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馬賽2
攪拌著盤中的普羅旺斯魚湯（馬賽名菜，將海魚和蝦等煮在一起而熬成的湯），巫荀終於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說：“切爾西是不是喜歡你父親？”
出乎意料的是，豐苓竟然點點頭。麵對巫荀驚愕的目光，她說：“她在四年前就給父親表白了。可是父親拒絕了。但她還是沒有放棄，隻是一直沒能‘如願’。”
巫荀楞了一下才恍然這個“如願”是個什麽意思。
看豐苓隻專注於麵前魚湯的臉，全然沒有一個母親差一點被戴了綠帽的女兒的反應。
巫荀說：“這件事，你母親不知道嗎？”
“在國內的她自然不會知道，我們也不會讓她知道。因為她除了會哭鬧和吵著要離婚外做不了什麽。而且，和毫無威脅的人鬥智鬥勇是沒有意義的。”豐苓頓了頓，“但是切爾西很有用。在父親與她交往的過程中我們結識了很多傭兵團，情報掮客和軍火商。切爾西會幫助我們以最低的價格買到最優異的商品……你知道，我和父親並沒有太多錢。”
“也就是說你們在利用切爾西。”
“是的。”豐苓不可置否，“切爾西也喜歡被我們利用。因為她愛著父親，這給我們贏得了無數的便利。所以我們不敢讓國內的母親知道，她會破壞這些利益。”
巫荀簡直難以想象，田然在聽到自己女兒說這樣一段話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麽表情。脾氣再好的女人也會憤怒的給她一個耳光的吧。但是豐苓就是如此平淡的說出來的，毫無感情的，僅僅隻是在闡述事實和權衡利弊。這樣的事實會讓任何一個女人氣憤到發抖，然而豐苓這個女人卻理所當然的陳述了出來。
豐苓不愧是邏輯動物。隻要是有邏輯有動機有利益，並且在法律允許範圍內，哪怕是不道德的也是合理的。
巫荀笑了，他怎麽就喜歡上了這麽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他有預感，自己的苦日子還很長。
……
由於切爾西需要時間準備，所以他們暫時不能直接離開馬賽麽就隻能在附近閑逛。
好在馬賽還是有很多比較好玩的地方。
比如說伊夫島，從舊港就可以乘船抵達。在大仲馬的小說《基督山伯爵》和《鐵麵人》中，基督山伯爵和鐵麵人被關押的地方就是伊夫島上的伊夫堡（Chateau d'If）。有情趣的遊客會一邊拿著小說一邊隨著書中的描寫探尋，別有一番滋味。
整個島都是白色的，仿佛是塗抹了一層厚實的海鹽。這座荒涼的石灰岩小島與湛藍的海洋形成鮮明的對比。 坐在船上就可以看到三個高低不同的炮樓和一座與炮樓遙遙相望差不多有十多米高的燈塔。
海水不停的衝刷著石灰岩峭壁，這座曾經囚禁過三千多人的監獄五百年依然屹立不倒。
巫荀上船前特地買了一本《基督山伯爵》的原文小說，法文讓兩個法語半吊子看得很吃力卻也樂在其中。反正也不想探索什麽原著聖地的兩個人隻是想隨便走走。
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小天井，被城牆四壁環繞，城牆上由引水渠。雨天，引水渠會將雨水引流入中間的深井成為島上的飲用水儲備。天井的四周有差不多三十多個牢房，分上下三層，牢房的房梁上的名牌寫著曾經囚禁的過的重要人物。
當然，最著名的當屬關押過基督山伯爵和鐵麵人的兩間。分別位於一樓的旋梯旁和天井對麵的二層樓。
“小說看到哪裏了？”
“看到公堂泰斯和法裏亞老神甫相遇了……”巫荀指著牢房中，牆角的一個漆黑的大洞說，“哦，是不是那裏！”
豐苓奪過他的書抱進自己懷裏，說：“不應該給你買書的。自從登上這個島你就沒有跟我說過話。”
巫荀愣了一下，笑了：“你真是……不吃女人的醋反而吃名著的醋，真不知道你的腦回路是怎麽長得！”不過會吃醋就是進步。他張開雙臂，半蹲下來說，“要不要抱抱？”
這種哄小孩的做法對豐苓還真有一套——或許她的心智真的比同齡人第一點，她很喜歡被人當小孩哄。巫荀越發覺得自己是養了一個女兒而不是女朋友。
豐苓個小，即使肌肉比重比較大但身高注定了她的體重不可能太重。對將近一米九的巫荀而言，真的像是抱一個小孩子。
巫荀說：“你吃的東西都跑到哪裏去了？還是說根本就是直腸子，吃完就排？”如果說豐苓長得矮是因為早產兒加嚴重的乳糖不耐受（母乳牛奶羊奶奶粉，連豆漿也不喝）以及後天不愛曬太陽導致的，那麽瘦就完全沒有理由了。
他捏了捏豐苓毫無贅肉的緊實的小腹說：“我應該把你養肥一點，免得伯母來找我興師問罪。”
豐苓說：“她應該感謝你。畢竟我在你這裏還胖了兩斤。”
巫荀驚訝的說：“你還重了嗎？我怎麽覺得你比以前輕了？”
“準確的說是一點一千克。可能是因為法國比國內暖和的緣故，衣服比較薄。”
“你就胡扯吧！多了二斤二兩很自豪是不是？以後早上不要出去晨跑了，擱家養著！”
“你養豬嗎？”
“我養你！”
豐苓胡亂應了幾下巫荀就不再嘮叨了。他們都心知肚明，晨跑和夜跑是不可能取消的，及使取消也會被其他項目取代。習慣於高強度訓練的人要做一條鹹魚是很痛苦的。
“我們去哪？”
“當然是去鐵麵人的牢房。”
豐苓點著頭。她的角度正好讓臉頰貼在巫荀柔軟的頭發上。洗發水的香味沁人心腑，豐苓像條小狗一樣在他頭頂上蹭來蹭去。
“到了。”
聽到聲音的豐苓抬起頭。與基督山伯爵六七平米的石磚小屋比起來，鐵麵人的牢房要大一些。牆壁上有一個一米見方的小鐵窗。正對大門的鐵欄杆裏又隔出一塊空間，裏麵頂多隻能容納兩三個人。
而此時那個狹小的空間裏正擠著一個高大的青年。青年回過頭，與豐苓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