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何子兮千般怨,萬般恨,可還是隻能陪個笑臉給她們看。
何致早就恨得牙癢癢,指甲都掐進了掌心的嫩肉裏。
何致怕項太後她們再說出什麽不好聽的,他會忍不住發瘋,他給項太後做了一個揖,說自己肚子疼,然後就告退走了。
何致一走,項太後就和龐皇後說:“你看,哀家這個孫兒當初是八個月上早產,所以這身體呀就有點弱。不論他生母如何,這兩個孩子是何家的孩子,況且咱們是天下第一家,致兒還是第一個嫡子,這裏麵的輕重你知曉的吧?”
龐皇後還沉浸在剛才項太後剝欽烈皇後臉皮的情緒當中,項太後的話語這麽一轉,龐皇後還真有些不太明白。
項太後這時候放開了龐皇後的手,說:“前朝的時候,家宅和後宮裏的事哀家沒少見,總比你知道得多些。那時候據說皇上的孩子矜貴,不好養,可哀家看啊,隻要後宮裏殺上一兩個女人之後,那孩子們就能好好長幾年。你說這是為什麽啊?”
龐皇後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誠惶誠恐地站起來:“母後怎麽突然說起殺人了?兒臣……兒臣惶恐。”
項太後也沒讓龐皇後坐,而是說:“有些惶恐是好的,知道惶恐就知道善惡,知道規矩。這天底下嫡妻生下庶子的事也不是沒有。咱們娘母倆閑話,也能讓你惶恐,可見你是個好的。這就好。”
龐皇後趕緊低頭。
項太後抬了抬手:“你跪安吧,哀家有些話要交代子兮。”
龐皇後畢恭畢敬退走了,臨走前還看了何子兮一眼。
項太後一直看著龐皇後完全退了出去,她才臉色陰沉地問何子兮:“剛才哀家跟龐皇後說的那些話,你可聽明白了?”
何子兮趕快跪倒在太後麵前,額頭觸地,道:“孫兒謝祖母庇佑!”
項太後也沒有叫何子兮起身,冷冷地說:“細想起來,你們兩個都是何家人,是皇上的骨肉。可一想到你們是那個安若生的,哀家就親近不起來。別怪哀家疏遠你們,誰讓你們的生母不是個好的?就算是哀家偏心好了,可這天底下誰的心不是偏的?安若若是不偏心,她能做皇上的嫡妻?若是她的心不偏,皇上的子嗣能如此稀薄?”
項太後一陣冷笑:“二皇子那個性子執拗,倒像是皇上的個性,你?跟你娘親一個樣!心裏恨不得殺了哀家,臉上笑得跟朵花一樣!子兮,別人不知道,哀家還不了解你?
以後把你那心思好好收一收,規規矩矩地過日子。你也大了,該說婆家了。等你去了婆家,愛動什麽心眼哀家都不管你,可在這後宮裏,不行!
剛才哀家跟龐氏說過的話再跟你說一遍,後宮裏有時候死上幾個女人就太平了。這話也可以用在公主的身上。”
既然太後把話說得這麽直白,何子兮不用再裝良善了,她直起後背,直直地瞪視著項太後:“祖母,致兒在宮中被蛇咬傷,這算不算殘害皇室子嗣?”
項太後冷冷一笑:“所以德妃才需要在庵堂靜心休養。她什麽時候能休養好……那就要看這後宮裏能生孩子的女人差不差她這一個。”
何子兮稍感安心,她垂下目光,又問:“祖母說娘親偏心,子兮不懂。”
項太後看了看大樹上的鳥:“不要問了。那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事情都已經過去,不要再翻了。”
何子兮又磕了一個頭:“最後一個問題。祖母,我的娘親,是祖母殺的嗎?”
項太後突然站了起來,目露凶光地瞪著何子兮。
何子兮麵無懼色地和項太後對視。
雖然她身材小,又是跪著,可氣勢上,她真的毫不遜色。
項太後有些發抖地問:“你說……你說你娘親,不是病死?”
何子兮點頭:“那晚,孫兒親眼所見。”
項太後聲音特別大地說:“報應!報應!他就不怕報應嗎?”
何子兮問:“祖母何意?”
項太後閉上眼睛長歎一聲:“你回去吧。哀家知道這事了,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何子兮跪拜後,起身要走,項太後又說:“盯著順嬪一些。若是你不好做,來找哀家。”
何子兮這時更加確信順嬪的確是有問題。
何子兮從飴泉宮出來,就看到何致在飴泉宮門口不遠處的路口上哄子秀,子秀不知道因為什麽在哭,宣妃也是一肚子惱火的樣子。
何子兮沒有上步輿,而是走著到了那個路口。
子秀哭著看到了何子兮,伸開胳膊,吸著鼻涕說:“長姐,抱抱。”
何子兮抱不動子秀,她蹲下來,抱住子秀。
子秀公主瘦弱,隔著衣服都能摸到她的骨頭。
何子兮問:“這是怎麽了?”
子秀拱進何子兮的懷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母妃打人。”
何子兮哭笑不得地看著宣妃。
宣妃又是生氣又是委屈,聲音特別小地說:“皇後剛才過去了,故意拿她手上那個雕成桃子的紅寶石手串給子秀看,子秀喜歡,自然想要,她又不給。子秀小孩子懂得什麽?上去就抓,抓傷了皇後的手腕。”
何子兮一聽,原來是宣妃因為這事打了子秀的屁股。
何子兮一聽,微微笑著問子秀:“長姐問你,想吃糕糕嗎?”
子秀連連點頭。
子兮又問:“皇後的那個手串能吃嗎?”
子秀想了好半天:“長姐,那是石頭的,你這麽大了怎麽還不懂?”
何子兮:“……”
何致一個沒忍住,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宣妃無奈極了:“也就是你張姐能忍得了你這傻丫頭!”
何子兮拉著子秀的手站起來:“一個不能吃的手串,還有大姐那裏能吃的糕糕,你選哪個?”
何子秀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小嘴撇撇著,勉為其難地說:“好吧,那我就選糕糕吧。”
宣妃這會兒就覺得有點自責,生下來的時候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讓自己養成這樣了。
不過子秀不哭了就是好事,宣妃趕緊帶她去覲見太後去了。
在飴泉宮外發生的這一幕,已經被宮人匯報給了項太後。
項太後聽罷,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特別認真地看著她麵前的茶碗。
何子兮和何致都上了步輿,何子兮說要去看順嬪,何致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