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的話你聽見了嗎
“沒,已經去調過了,那兒地勢蠻陡的,正常人不從那條道走,也不是什麽主要車流道,車輛平時在那兒出現的本來就少,沒有在那兒安裝監控。”
溫宛嗯了一聲,手裏的解剖刀熟練的從屍體的脖頸部位刺了下去,直線下劃,一個漂亮的直線型切割,然後將死者內髒皮下組織,都暴露了出來。
高飛驚歎得看著她,為她這種精湛的解剖術而心中叫歎,溫宛將這個解剖由血腥畫麵變成了一種極具觀賞力的藝術,令人歎為觀止,他的印象裏,也隻有已故的司南法醫才能做到。
“看,死者的恥骨部分,骨盆部分,還有尾椎部分,脊髓部分,全部都有震蕩及骨折,而她的脊椎部分的骨頭刺穿了她的內髒,引起了大出血。”
她說完話,見高飛半天也不吭聲,沒來由得朝他看了一眼,見他呆呆的望著屍體,不由得有點不耐,問:“我的話你聽見了嗎?”
“聽了。”高飛還沒有接觸到這一類的臨床,經驗不太足,這具屍體,他還沒有領會出來,見她詢問,馬上一臉認真,嚴肅的回答她的話。
溫宛總覺得以高飛的水平,這種的應該是以前沒有見過才對,她有點不可置信,又說:“你看,死者皮膚後背的皮膚有顯著的擦傷,而且皮下組織有小部分的挫碎小骨,這兒大量出血,所以有一定的囊腫,你用手摸,會隱隱約約有波動,那是血。”
高飛皺著眉,說:“嗯,是的。”
溫宛手一頓,臉色難看地說:“什麽是的?”
高飛抬眼看她,雙眼茫然,有點不知所措,他意思是他在聽啊。
“高飛,我的話你聽了嗎?”
“聽了啊。”高飛連忙點頭。
“那你怎麽不說話?得出結果了嗎?”
高飛一臉惶恐,臉上表情都快要僵住了,他還沒明白過來,隻能硬著頭皮說:“受傷地方挺多的,還蠻嚴重的。”
溫宛看他一眼,什麽也沒說,手裏的刀探入了死者的皮下組織,隔著一層人皮,在緩緩遊移,這種極難見到的解剖手法,看得高飛是一臉驚悚。
良久的靜默後,溫宛將刀子抽出來,然後說:“巨大的碰撞是可以造成腹腔器官損傷骨折,然後會引起內出血,再由於慣性力的緣故,使得器官撕裂,形成囊腫狀氣血,而心髒因為劇烈的碰撞會讓心腔破裂,和瓣膜損傷,如果是撞擊導致的死亡,這些器官的損傷將會特別明顯,但是她現在的這些撞擊卻不明顯,這是因為是在她死了以後造成的撞擊,她死亡了以後,身體機能早就不會在運轉了,肺也好,心也好,是不會張合的,血液早就凝固,而此時的撞擊,隻會讓她的器官受傷,變得不明顯。”
高飛聽得心驚肉跳,怔了怔:“溫宛,那你的意思就是,這個人根本不是被這個車主撞著的,也就說她沒有遇到這個車主前,她就已經死了。”
溫宛點頭,“是的,這是謀殺,並且是謀殺後拋屍,意圖逃脫罪責,而且,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這個死者體型嬌小,體重看起來不足一百斤,如果是男人作案,想要拋屍,隻需要把她抱起來就可以了,而這個死者的背上有許多傷痕,這是在地上拖拉引起的,也是因為作案的人沒有什麽力氣,才會這麽幹,所以,是女性的可能性比較大。”
“那她到底是怎麽死的呢?”
“被汽車撞的。”溫宛看了他一眼,放下了解剖刀。
高飛臉上一紅,竟是尷尬得不行。
“溫宛,要不要一起吃飯啊,我請你吃飯吧。”為了緩解尷尬,他主動討好。
溫宛瞥他一眼,“不用了,我中午和朋友吃飯。”
答應了幫展軒的忙,中午要去冒充他的女朋友。
想想自己也是蠻命苦,不管是作為司南還是作為溫宛,都要幫展軒冒充他的女朋友,好讓展阿姨心裏放寬心,溫宛也覺得自己遇上展軒也是個命。
高飛尷尬的表情淡了些,說:“那行,我去把資料匯報上去了。”
溫宛什麽也沒說,動手縫屍體,等到把屍體全部縫好以後,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了。
可是她發現,展軒居然沒有給她發信息,也沒打電話,這就有點奇怪了。
她給他打了個電話,半晌,才傳來了他的聲音,有點壓低,有點發澀,“喂……”
“你不是需要我陪你去吃飯的嗎?還陪不陪了?”
電話那端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然後是一聲悠長的吸氣聲,溫宛莫名其妙,正打算問個清楚時,就聽到他說了一句:“就約以前常去的那家吧!”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沒等她回答,然後把手機也關機了
他和司南經常約的那一家,除了他和司南以外,沒有人知道。
如果溫宛連這個也知道的話……
展軒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有點僵,他有些神不守舍的拿了手機,走去了常去的那家店。
找了個位置,他坐在那兒等,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像牢獄之災一樣難熬。
他熱切而期待,他已經急切到渴望,要把這件事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毫無顧忌,不再去考慮如果一切都是他的妄想,會將再一次失而複得,得而複失的又來一次打擊。
如果她不是司南,他又要再一次墮入地獄,永世都不會走出司南已經消失的陰影裏。
溫宛離開警署去吃展軒的飯時,正好遇到涼薄來了警署,他麵無表情,眼裏很冷漠,遇到她時,仿佛把她當空氣一樣。
溫宛本來還想跟他說幾句話緩解一下關係,可是他一聲不吭,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半個眼角餘光也懶得給她時,溫宛把原本要說的話又咽回去了。
然後忍不住的想笑。
她真的發現涼薄這個人真的蠻有意思的,是那種病態的有意思,簡直神經病!
他有事沒事就會擺臉色給她看,弄得她好像不知道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讓他這麽不爽似的!
溫宛決定不理他,也把他當空氣看待,然後她直接錯開身子,上街上攔了輛的士,報了個地址,車子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