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詛咒
維爾了解這個世界的渠道，完全來源於酒館裏成天吹牛打屁的粗人糙漢子。
那些人當然不會討論音樂團這種上流社會的東西。
“瓦爾西亞音樂團在帝都非常出名，曾經在整個帝國聯邦巡遊演出過，他們最近來到了埃爾隆，打算組建一個新的樂團！”金發帥哥聳聳肩：“我準備去試試。”
“原來是這樣。”維爾心頭略鬆了口氣，他剛剛就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傑斯給賣了。
金發帥哥好奇的問道：“你難道不是去應聘的嗎？”
“我是去替老板跑路的。”維爾隨口解釋了一句，又追問道：“這輛馬車是那個什麽音樂團專門安排接送你們的嗎？”
“瓦爾西亞音樂團！”金色帥哥皺眉提醒，而後點點頭：“沒錯，他們昨天就在拉人去埃爾隆了，但我昨天得和家人告別所以沒趕上，還好他們今天又來了。”
“也就是說，搭車不用給錢？”
“來回路費報銷，而且還會給我們安排一夜住宿，這可是瓦爾西亞音樂團！他們曾經在帝都給皇帝陛下演奏過！”
“明白，他們財大氣粗！”維爾歎了口氣：“說真的，我都想去試試了，你也知道酒館倒閉，我現在失業了。”
“以你的條件，至少能通過第一次麵試吧。”金發帥哥仔細端詳打量著維爾，感覺這個小酒保長得比自己還要漂亮一些：皮膚白皙，小臉很精致，湛藍色的雙眼，唇紅齒白，一頭蓬鬆的亞麻色短發，或許會很受某些有錢寡婦或者貴婦人的喜歡。
維爾搖搖頭，他能說就在半個小時前，自己甚至在考慮自殺的問題嗎？
更別提他和傑斯背負的詛咒，說不定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吹牛老爹酒館？我也有些印象。”
又有一個帥哥加入了談話，或許是氣氛調動起來了，他饒有興趣的問維爾：“我記得那家酒館生意很火爆，總是非常吵鬧，為什麽會倒閉？”
“老板破產了。”維爾歎了口氣：“你們或許聽說過，我的老板傑斯是鎮上出了名的貪財，幾天前有個吟遊詩人路過小鎮，在酒館歇息，但沒錢付賬，最後拿出了一件假古董做抵押，騙光了老板所有的積蓄，還有那家酒館。”
“那可真可憐。”車廂裏幾個帥哥忍著沒笑，毫無誠意的安慰道。
維爾拍了拍額頭，回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不由深深歎了口氣：“是啊，太可憐了！”
如果隻是破產還沒什麽，錢沒了還能再賺，況且維爾本來就是個窮光蛋，在傑斯的酒館上班還不滿一個月，除了一些豪爽客人打賞的零錢，工資都沒拿到呢。
問題的關鍵是那個古董居然是一件受到詛咒的不祥之物，在傑斯喜滋滋的以為自己賺大發了的第二天，酒館裏的廚娘愛莎大嬸就暴斃了。
鎮上的治安官查定死因是突發心髒病，可不提愛莎大嬸平時身體倍棒，一拳能幹翻兩個維爾外搭一個傑斯，吃嘛嘛香，啥病沒有。
隻說愛莎大嬸的死狀就足夠嚇人的，維爾至今記憶深刻，很難想象，人在遭遇怎樣的痛苦和折磨下，才能擺出那麽猙獰可怖的表情。
然後當天晚上，維爾和傑斯就做了同一個噩夢。
噩夢中已經死去的愛莎大嬸雙目流血，張牙舞爪的朝他們怒吼：你們都被魔鬼盯上了，在三天後的滿月之夜，你們將會被惡魔拖下地獄！
驚醒後，他們就發現在心髒部位出現了一個以前根本不存在的紋身：指甲蓋大小的一顆頭骨。
頭骨周圍蔓延著一條條細微的紅色紋路，仔細看才發現原來都是纖細的血管。
驚恐不已的傑斯膽子很大，立刻去刨了愛莎大嬸的墳包，不出意外的在愛莎大嬸的心口處也看到了同樣的紋身。
接下來，他們隻要一睡著愛莎大嬸立刻出現，維爾感覺就算沒有三天期限，自己遲早也會被愛莎大嬸活活折磨死。
所以他心一橫：幹脆自殺好了，說不準還能再回到地球呢！
隻是沒想到傑斯求生意誌很堅定，居然又想到了一個法子。
維爾心裏默默道：“希望能像他說的那樣，一切順利吧。”
在他們談論中，馬車緩緩駛離了小鎮，離開了熱鬧的人群，來到荒郊野外，外麵傳來一陣陣烏鴉的哀鳴，維爾掀起門簾朝外麵打量。
今天天氣不太好，厚重的烏雲從遠方飄過來，空氣中能夠嗅到泥土的芬芳，看來一場大雨就要臨近。
遠處的山林被黑暗籠罩，有一群黑色的烏鴉從樹林上空飛過，繼而又四散開來。
“待會兒恐怕要下大雨。”維爾回頭衝金發帥哥說道。
“沒關係，我們在馬車裏呢。”金發帥哥提醒道：“但別掀開簾子，待會兒雨打進來，我們都要淋濕了。你不知道，我為了這次的應聘，可是特意去租了一套衣服，明天就得還回去！”
其他幾個帥哥也紛紛應和。
看得出來，他們都是家境一般或者比較貧窮出身，雖然穿著很得體，但多少都有些營養不良，這從皮膚上就能看出來，他們手指都很粗糙，顯然是經常幹活的。
維爾正默默打量著他們的手指，就有人發現了他身上的細節：“你看上去可不像個小酒保，皮膚可真好，就像是城裏貴族老爺家的小少爺。”
“是啊，他的手指也很幹淨，根本不像幹活的手，看看我，我這雙手還能彈琴嗎？”
“現在沒人在乎你會不會彈琴，隻要你長得好看就行了，聽說城裏人流行一種叫原生態的音樂會，舞台上不管男人女人都不穿衣服！”
“天呐，這和一些酒館裏的XX舞郎有什麽區別？”
“區別大了好嗎！我們是藝術，你懂什麽是藝術嗎！”
這群人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藝術來，維爾也懶得和他們閑扯，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當初他剛剛穿越過來時，也誤以為自己的身世可能很複雜，或許是某個貴族的私生子，或許是某個大家族失散的子弟。
但後來才了解到，自己隻是個普通應召女郎的兒子，母親早就去世了，至於父親在哪，誰知道呢？
不過有一點也挺有趣，那就是他的皮膚一直都很好。
他這段時間在吹牛酒館工作，老板傑斯就像前世著名的葛朗台與黃世仁的結合體。
摳門貪財又小氣，總是盯著維爾幹活，稍微有休息的時候就厲聲訓斥外加扣工錢，維爾懷疑自己幹完一個月，可能拿不到預定工錢的三分之一。
每天高強度的勞動外加風吹雨曬，他的皮膚也沒有變得粗糙。
如果在地球上自己也能有這樣一副小白臉的樣貌，也沒必要費心費力的去當碼農了吧？
維爾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的都快要睡著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死人啦！”
……
瓦爾西亞音樂團在帝都拉爾夫的演奏非常成功，偉大的帝國皇帝勞恩陛下親自蒞臨參觀，據傳病重臥床的軍事大臣雷恩伯爵以及商務大臣諾瑪爵士陪同巡禮。
——《拉爾夫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