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情斷往昔再難追
鏡前,如月為我精心的打扮。今日,我佩戴的,是劉徹親手送我的並蒂花開金簪,穿的是亦是他親手送我的粉紅色紗裙,長而美。
我輕輕撫摸那並蒂花開的圖案,笑容浮現。
並蒂當然是好,有誰不想呢?隻可惜了,你就要離去,並蒂?你讓我和誰並蒂呢?若你還有此心,那你便祝我能喝長沙王並蒂罷。
玉佩掛在我的腰間,長裙的遮蓋,我不拿,無人能發得現。一把並不算是很長的匕首,在如月沒有發現之際,我悄悄藏在了袖中。
並不是想用它來殺誰,隻不過是做個防備罷了。
我擔心的,是有我不能預料到的事情出現。
果真如我所想,如衛夫人所說,劉徹忍著病痛,卻還在心係大漢。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他能坐上皇帝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不容易的,哪有不去好好珍惜的道理呢?他不珍惜,不也算是白白枉費了太後娘娘的一片苦心麽?
“朕不是說過了麽?朕沒事,瞧你身子最近也都疲倦了,你還是快些回去歇息吧。”他說這話時,竟連頭也不抬。
我淡淡笑著,開口問:“臣妾掛心皇上,想著過來看看皇上,皇上不準麽?”
他猛地抬頭,始終不敢信是我。我嫣然一笑,快步走上前,乖乖坐在他身邊,關切問道:“聽說皇上進來身子愈發的不好了?到底可是真的啊?”
劉徹並沒有回答我的問話,拉過我的手放到他自己手裏捂著,亦有些感概的說道:“朕隻是不相信,你過來看朕。”
“瞧瞧皇上這話說的,倒像是臣妾是個跋扈的妻子,連夫君病了都不肯來呢。”我眼眸一掃那奏折,無意間竟發現了皇子這兩個字。心底暗暗冷笑,現在皇上膝下隻有一個年幼的小公主,就連皇子都沒有。若是真命短死了,大漢朝當真是要後繼無人。
我輕輕拉著他,柔聲勸著:“皇上真是不知道愛惜自己,您瞧瞧你都病成這樣子了,竟然還在這兒批著奏折。臣妾今兒就放肆一回,不許皇上再勞累了,臣妾扶您去床上躺著吧。”
“不急。”他用手一攔我搖他的手,像是回到了很久的以前,一切仿佛都停在那個美好的時候,“嬌兒,朕這幾天做夢,常常都會夢到和你以前的事情呢。”
我心頭一緊,民間的說法:這種現象,差不多就是預示著,在人世的時間不長了。我並不表現出來,笑道:“那就是皇上想念臣妾了,都說日思夜想,皇上對臣妾,可真真兒算得上是日思夜想呢。”
他輕輕的笑著,點頭:“是啊,朕對你真的算是了。其實你不說,朕也知道,你根本就沒有想起什麽以前的事情,對麽?”
我納然一刻,他輕笑,抱緊我道:“朕原本是這麽想的,朕和你的時間還很長,朕可以等你,等到你把一切都記起來為止。但是現在,朕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或許,以後的你有朝一日能想起我們的曾經,隻是那個時候,朕或許早就已經長眠於世了吧。”
我驚慌,堵住他的嘴,嗔道:“臣妾可不準皇上這樣說,皇上定然是會長壽無疆的。皇上您再這麽開玩笑,臣妾可就再也不要來了!”
他的手指在我金簪上停留下來,我笑聲雙靨,輕聲道:“皇上,臣妾雖然記不起,但是臣妾知道,皇上最喜歡送臣妾帶有並蒂圖案的簪子了。臣妾都把這些好好的收藏了起來,皇上要答應臣妾,您要經常給臣妾送這樣的簪子,臣妾可喜歡了。”
“嗯。”他沉重的鼻音在我頭頂響起,又問,“嬌兒,朕聽人說,初蝶沒了,是麽?”
我一副傷心的樣子,抽泣了幾聲,點頭道:“嗯,臣妾那日路過雜役房,就想起了以前的初蝶。臣妾不曾想,剛一進去,看到的便是她倒地的樣子。後來臣妾才明白,是她在雜役房裏做活的時候,不小心把手劃開了。或許是她不注意,也或許是她不知道,竟然就沾染上了箭毒木那種東西的毒汁。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死了,臣妾如今想來,都十分覺得惋惜呢。”
“朕何嚐不覺得可惜,其實她也不過就是被情愛蒙住了雙眼。再說情愛這種東西,本來也就是控製不住的。”他深深歎了口,鄭重道,“罷了,既然人都死了,怎樣惋惜都已經沒用了。如此,朕還是讓她已夫人之禮下葬,你覺得如何?”
你既然都知道,人死了惋惜沒有用,那人死了你給她虛名又有什麽用?這算是什麽?你就算讓她已皇後之禮下葬,她一樣是活不過來了不是麽?
卻,身為皇後,我隻能順著他的話,點頭道:“皇上能這樣,想來初蝶在九泉之下,也就能夠安息了吧。”
“你知道麽?朕不僅僅隻為了她,也是為了你。”
我深知他所指,淡淡一笑,柔聲道:“那臣妾替初蝶謝過皇上,臣妾自己也要謝一謝皇上。”
原本帶著淡淡愛意的語句,就被我如此客氣的道謝打碎得不帶一塊完整。
劉徹或許是習慣了的緣故,臉上並沒有多少變化,隻是手上抱我的力更加重了些。
我見時機差不多也有些成熟了,便離開他的懷抱,嚴肅言:“皇上,今日臣妾過來,不僅僅是看看皇上,更是想和皇上回稟一件要緊的事情。”
他稍稍蹙眉,詢問:“什麽事?”
我低頭:“臣妾知道這件事情不應該告訴皇上,隻是,隻是臣妾實在是沒有辦法,所以臣妾不得不說,還請皇上聽後,一定要克製,皇上您的身子才是最最重要的啊。”
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點頭:“朕沒有,你且放心,大膽的說。朕就不信,還有什麽事情,是朕還曾受不起的。”
我偷偷瞟了他一眼,極為小聲的道:“皇上,臣妾知道,周美人她,周美人與人有染,臣妾還有證據。”
他驟然站起,接近於狂怒一般:“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