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高台深處終不安
我含笑道：“當然，本宮很是願意聽呢。”說罷，我輕輕坐下，我才不會傻到讓自己累著呢。
“臣妾記著，上一次是周美人汙蔑皇後娘娘和自己宮裏的楚服私通，不過好在後來都解開了。你說，哪有女子和女子私通的事情呢？”她微微笑，直勾勾的盯著我看，“可是，皇後娘娘又是為何要請楚服過來呢？”
我一笑，脫口道：“當初本宮無寵無子，所以叫她過來完全隻是為了能讓她幫到本宮。”
此話一落我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請巫師過來，不管是因為什麽，這都會被定罪為巫蠱啊。若是如此，即便劉徹不廢我，朝上朝下也會有人逼著帝王廢掉皇後的。
想到這裏，我急急辯解道：“當初是大長公主找來的，想著能幫到本宮。本宮為了讓母親高興，就先答應了下來。本宮一直沒有去找她，漸漸的本宮就也忘了。”
“那臣妾真是奇怪了，既然如此，上一次李夫人又為何會說您曾經多次去見過她呢？雖然已經知道了娘娘和楚服不是私通，可是娘娘多次去找她，又是為了什麽？”
麵對鄧婕妤咄咄逼人的問題，我實在有些不知該要如何去麵對了。
劉徹看著我笑道：“好了，既然皇後都說了，大家也就不要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了。”
誰料鄧婕妤竟離席跪下：“皇上，此事事關重大。倘若皇後娘娘真的有做巫蠱之術，那麽後果可就嚴重了。所以，臣妾懇請皇上為了大漢朝，能明察此事。”
好了鄧婕妤，告我私通不成，竟告我弄了巫蠱。莫非，你當真是想讓我有口難辨？
劉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淡漠問：“那依你說，怎麽辦？”
鄧婕妤輕輕一笑，瞟了我一眼，建議道：“再請楚服過來，我們當麵對質，看一看究竟是誰說的對，誰說的不對。”
我即刻拒絕：“絕對不行。上一次就是他說了謊，所以才害得本宮變成了那樣。這次，本宮是絕對不會讓他再過來了。”
“莫非娘娘是怕了麽？”鄧婕妤挑撥似的看著我，喜色顯然而露。
“本宮什麽都沒有做過，有什麽好去怕的？”
鄧婕妤隨後說道：“那娘娘就把楚服請過來，臣妾去問一問不就全都明了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個道理娘娘不用臣妾說吧？”
此刻我尚還有些慶幸著，好在我並沒有早些告訴楚服哥哥的事情，若她早些知道了，指不定現在會怎樣趁這個機會害著我呢。
我想著楚服怕是不會怎樣說我，畢竟這麽長時間以來，我沒有再去找她，而她也沒有什麽異常。
所以我微笑道：“好啊，如果鄧婕妤不相信，那就請楚服過來便是了。隻是，本宮不想聽到什麽是被人收買後才說假這樣的話。”
她微微福身：“那是自然。”
並不多久，楚服就被藍兒叫了過來。當我看到她看我時的那一抹仇恨目光，我就有些隱隱意識到，貌似有些地方，是我忽略了。
那一日，我和哥哥在宣室殿外談話，那道黑衣人影是誰？
除了如月，一定還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情。
我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應該又是鄧婕妤她們的一個陰謀。
又或者說，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才被廢？
不管中間有什麽插曲，可我所經曆的還是朝著曆史的驅使而發展的。難道我真的就是因為被冤枉，才出現了那道廢後詔書，所以才進的長門宮？
我有些不敢相信。
現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楚服能說句實話。
如今她的話，不僅僅能決定著我的命運，更是能決定著我的未來。
我不敢想象，我就是這樣徹底失寵，就是這樣徹底離開了劉徹。
聽了鄧婕妤的問話，楚服平淡的跪下，對劉徹道：“皇上，自從大長公主殿下把草民召進宮後，皇後娘娘就經常來找草民做些巫術。”
我不禁心頭湧上一層怒意，猛然站起，怒喝道：“你胡言！不知道是誰將你收買，想來本宮平日裏對你也不薄啊，你上一次陷害本宮也就算了。這一次，你仍然要陷害著本宮，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楚服並不畏懼，直直看著我反問：“那娘娘您敢用您肚子裏孩子的性命做擔保，說您從來沒有讓我為您做過任何巫術麽？”
我竟是無言以對。
不錯，我的確是找過她，可是我找她是為了找到一個能讓我回到現代的辦法，我是想回家這也有錯麽？更何況現在，我已經……
“皇後娘娘現在怎麽不說了？”鄧婕妤得意的笑，仿佛是看到了我的未來，讓我生氣。
我心中不斷的默念：我還有孩子，我千萬不能動怒，千萬不能讓我的孩子在這個時候出了差錯。若我還意氣用事，便真真是中了她們的心意了。
於是我斂目，畢恭畢敬的跪在劉徹麵前，“皇上，臣妾隻說一句，臣妾從來都沒有讓楚服幫臣妾做過任何巫蠱之術，更沒有去害任何人。”
尹美人開口問：“那娘娘讓楚服幫您做的是什麽巫術？”
我輕笑回眸：“巫術？怕是這個詞有些不對吧，難不成本宮用她幫我看看娘家如何也算得上是巫術麽？”
鄧婕妤的笑聲令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娘娘的理由真真是好笑，您是皇後娘娘，若是想家人了，大可以讓皇上把大長公主召進宮不就成了？娘娘用得著做這些無用之事麽？”
我正欲反駁，抬眸就見劉徹向我伸來了一隻手。我毫不猶豫的將手搭上去，由他把我拉起，“好了，朕信皇後不會做什麽巫蠱的。皇後有孕，朕扶她先走了。”
我深情與他相望，我從來不管周圍人如何看我，我隻顧他。這次也好，上次也罷，我要的，終究都隻是他的那份信任。
如此，就足以。
原以為事情可以就這樣結束，隻聽得身後傳來了一個尖細的聲音：“不要走！”我還沒緩回神來，就見著楚服奔來，一手緊緊勒住我的脖頸，將我推到護欄處。
我回頭看一眼，這若是她把我從這裏推下，恐怕我再無生還之可能了吧。我驚慌，急促問：“為什麽？楚服，為什麽你要這樣害我？甚至還想來殺我？”
“你還用得著裝麽？”楚服唇角的冷笑，看得我心裏猶如寒極之冰，“皇後娘娘，你當真以為那一日你和他的說話無人聽到麽？若是你那一日就能告訴我，我的仇人就是你的哥哥，說不定我就不會像今日這般的恨你。可是你是怎麽做的？你就裝作無事人一般，你不就是想保你哥哥，從而讓我一輩子無法報仇麽？”
我竭力抓著她的手，盡量不讓她勒得這麽緊，“楚服，你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本宮知道了哥哥的事情後，的確有過猶豫，本宮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告訴你。不過後來，後來本宮還是決定要告訴你。隻是本宮現在懷著孕，本宮，本宮真是擔心我的孩子，所以本宮才想著，等到生下了孩子，我再告訴你也不遲啊。”
她冷笑，笑過之後朝我怒吼著：“你隻考慮你的孩子，你有想過我的感受麽？我日日夜夜都想著報仇，你可知這些年來我有多恨？可是你是怎麽做的？不過還好，還好現在我可以親手殺了我仇人的妹妹，我想，我哥哥在天之靈，也一定會高興的。”
劉徹勸著大家冷靜，在勸說楚服的同時，試圖走上來，“你先放了皇後，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好好說。你隻要開口，朕一定可以答應你。過後，朕還會給你一筆錢，讓你離開長安城，你看好不好？”
“錢？”楚服冷笑，“錢對我有什麽用？我要的，隻有她的命！我告訴你們，誰要是敢上前半步，我不僅要掐死這個賤人，而且還要把她扔下去！如果你們都不要你們皇後娘娘的命了，就盡管過來吧！”
說著，她手上的力又加緊了許多。
我昂著頭，雙手緊緊掰著她掐我的手，勸道：“楚服，楚服你聽本宮說。如果你殺了本宮，你哥哥，一定也不會高興的。你好不容易能夠活下去，可是你現在，卻要為了仇恨而又放棄你自己的生命。如果你殺了本宮，你也會死的。你可以想想，你哥哥要是知道你也死了，他該有多麽難過啊。本宮知道，我也是對不起你的。所以現在，你把本宮放了，本宮一定不會追究你的錯。本宮不僅放你出宮，還會讓你嫁給一個好人家，讓你過好日子。你的哥哥隻有看到你幸福，他才會高興啊。”
“夠了，你的這些花言巧語，等到下了地獄後再和我說吧。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
“等一下。”我匆忙吼，此刻，我連喘氣都變得是那麽的困難。我手上的力氣，始終是抵不過她的力氣，“你不是要報仇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如果你殺了我，他們一定也會殺了你，這樣的話，你還怎麽報仇？就算你哥哥是想著讓你報仇，我不是你的仇人，你殺了我就真的算了麽？所以說，你要是想殺了你真正的仇人，你就應該好好的活下去，你說對不對？你放了本宮，本宮會重新給你一次報仇的機會的，本宮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