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記憶中的人
可是他永遠不知道,他要等的那個人,並沒有死去,她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然而她不能開口說半句話。
她唇角微微勾起,伸手將門推得更開,在他驚詫的目光下直接進了他的家。
她直接熟門熟路地去開冰箱,拿了一瓶最愛喝的烏龍茶,然後坐在了他家沙發旁邊的小吊椅上。
展軒皺著眉頭,眼裏全是驚異。
那個椅子,明明是……
“站那兒幹嘛啊,來來來,坐我這邊。”她將一個帶著黑貓臉的小圓凳子朝他方向踢了踢,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展軒刹時如被雷擊中,他一臉恍惚的上前,坐在了那個圓凳子上,看著坐在小吊椅上笑得一臉溫暖的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臉上頓時懊惱萬分,他冷下了臉:“沒見過這麽自來熟的人!”
她的這些動作像極了記憶中的那個人,可是……怎麽可能,她已經沒了,死在了那場意外大爆炸裏。
可是天知道,她剛剛的行為多讓他震驚,那一係列熟門熟路的樣子,讓他恍惚又見到了那個人,那個藏在記憶裏片刻不忘的女人。
可是她,並不是她。
所以他懊惱的開口,心裏覺得她沒教養極了。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從哪裏得來的地址。”他依舊帶著戒備。
“我在警署工作,要查你的地址根本不難。”她笑得溫暖,語調平靜。
“你是什麽人?警員?查戶口的?”展軒不為所動,依舊盤問。
“我是法醫,解剖屍體的法醫。”她平靜的回答,目光在他臉上停留,捕捉到了他神色的一刻鬆動。
“你也是……法醫?”展軒神色一鬆,似乎有無盡的懷念襲上心頭,他喃喃自語,臉色哀傷,有些失魂落魄。
他很快克製了自己的情緒,平靜地問:“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找到我家裏來?”
“你不要再調查沈名揚了,也別再暗中跟著他,總之不要再說任何與他有關的事。”溫宛直接了當把來意講明。
展軒看了她半天,突然笑了,“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天和沈名揚約會的女人,你看到了我的照片,怎麽?你今天來,是想替他解釋什麽嗎?你害怕我調查出你交往對象的不堪史嗎?”
他眼裏滿是譏諷,以為知道了她的目的,見她皺眉,更覺得自己猜中了,“他是不是心虛了啊,知道我在調查他?所以叫女人來當說客,嗬嗬,真是有種。”
溫宛簡直想揍他,這一副自以為是的傻瓜模樣,她閉了閉眼,深呼吸,開口:“首先呢,我不是沈名揚交往的對象,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僅僅是吃了個飯,我來找你是因為,我希望你不要繼續做這件事,因為,如果司南在天有靈,也不願意看到你這樣做,如果你不小心因為她的這件事而導致任何損傷,她就算死了也不會安心的。”
“哼,她隻有我可以幫她了,她死的那麽莫名其妙,必定是含冤而死,可惜她竟沒有一個夢托給我,如果我不替她查清楚這個事,她才是不會安心!我絕不要她不明不白的死去,她不應該被人淡忘!我要沈名揚付出代價!”
他轉過身來,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溫宛的臉,“你不要跟我說這些廢話,在我眼裏,天下之大,隻有司南一個人能讓我操心,我不需要你的勸告,請你閉嘴。”
他如此固執耿直,實在是讓人頭痛,溫宛握緊掌心,隻覺得心中疼痛極了,一萬個罵他傻,一萬個想要哭,她壓抑著情緒,試圖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平靜:“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司南真的是意外身死,你去替她調查萬一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她會更希望你平平安安好好活著,比起已經死去的人,難道活著的人不是更重要嗎?”
展軒冷哼一聲,一臉的譏銷,“少跟我說這些廢話,你可以走了。”
溫宛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他這臭脾氣,真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一言不合就趕人走。
溫宛氣得很,拿他也沒辦法,展軒油鹽不進的這個脾氣也是讓她無語至極,她站起身來,俯視著他,紅唇吐出一句話:“展軒,請你聽清楚,如果你再跟蹤沈名揚,再調查他,我就把一切事情告訴警方,你想幹也得被迫終止!”
說完這話,她拿起包就走,走到主屋門口時,展軒叫住了她:“你等一下!”
她停住了步子。
“司南的公寓意外爆炸,整個人被炸得四分五裂連屍體都找不全,而很快沈名揚就繼承了她的財產並且還建了氏大樓,從一個不名一文的窮光蛋變成了前途無量的商業黑馬,更讓人奇怪的是,司南的閨蜜陶燕妮竟然成了他現在的女朋友,你不覺得這裏有問題嗎?你怎麽看待這個事情?”
溫宛轉過身來,眸中閃過一道冷光,紅唇輕輕一抿,臉色淡漠,極為清晰的回答他:“我相信世有報應,任何人做了什麽惡事就算瞞得過所有人,也瞞不過天地,總有辦法讓他惡有惡報,不得始終,而你,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耐心地往下看。”
展軒眼裏閃過諷刺,“如果老天爺有這個閑工夫來給所有人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這世界上就不會這麽多不公平的事了。”
他一定要為司南複仇,他要親手撕開沈名揚的嘴臉,替枉死的司南複仇。
從展軒家出來後,溫宛回身又看了一眼這棟別墅,這兒承載了她多少年的歡笑,是她記憶裏最溫暖的地方。
天知道她的心裏比展軒的煎熬還要更甚百倍千倍。
這種仇恨的烈焰燒得她分分鍾不得安寧,隻要看到沈名揚或者聽到沈氏的相關事情,這樣的烈焰就如同火烤一樣,讓她的心在火頭上煎,這樣的仇恨之火,燒得她快要繃不住了!
這世界上最殘忍的東西就是明明一切認定是美好的善良的,可是撕開一層布來看,充滿了惡意和羞辱,讓人心寒失望,從此再也不敢輕信。
所有的人性在剝離開表麵後,都讓人心生懼意,一切的表象都顯得光怪陸離,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