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的人就是我自己
高飛按著溫宛的話,來提取了死者的DNA,半晌後說:“確實是女性。”
周圍的法醫官分別互相對望了兩眼,沒有說什麽。
而溫宛臉上依然是麵無表情的,沒有一點點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的喜悅和輕鬆,她滿臉漠然,好像被自己所作的判斷非常明確,是不需要證實的一樣可靠。
她目光有點空洞,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一樣,說:“至於身份,DAN也是可以查出來的,血液當然不可以,可是軟組織想必是可以的,如果還不可以,就提取牙床來測。”
說完這句話,她再也不停留,拉開門想要走,所有人都被她的態度驚訝住了,她當著全屬的麵得罪了自己的上司也就算了,現在一言不發居然說走就走,這眼裏還有沒有領導了,總司長還在這兒呢,她居然這麽不懂事?
溫宛臨去時,說了一句話:“這具屍體應該是司南。”
涼薄瞳孔猛地一縮,目光遽然看向屍體解剖台,他臉上有瞬間的震驚失色,但是這種震驚訝然隻有數秒中,他馬上也離開了解剖室,緊緊追上前麵疾步如飛的溫宛。
在溫宛快要離開警署時,他一把抄住了她的手腕。
溫宛淡然轉身,望了一眼抓住她纖細手腕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冷漠疏遠,“有事嗎?總司長。”
她突然的冷漠和眼底明顯的排斥,讓涼薄皺了皺眉頭,這女人是怎麽回事?這讓她解剖一下而已,脾氣這麽大?
“你怎麽猜測那是司南的屍體的?”
“解剖結論。”
溫宛冷冷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一臉的漠然。
“不可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涼薄語氣肯定,溫宛想走的腳步就這樣頓在原處,她轉身向他,兩人之間有著數人的距離。
“你很想知道麽?好啊,我告訴你。從屍體碳化程度可以得出屍體是在6個月前燒成這樣的,而這6個月內唯一被爆炸起火燒死的人,就是司南,死了以後馬上下葬的屍體,就是司南。”
她每一個字都很冷漠尖銳,眼神也是譏誚的,臉上是諷刺的意味,這不同於她以前的生氣,她這次是敵意和排斥,和以前絕然不同。
她說完這些話,轉身而去,涼薄沒有再攔住她,遠遠望著她的身影在視野裏消失。
他皺著眉頭,不能理解,溫宛和司南,是什麽關係?
司南當初被炸了以後,屍體早就下葬了,早就入土為安了。
而且這是展軒親手收斂安葬的,為什麽現在會在那裏?
他打了個電話給林遠,“去查一查司南的墳墓有什麽變化沒?不要驚動任何人,最好是挖棺查看。”
“是的,我知道了。”
林遠有點驚異,見涼薄還沒有掛電話,他也不敢主動先掛,於是問:“老大,有什麽事麽?”
涼薄沉默了半響,問:“你真的查不出溫宛的什麽過去嗎?她和司南真的沒有交集嗎?”、
“真的沒有任何交信,溫宛的生活很正常,背景一點兒也不複雜,所有的經曆都是有證可以參考的,她的履曆裏沒有任何問題。”
“你去查一下她的人際關係,特別是她和司南這一塊。”
“好的,知道了老大。”
“你再幫我查一下,溫宛真的沒有學過醫嗎?真的不懂英文嗎?”涼薄實在忍不住,又吩咐了一句。
“哎,老大,這真的沒有可能啊,你這事自己就應該清楚啊,她大學畢業沒多久就喜歡你了,天天在你麵前繞著,沒想到後來嫁給你哥哥,她哪會有時間去學解剖這種玩意兒啊!”
涼薄不再說話了,把電話一擱,掛斷了。
既然沒有學醫的經曆,那她如今這一手出神入化的解剖術是從哪裏學來的?
還有她會英文,十分流暢,這是從哪裏來的?
還有那聰慧的腦子,和整個人全部扭轉的性格,還有一切的行為和愛好,甚至她原本是會做飯的,現在卻做的難吃的無比。
這所有的一切,怎麽看待?
展軒剛洗完澡,突然外麵傳來了大力拍門的聲音。
外麵正在下大雨,磅礴欲潑灑,展軒不由得皺眉,天這麽黑了,還下著這麽大的雨,這個時候,還有誰來拍他家的門?
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皺了皺眉,他趕緊把衣服穿好,走到了門口。
“這都幾點了,天這麽黑,外麵還這麽大的雨,你不在家睡覺你來……”
展軒的話噎在了嗓子口,他的目光觸及了溫宛紅腫的眼,愣是把下麵的話咽了下去。
她站在鐵欄門外,透著縫隙看著他,整個人像是被強烈的哀傷包圍著,十分悲淒傷心,展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溫宛,不由得一怔,“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這樣了?”
展軒趕緊打開門讓她進來說。
溫宛不進來,隻是站在門口,她咬牙將眼淚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抬臉看他,錚錚地問:“我是來想問你一個事,司南當時的屍體,是你親手安葬的嗎?”
短短的一句話,似耗盡了她所有的力量。
展軒臉上的暖意,也因為這兩個字瞬間僵冷了下來,他木然的點頭:“是,我親手收斂的。”
司南兩個字是他不能觸碰的傷痛,隻要一提,心裏就是鮮血淋漓。
溫宛再也忍不住,她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依著門口,哭泣壓抑在喉嚨口,混合著雨水,撕心裂肺。
既然展軒親手安葬了她,那麽就不可能出現在山腳下,所以司南的屍體之所以會出現,隻是跟一個人有關係。
她的屍體從棺木裏挖出來,讓她曝屍荒野,被人發現,送進了警署司的解剖台。
溫宛掌心的肉被掐得生疼,她卻依然狠狠地將尖銳的指狠狠掐在一起,似乎隻有皮肉的痛楚才能忍過心裏無邊的劇痛。
沈名揚!
他真的是心狠手辣!
展軒看著她這副樣子,有點發怔,從來沒見過她這種樣子,溫宛向來都比較強悍潑辣,頭一回看她這副狼狽的樣子。
她蹲在大門口,身上被雨水澆得濕透,牆邊的泥水濺了她一身,她的臉整個埋在濕透了的衣服上麵,像是被世界遺棄了一樣,十分可憐。
天氣很冷,她渾身打著顫,像是大雨天被主人趕出家門,在寒風苦雨裏凍得瑟瑟發抖的流浪狗。
展軒咽下了這個形容詞,真的覺得此刻的溫宛,實在是有點不正常。
雖然溫宛這個人很奇特,而且她始終和沈名揚逃不過關係,她也許是沈名揚的探子。
展軒下意識裏抵觸與沈名揚有關的所有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對於麵前這個女人,他居然狠不下心腸。
她還在哭,沒有聲音,卻聽見破碎的啐泣聲,這是壓抑了多久的哭聲,她悲傷到極致,不知因何事。
而展軒感到震驚的是,她此時此刻難過無助的樣子,竟然讓他心跳遽然,似是被誰又輕輕撥動。
他無法描述此刻的心情,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一種酸疼的感覺,讓這一時刻的他,特別想嗬護她。
展軒沒有抗拒這樣的心情,他走到她身邊,蹲下身來,輕輕地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溫和地問:“溫宛,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