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始料未及8
雲城萬達廣場的海底撈火鍋店裏。
“小姐歡迎光臨,請問幾位?”
“我約了位置。”
“啊,是豐小姐,兩位對吧?這邊請。”店員帶著豐苓來到一個僻靜的位置。緊接著開始上菜。
豐苓沒準備等她的同伴,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涮著肥牛,她忽然說:“你們這有酒嗎?”
服務業業務熟練的遞上酒水單。豐苓掃了一眼,要了一瓶56°的國窖和兩瓶一百毫升的二鍋頭。她率先咬開一瓶二鍋頭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流入食道,舒爽的長歎一口氣。
“抱歉,我來晚了。”一個蒼老略帶京腔的聲音響起,“你還叫了這樣的好酒啊,哈哈哈……”
豐苓搖晃著小巧的二鍋頭瓶子,對來人說:“不夠的話再給你叫瓶五糧液?”
“不了不了,老頭子我回回讓你真不好意思。”
來人是個上了年紀的白人老頭,花白的頭發,穿著考究的西服。明明是個俄國人看起來卻像一個老牌英國紳士——如果不是左臉帶著看不出材料的白色麵具的話。
右半邊臉看上去慈祥又和藹,左半邊的麵具卻盡顯詭異色彩。兩個不同的元素融合,在熱氣氤氳的火鍋店裏,呈現出異樣的違和感。
但是店裏的服務員足夠專業。僅僅隻是詫異了一下,便立刻拉回了工作狀態:“請問兩位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豐苓剛想說沒有,亞曆山大邊拿下頭上的紳士帽說:“我看到有一道藍莓山藥不錯,請給我來一份。”
“好的,請稍等。”
亞曆山大·門沙克奧維奇·費多羅夫斯基。豐苓的恩師。(第二十三章出場)就在豐苓準備離開雲城的時候突然說要來旅遊,點名要吃火鍋。豐苓隻得推了航班,陪老師來吃飯。
“這兒的環境真好啊!”亞曆山大笑眯眯的感歎,“酒也好,女孩也好。”
“所以你就是來吃飯喝酒看姑娘的?”豐苓說著往鍋裏扔了幾片土豆和幾根茼蒿。
“非也。”亞曆山大放下筷子,花花老頭的笑容收了起來,變得嚴肅冷峻,“貝蒂·布朗死了。”
“上吊自殺對嗎,我知道。”豐苓的筷子始終沒有停過,顯然名為貝蒂的女人的死並沒有影響她的食欲,“二月十一日,年初六,我記得很清楚。一個月之前,也就是一月十號,阿久津 柊吾在家中服藥自殺。”
“阿久津……”
“是的。”
亞曆山大沉吟了一會,沉沉的說:“我對這個日本人不太了解,當年計劃進行到一半就因故退出了。似乎是因為家庭緣故。”
“家庭?”
亞曆山大點點頭:“他是咱們二區的人。好像是因為他的母親逼他回家而割腕自殺——”
割腕自殺四個字讓豐苓的身體不由一僵。亞曆山大疑惑的問:“怎麽了?”
豐苓忙擺擺手:“沒什麽,請繼續。”
“當時阿久津還跟我抱怨說‘老婆子怎麽不去切腹’,但他還是走了。”
豐苓擰起眉:“這種事我竟然不知道?咱們竟然可以辭職?”
“那時候你正在跟雅科夫談戀愛,天天按時回家哪能知道這個。”亞曆山大曖昧的一笑,食指敲了敲桌子,“阿久津來得晚走得早,這也是他能順利辭職的一個原因。”
豐苓了然的微微點頭。
貝蒂·布朗與阿久津 柊吾那半路回家的菜鳥不同,她是當時ξ計劃團隊的五個核心成員之一。豐苓是最小的,亞曆山大是最老的,貝蒂是唯一的成年女性。
豐苓實在想不出兩人之間的聯係。他們甚至互相不認識。難道隻是巧合嗎?“你怎麽看?”
“我認為有必要提防。”
“我也覺得。”豐苓吐出一口濁氣。哪怕再過一年乃至十年,硝煙匯聚的陰霾也無法從她心間消散。
火鍋已經沸騰了很久,其中的土豆片已經融化在底湯裏。兩個人長久的沉默著,最終依然是亞曆山大打破了平靜。
他給豐苓倒了酒,招呼服務員添湯,又把食材放進去,然後樂嗬嗬的說:“你看起來心情不好。”
豐苓不可置否。
“工作遇見瓶頸了?”
這回豐苓搖了搖頭:“是感情。”
亞曆山大一愣,萬萬沒想到會是如此出乎意料的答案。豐苓想來不是會被感情困擾的人。“那……我能冒昧的問一下,為什麽嗎?”
豐苓蠕動了一下嘴唇,斟酌了一會說:“昨天晚上我決定跟他分手,他卻……割腕了。”
亞曆山大驚訝的瞪大了他藍綠色的眼睛,隨即笑了:“你可真是個禍害呀!”
豐苓不理會他的挖苦,抬手就把酒盅裏的酒水幹了,頗有一種深夜買醉的既視感,“可是我為什麽有點不舒服……我是說心裏。”她隔著衣服揉著自己的胸口,“真奇怪,以前都不這樣的。我這是怎麽了?”
亞曆山大完全不介意做一次情感谘詢師。他對豐苓此次的進步表示肯定:“那是因為你還愛著他啊!是不是有一種心痛的感覺?那是你們之間的共情!”
共情這個詞豐苓經常聽說,有太多人評價她不會共情,久而久之也不覺得有什麽了。但是心痛……她幾乎無法感受到肉體上的痛苦——所以此時心口異樣的感覺就是愛情小說裏描寫的心痛?
這未免太複雜了。感情絕對是比數學物理還要複雜的東西。
按照亞曆山大說的,她依然喜歡……愛著巫荀。他做了那樣的事她竟然還會愛他。這簡直無法理解。可心中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亞曆山大笑眯眯的架著一片羊肉在鍋裏畫圈:“你竟然會為了這樣的事情煩惱,真是難道。我們應該為你慶祝,喝一杯!”
豐苓苦笑著和他碰杯,聽這個老男人繼續絮叨:“人總是會變的呀。你變了,我也變了,雅科夫也……”
“別說他了好嗎?我不認識他。”
“好好好。”亞曆山大訕笑著,“盡管如此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他近幾年一直活動在北非。不過你沒必要多心,那裏本來就不算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