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名字
豐苓什麽都沒拿就搬進了巫荀在市區買的房子裏。
那時候他死也不會想到他的房子會突然多一個女主人。這讓他欣喜若狂。
好幾天了，巫荀依然覺得自己在做夢。豐苓給他帶來的滿足感和幸福感都要溢出來了。
巫荀買回來不少食材。他達不到五星級大廚的水準，隻有西紅柿打鹵麵加芹菜炒肉的水平。
好在豐苓沒有意見，她是魚翅泡麵一視同仁的人，特別好養活。
家裏筆記本電腦還開著，是“新浪軍事”的頁麵，最新新聞是“俄軍接收新戰車必請神父灑聖水開光”。是能加神聖護甲還是咋地？
豐苓在那頭看新聞，巫荀就坐在另一頭摘菜。沒過多久豐苓就抬起了頭，走過去拿了一根芹菜說：“是把所有的葉子都摘掉嗎？”
巫荀說：“隻留嫩的。”
豐苓顯然沒有摘過菜，她過來的動機不見得是幫忙，可能隻是因為好玩有趣而已。她在家裏可能連廚房都沒有進過幾次，掃帚拖把都沒摸過。
巫荀一直羨慕這樣的人，因為他們是幸運兒，隻有幸運兒才有人寵著。畢竟一般人不做飯就會餓死，不做家務就隻能睡在豬窩裏。
巫荀把摘好的芹菜一收，邊走邊說：“一個人在家裏還好嗎？”
“嗯。”豐苓輕輕的應著，跟在她的身後。
巫荀覺得豐苓根本沒有長大，她好像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變得隻是他而已。現在感覺就像在養一個有自閉症的小女兒，連她靠近灶台都得說：“離遠一點，小心被油澎到。”然後說，“可以幫我洗一下西紅柿嗎？”
豐苓從不介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在家裏不是沒有幫忙洗過菜，隻是次數確實少了點而已。她看別人做飯就像看一場奇特的化學實驗一樣，奇妙無比。
“苓。”
豐苓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是在叫她。
“可以幫我拿個盤子嗎？”
“好。”
巫荀說：“你準備在雲城呆多長時間？”
豐苓端著盤子邊走邊說：“不確定，不會超過一年。”
“然後會北京是嗎？”
“……嗯。”
巫荀知道豐苓在隱瞞一些東西。她的人生是一部宏大的史詩，不像他就是一部惡俗魔改版的瓊瑤劇。像他這樣的人都有秘密豐苓為什麽不能有呢？更何況巫荀不是完全不知道。
……
豐苓不愛說話，通常隻有非常簡短的句子。她也喜歡發呆，常常盯著電腦電視畫麵呆坐幾個小時，尤其喜歡閃爍的光標和鍾表的秒針。如果沒有人理她能一連呆坐幾天幾夜。
如果你懂點偏門的知識就會知道，這是差不多自閉症的症狀。而豐苓更像是自閉症的後遺症。
巫荀是在九年前的一個夏天認識豐苓的。
那個時候他和喝醉了酒發酒瘋的媽媽吵架跑了出來，就看到路邊蹲了一個女孩。女孩頂著路邊的積水，小巫荀好奇就過去一起蹲著看。就這麽蹲了大半天。他的腿都麻了，直到女孩站起來走開。巫荀心想反正也沒有地方去不如跟上。跟著跟著就看到了一座白色的建築，上麵寫著紅色的大字：安定療養院。
巫荀再怎麽無知也不會不知道，“安定”是一家精神病醫院。這個跟他差不過大的女孩子有精神病。
簡直難以置信，她還那麽小。
這個時候從門口出來一個穿迷彩服的男人一把抱住了女孩，他看向巫荀的眼中充滿敵意。巫荀被嚇的躲了起來，心裏卻滿滿的都是好奇。
第二天，巫荀又去了那個地方。滿心都是那個換了精神病的女孩子。他想她一定沒有朋友，或許他可以做她的朋友。
可是他找了一整條街也沒有找到她。忽然，他聽到了巷子裏的打鬧聲。
這個街區並不太平，有很多輟學無業小混混，專喜歡欺負小女孩。那個女孩正符合他們口味。
巫荀汗毛聳立，朝巷子裏看去。
果然，一群十三歲男孩子在圍攻那個可憐的女孩子。他們用猥瑣的笑聲和下流的動作調戲她，還拿著她的手去摸他們的下麵。巫荀氣的渾身發抖。
每個男孩心裏都有一個英雄夢，他也不例外。懦竊的他鼓起勇氣站了出來。小混混紛紛看向他嬉笑道：“女表子養的還會英雄救美。不會你也好這口吧？”
憤怒和恐懼反而讓他迅速的冷靜了下來，他想隻要那女孩可以順利跑掉挨一頓打也值了。但是女孩沒有跑，她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尖刀刺向離她最近那個男孩的後腰。有血彪出來。
小混混也是孩子，頓時嚇呆了。但是巫荀沒有，趁著這個好機會他抄起路邊的石頭朝朝其他人腦門砸去。然後對女孩說：“快跑！”
女孩小巧、靈活。憑借自己體型的優勢鑽了出來。巫荀把她抱起來大步狂奔。
其他沒有受傷的混混一邊罵著髒話一邊追趕他們。他們越來越近，就在巫荀覺得要完蛋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個綠色的影子。
昨天把女孩抱回安定醫院的迷彩服男人！
他似乎真的是個軍人。不管是不是他都成功的救了他們兩個。他把女孩接過去，並把巫荀擋在身後。
幾個混混一看，全傻了。這個男人是比他們爸爸還要高大強壯的。即使把他們爸爸都叫來說不定打贏。男孩們慫了，這回輪到他們逃跑了。
男人沒管他們，隻專注於自己的女兒。
他很緊張的檢查女兒的全身，發現沒有傷口後鬆了口氣，發現女兒手裏拿著的尖刀時心又提了起來：“你這一身血是從哪裏來的？你殺人了？”
“沒有死。”女孩淡淡的說。巫荀欲言又止，男人皺著眉看向了他，問：“你叫什麽名字？”
“巫……巫荀。”他實話實說，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還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男人臉色很凝重，不知是擔心女兒真的被人欺負還是擔心女防衛過當殺人，他沉默了很久才說：“以後小心一點。”
“我知道。”女孩點點頭。
男人一邊罵著“那幫小畜生。”一邊和顏悅色的對巫荀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她叫豐苓，暫時住在安定的療養院裏，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找她玩。”
巫荀欣喜若狂的點頭。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豐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