將引水的水渠堵死,讓城內陷入斷水的困境。但可惜城池離易水太近,就在南門外不過四五十步遠,一旦他們靠近水渠,大量箭矢就如同雨點一般落,根本不可能冒著箭雨施工作業,因此這一條打算就不得不放棄。


  但高覽還是成功地耗走了難樓和普富盧,十多天下來白白浪費糧食,他們到現在從部落帶出來的一個多月的幹糧用得差不多,如果再不撤走,難樓和普富盧部所有士兵都得餓死。


  下令撤退的這一天,浩浩蕩蕩數萬騎兵從易京東城兩三裏外過去,塵煙滾滾,難樓命人在遠處的一座山丘上不斷搖晃旗幟,向城內發出警示信息。


  最擔心的問題還是出現了,公孫瓚站在東城門上,默然不語。


  田豫臉上露出憂容:“難樓他們因為缺糧而退兵了,等到他回部隊補充糧草,再回來的時候,恐怕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這段時間,敵人一定會猛攻城池。”


  公孫瓚扭頭看向南方,喃喃自語:“玄德在做什麽?他接到了我的信嗎?他會不會來救我?他一定會的吧……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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