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一個很愛很愛的人
搬進父親留下來的房子已經半個月時間。
鍾淩微每天除了去陪肚子越來越大,再過兩個月就快生了的夏淺淺說話聊天。
便是在自己的花園裏修剪花草。
這天打理完花園,差不多已經黃昏了。
鍾淩微剛剛準備收好工具準備離開,身後的植物忽然嘩啦一聲響。
鍾淩微微微一驚,愕然回頭。
電光石火間。
黯淡的天光下,就見一抹挺撥寬闊的身影,飛快的轉身離開。
這幾天,鍾淩微老是覺得,有人在不知道的角落裏暗中看著自己。
可是,將整棟房子找了個遍,又找不到人。
幾乎一度,鍾淩微以為,自己真的是遭受了這些的變故之後,腦子有些不清醒,產生了幻覺。
可是剛才,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一抹背影,飛快的轉身離開。
陡然驚覺,那抹背影,竟然像極了季如風的背影。
鍾淩微陡然間聽到胸膛下,自己的一顆心怦怦亂跳。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
想到這。
鍾淩微不但沒怕,反而扔下手裏的工具,腳就一邁,不管不管的,就朝那抹身影追了過去。
“季如風,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聽到鍾淩微的聲音,那抹背影微微一滯,不但沒有停下,腳下的步子反而邁得更疾了。
眼看那抹身影,忽然消失在花園的轉角處。
鍾淩微心中一急。
腳步不穩,一個踉蹌,陡然間撲倒在地。
“啊!”鍾淩微一聲驚呼。
膝蓋重重磕在一塊石頭上。
一陣劇痛,鍾淩微的臉登時疼得扭成一團。
陡然間聽到鍾淩微的呼痛聲。
那抹人影身形一滯,回頭望去。
完完的,就鍾淩微見膝蓋磕破一大片,鮮血如湧,裙子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
沉斂的眸子顫抖了一下。
幾乎想也不想。
那人幾乎是飛奔著朝鍾淩微飛奔過去。
“你沒事吧!”嘶啞得幾乎聽不出年齡的聲音,忽然在鍾淩微的耳邊響了起來。
然後,一雙戴著黑色漆皮手套的手掌,便伸了過來,緊張無比的按住鍾淩微的膝蓋。
看著陡然間在自己麵前蹲下來的人影。
鍾淩微心髒一陣狂跳,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對方:“你是……季如風?”
那人身影一震,仿佛猛的驚醒過來,放開鍾淩微的,轉身便逃。
慌亂的腳步,才剛剛邁開,手腕一緊,鍾淩微忽然不顧一切的撲上來,伸手緊緊抓住她的手。
聲音哽咽,情緒激動:“季如風,是你對不對!我不管你是鬼,還是人,即然回來了,為什麽躲著我?”
鍾淩微明顯的感覺到,那人被自己抓住自己的手,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鍾淩微一陣緊張,緊緊的盯著那人,那人卻始終側著頭,將臉轉到一邊。
過了足足十多秒的時間。
一陣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蒼老聲音,這才有些害怕的在花園靜謐的黃昏下緩緩的響起:“鍾小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陌生的聲音,讓鍾淩微的眼底滑過一絲茫然。
可是,那熟悉得驚心動魂的高大身影,明明像極了那個在她夢裏出現了無數回的男人。
鍾淩微盯著那抹側到一邊,將臉隱沒在光線陰影中的身影。
鍾淩微不確定的盯著對方微微彎著,和季如風有幾分相似的背影看了一會。
情緒激動:“你為誰?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把臉轉過來讓我看一看!”
那人遲疑:“對不起,鍾小姐,我隻是一個負責這片園區的園丁,這棟房子,已經好多年沒人住過了!所以,見這棟房子有了新主人,我難勉好奇,就忍不住躲在暗處多看了一眼,如果因此嚇到鍾小姐了,真是不好意思!”
鍾淩微盯著始終不肯回過頭來的那人。
一臉懷疑:“不管你是誰,你先把頭轉過來讓我看看!”
那人仿佛害怕什麽似的,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鍾小姐,我長得太醜,我怕……我怕我會嚇到你的!”
一瞬不瞬的盯著對方像及了某人的高大背影。
鍾淩微放緩聲音:“沒事,你先轉過來讓我看看再說!”
那人遲疑了一下。
終於,緩緩的轉過臉來。
順著那人緩緩轉過臉來的動作,鍾淩微一顆心緊張得怦怦直跳。
終於,那人緩緩轉過頭來,原本,隱藏在光線陰影中的臉,終於暴露在夕陽的暗金的光線中。
那人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鍾淩微。
陡然間看清那人的長相,隻見那人臉上幾道猙獰可怕的傷口,讓他整張臉幾乎扭曲變形,竟然完全看不出來原來的長相。
鍾淩微一顆心忽然間沉沉的落了下去。
如血的夕陽中。
這樣一張臉,看起來即詭異又可怕。
鍾淩微眼裏陡然露出一抹恐懼的神情。
失控般的驚呼一聲,嚇得一下子跌倒在地:“啊!”
驚恐之餘。
顧不得膝蓋上的劇烈疼痛,連掉在地上的工具都不要了,一臉恐懼轉身飛快逃走。
看著鍾淩微驚惶逃走的纖細身影。
黯淡的光線下。
那人布滿傷口,猙獰扭曲的臉上,一雙沉斂漆黑的眸子裏,陡然間流露出一絲痛苦落寞的神情,衣袖下麵的五指,下意識的用力握緊,掐進掌心。
……
昨晚發生的事情。
仿佛一個詭譎的夢鏡,那張布滿了猙獰的傷痕,扭曲變形的臉,在鍾淩微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整整一晚,鍾淩微都沒有睡好,直到早上,才朦朧睡去。
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
鍾淩微喝了杯牛奶,剛剛出門,就見花園裏,一抹微微佝僂著後背的身影,用一雙戴著漆皮手套的手,拿著剪刀,低著頭,一臉認真的在花園裏修剪著植物。
明亮的陽光下,那張臉雖然仍布滿了猙獰的傷痕,但是,沒了如血般的夕陽的襯托,看起來竟然沒有昨晚乍見的那種可怕感覺。
想到昨晚,自己驚嚇之餘,狼狽逃跑的不禮貌物為。
鍾淩微尷尬之餘,一陣不好意思:“大叔,昨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對不起啊!”
那人臉上布滿了傷痕,聲音也沙啞得聽不出年齡。
再上身上穿著一件暗色的寬大衣服。
一眼看去,除了那張顯得有些可怕的臉,仿佛就是一個衣著樸實的大叔。
陡然間聽到鍾淩微叫自己大叔。
微微愣怔了一下。
眼底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鍾小姐,說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才對!”
說著,那人忽然伸手,悵然若失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這張臉嚇到你了吧!”
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
鍾淩微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聽那人這麽一說,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膽子一向就小,我一直以為,這棟房子沒別人了,忽然看到你,所以才嚇了一跳!大叔,昨天晚上的事,你別往心裏去!”
其實,幾天前,周律師將這棟房子過戶到自己名下的時候,就告訴過她,還有一個看房子的園丁。
聽說,還是父親在世時,這人還是當年父親公司裏的員工呢。
因為保護搶救著火的資料,所以,燒傷了臉,不能在公司工作,所以,就讓他來看守這棟房子,給了他一個園丁的工作。
房子過戶過來的時候,合同裏說好,住進這裏以後,也不能解雇這個園丁。
隻是,住進來這幾天,一直沒有看到過對方。
所以,鍾淩微也就忘了。
直到昨晚,忽然看到這人,鍾淩微這才想了起來。
那人佝僂著後背,低著頭,盯著手裏修剪植物的剪刀看了好一會兒。
忽然不經意的問:“鍾小姐,昨天晚上,你看到我的時候,一直喊著一個叫季如風的人名字!看你的樣子,好像很再乎那個人的樣子!他是你什麽人!”
即然是父親生前,公司裏的員工,又是為了搶救公司裏的資料,才將臉燒傷。
所以,雖然這個大叔臉上的傷痕是可怕了一點。
可是,鍾淩微對對方,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莫名好感。
聽到那大叔忽然這麽一問。
鍾淩微愣了一會神。
神情悲傷,悵然若失,幽幽的道:“他……是一個我很愛很愛,卻永遠也不能在一起的人!”
那大叔拿著剪刀修理植物的動作忽然一頓。
布滿傷痕的臉上,一雙異常深邃的眸子,陡然間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過了好久好久,那大叔忽然道:“就算不能在一起!那個人聽到鍾小姐這麽說愛他,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鍾淩微臉上閃過一絲悲傷的神色。
眼睛忽然一下子就濕了。
聲音微澀:“可惜,他永遠也聽不到了!”
腦子裏陡然浮出現,火柱砸下來的最後瞬間。
季如風將自己緊緊的護在懷裏,一臉決別又無限不舍的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淩微,好好活下去!”
鍾淩微心裏忽然狠狠的難受起來。
紅著眼圈,聲音哽咽的對園丁大叔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大叔,我先回房了!”
說完,鍾淩微再也忍不住,雙肩劇烈的顫抖著,轉身飛快離開。
看著好抹捂著嘴,發出一陣壓抑哭聲的纖細背影。
園丁大叔一動不動的站在花園中,開得如火如荼的玫瑰花叢中。
布滿傷痕的臉上,那雙深沉內斂的眸子裏忽然流露出一陣複雜之極的神情,頓在半空中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裏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