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她的明了
改朝換代必然帶有犧牲，封疆裂土也必定帶著犧牲，想要毀滅截仙嶺這個存在萬載的勢力，又怎麽可能沒有犧牲？
驍勇以前或許有想過這方麵的問題，但因為自身的性格的關係，他有意的把這件事情忽略了。
可他再怎麽想，也沒有想過他的一對兒女也屬於可能在此事之中犧牲者的範圍之內。
他們還是孩子，哪怕十幾年後他們長大了，在驍勇的眼中和心裏，他們依舊是孩子！憑什麽要孩子也去犧牲？憑什麽！
大家都離開了，顯然這個事情對大家的衝擊也不小。
閉關之地再沒有其他人，就驍勇獨自的坐在那裏，若是忘卻之前的事情，此刻的他一如他之前的閉關時的情形。
驍勇也是在閉關，但他也不是在閉關，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沒練功，沒悟畫，甚至思緒都是空白的，如同一尊雕像，就像當初他的師尊鄔皓老祖的那個枯坐。
鄔皓老祖的枯坐源於他以自己的大徒弟的死，弄出了一個三宗叛徒雨聞霽來潛入截仙嶺。
截仙嶺？又是截仙嶺！
驍勇思緒都是空白的，沒有想到鄔皓老祖，他什麽都沒想。
可那是逃避！而毀滅截仙嶺的問題是逃避不了的。
驍勇思緒就又莫名的回到這個事情上，而他現在麵臨的就是兩個選擇，要麽繼續原來的計劃，繼續毀滅截仙嶺，要麽就是什麽都不做，靜等百年之後的劫難的降臨。
繼續毀滅，許多人要犧牲，甚至就是驍秋驍蓉也要犧牲。
什麽都不做，當然，是指的與毀滅截仙嶺的相關的事情一點不做，犧牲的人更多，但那些都是與他無關緊要的人。
可是……真的與他無關緊要嗎？
比如就說蒲杏糖。
蒲杏糖與驍勇是有關的，她是驍勇的朋友，是能與她背靠背的戰鬥，卻不擔心她背後捅刀子的人。
如果不毀滅截仙嶺，驍勇肯定要讓蒲杏糖轉化成為截仙。
如此的話，蒲杏糖的父親第五將軍自然是要轉換的，然後與第五將軍親厚的人呢？轉還是不轉？
而站在第五將軍的角度，與他親厚的人能沒幾個在意的人？這些人轉還是不轉？
而後在往下推下去，一個人就會牽扯出許多的人。
是！驍勇是可以自私的直讓與第五將軍親厚的人轉化成為截仙，與他親厚的人在意的人，驍勇可以不去理會。
可是一旦百年之後的劫難降臨，與第五將軍親厚的人現了真相，會不會因此責怪第五將軍見死不救？
第五將軍或許不會因之責怪他驍勇，但第五將軍的良心方能安好？而見第五將軍良心不安，蒲杏糖能有好受的？她不好受了，驍勇又能毫不放在心上？
驍勇苦笑：“這是逼著俺要毀滅截仙嶺啊！”
驍勇閉上眼，掩去眼中的痛苦：“可是俺不想秋兒和小蓉兒有事啊！他們……他們可是俺和玖師姐的孩子！”
“別人就不是別人的孩子嗎？”
任何人說出這句話，驍勇都能因它沉思，可這話是秋水天心說出的，她可是個淡漠一切的人！在她眼裏，恐怕除了她在意的那個別的人，天下人都是一樣的。
故而驍勇覺得好生懷疑，好生想要說出幾句譏諷秋水天心的話語。
話語終是沒有說出去，卻是秋水天心又說話了。
“毀滅截仙嶺需要用上秋兒和蓉兒的事，玖師姐早就知道。”頓了一頓，秋水天心說道：“也是因為知道，她……最後才願意犧牲自己。”
玖秋蓉的出事，何嚐不是一種犧牲？
可她因為這樣的事情做出這樣的犧牲，驍勇表情僵住，難道她舍得兩個孩兒也犧牲掉？
秋水天心似若看穿了驍勇的心思，說道：“你真以為參與就是犧牲？你就沒有想過玖師姐是為了獲得完美的勝利才犧牲自己的嗎？”
什麽樣的勝利是完美的？就是己方不死人的那種。
當然，世間是沒有絕對的完美的，那趨向於完美總可以了吧？
在毀滅截仙嶺一事上，趨向於完美的完美就是犧牲的人盡可能的少之又少。
秋水天心說道：“玖師姐知道毀滅截仙嶺一事的艱難，她自認為即便她與你並肩作戰，也沒辦法減少這份艱難，就在獲知有辦法令秋兒蓉兒成就現如今的逆天資質之後，同意了成就他們資質的犧牲，玖師姐她還說，能少死人最好，因為這樣你才不會在事後難過。”
“還有，”秋水天心重提剛才那句“別人就不是別人的孩子嗎？”，並在話末說道：“這句話其實是玖師姐說的。”
為人父母的人最能理解自己的父母，而理解了自己的父母，自然就能懂得天下的父母。
自己的孩子死了，自己會傷心，別人的孩子死了，別人難道就不傷心？
這些都是懷上了驍秋和驍蓉之後，玖秋蓉漸漸明了的事理。
驍勇也已為人父母，隻是他整天忙著忙那，休息是想的又是出了事的玖秋蓉，心都靜不下，如何能夠自行明了這些？
現在？現在他自是明了的。
不過他的明了是聽了之後的明了，不是自行悟得，就不能一明了就下了決定。
秋水天心也知道驍勇還需要時間想上一想，沒在多待，晃身離去。
她的離去不是離開武聖峰，是離開驍勇閉關的地方，她來到了武聖宮的宮頂，看向了那點最初是由她留下來對付與坤熠聖嬰有仇的那個截仙嶺的老祖時的光團所化的光點。
“變了。”
變得更強大了，秋水天心盯著它，幾下推測出它變強大的原因。
“又是因為他？”秋水天心少見的一聲輕歎：“終究是不能永遠訣別。”
秋水天心收回目光，就站在那裏，似在遠視，又似在沉思。
秋水天心這麽一尊厲害人物降臨武聖峰，武聖峰的各方各麵自然都被驚動。
可能打攪，也有資格打攪她的人就那麽三兩個。
林墨肯定是有資格的，他飛身上了武聖宮的宮頂，來到秋水天心的麵前，開口就是質問：“你怎麽沒有和我說他們兩個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