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沉冤昭雪（下）
“朕說過，朕多看你一眼都覺得心煩。你不是癡情於朕麽？那朕就要你做一件讓朕高興的事。”劉徹帶著一抹蠱惑的笑容看著她，在這笑容下，初蝶癡癡的笑了，點頭若狂：“臣妾願意，隻要皇上開心，隻要皇上高興，臣妾都願意。皇上，您知不知道，您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臣妾真心希望皇上可以多笑。”
“是麽？”劉徹輕輕一抹她的下頜，“你死。朕能親眼看著你死，對朕而言，就是最高興的事情了。你死了，朕會多笑的。”
初蝶再次的笑了，笑得前仰後合：“好，好。隻要皇上你願意，臣妾做什麽都好。如果臣妾的死，能換來皇上一點點的憐惜，臣妾願意去死，臣妾願意。”
初蝶眼疾手快，朝鄧婕妤身旁削水果的水果刀奔去。我隻是一蹙眉，快步跑上前，她已拿起了水果刀，準備朝自己小腹部紮去。
“初蝶！”我叫喊，一手緊緊把住了那水果刀。
血順著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著。
初蝶也驚了：“你……”
手上好疼，疼得我都快要忍不住了。我看著她，道：“你不許死，本宮也不允許你死。你和本宮在一起那樣長的時間，本宮不能讓你死！”
在我就要倒下的時候，劉徹已然跑了過來，緊緊扶住我：“嬌兒，你怎麽樣了？你沒事吧？”
我虛弱一笑，懇求道：“皇上，臣妾求求您，不要讓她死，好麽？”
他有沒有回答我，我都不知道。劇烈的疼痛讓我再也禁不住，最終昏倒在了他的懷裏。
何時再次醒來的，我不清楚。我隻知道，自己終於回到了甘泉宮。
剛一醒來，我便問：“皇上，你怎麽處置初……怎麽處置李夫人的？”
劉徹歎口氣，為我捋著頭發，柔聲道：“嬌兒，你可真是傻。你救誰都好，為何還要救她？你不知道她是想害你的人啊！”
我笑著，搖頭：“再怎麽說，初蝶也是跟了我一場。皇上，您讓她受受苦就好了，臣妾不想讓她死。”
“天下還有比你更心善的人了麽？”劉徹像是在指責，可我知道，他是不會真心要怪我的，“朕知道你舍不得她，可是朕也不能就這樣輕易放了她。現在她正在外麵跪著呢，等過會兒，朕就讓她去雜役房，一輩子不讓她出來了。”
我點點頭，不死便已經是最好的了。至於到那裏，也好吧，讓她在那裏麵多受點苦，希望那個地方，能讓她的性子改一改。
至始至終，我都希望，她還是以前的那個初蝶。
“嬌兒，以前是朕不對，現在朕才知道，朕以前是多麽錯怪了嬌兒。不過你放心，朕從今以後再也不疑心心了。朕知道，你隻屬於朕一個人，朕以後也隻屬於嬌兒一個人。”他手心裏的溫暖同時溫暖了我的心，我笑著，回他：“此生此世，臣妾都隻是皇上一個人的，永遠都不會變。”
他輕輕在我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吻：“那幾天，嬌兒你一定很是傷心吧。”
“皇上說呢？”
他一笑，承諾：“放心，朕以後都不會讓嬌兒你難過了，朕要朕的嬌兒，每一天都是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怎樣？”
“嗯。”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此刻的沉默，才是最最溫情的畫麵。
有了初蝶這樣一鬧，我突然覺得，也不是不好的。不僅讓我分清了敵和友，而且還讓我和他之間的感情更加深厚了。
其實自己，還是幸福的，對麽？
待我走出來，正好碰上了初蝶那雙早已經黯淡失色的雙眸。我正坐她麵前，輕聲道：“去罷，去雜役房，到那裏，好好磨磨你這性子，或許對你而言，也是好事一件。”
“為什麽？”她直勾勾的看著我，“為什麽要救我？我有什麽是值得你救的？”
我嫣然一笑：“因為你畢竟和我在一起多年，你無情，本宮不能無義。你記不得本宮的好，你認為本宮對你視而不見，可是本宮不覺得。若要是你死了，本宮晚上睡覺都會惦記著呢，本宮怎能讓你死？記得本宮曾經告訴過你，即使你當上嬪妃，你也未必能獲得皇上的心？你都還記得麽？本宮就要讓你好好活者，你必須要活！本宮要讓你親眼看到，本宮說的，絕對沒有半句虛言！”
她笑得悲涼，我聽得心傷。她現在在想什麽？她還想著有朝一日可能翻身麽？她還在乎著要在雜役房裏麵住上一輩子麽？
我不知道，完全都不知道。
“好了，你去罷。待你什麽時候回到以前的那個初蝶，本宮再什麽時候見你。”我背過身，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許久，身後才傳來她的聲音：“臣妾告退。”
直到我確定她已走，方才轉過了身。
這件事，終於解決了。我深深歎了一口，好累好累。
一切都完了麽？不，我知道，一切都還沒有結束，甚至可能有些事情，才是個開始。
如月和膠東王的事情還沒有結束，還有肖玉兒的事情，還有我那可憐的孩兒，直到現在，我都還不清楚那個要害死我孩兒的女人究竟是誰。
這樣多的事情都在等著我做，在沒有把這樣全部做完之前，我絕不能回去。
轉眼看到窗外那個靜靜倚在樹邊的瘦小女子，我微微歎息。自從她失了孩子，我便經常能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那裏，甚至能看到她有時紅紅的眼圈。
我能幫到她的，就隻有竭力為她的婚事著想。同時，再去找那個讓我們都恨之入骨的肖玉兒。
可是她卻總說：“奴婢哪裏也不想去，奴婢就想著這輩子，就跟著娘娘一個人，留在娘娘身邊，對奴婢而言，就是最高不過的了。”
我輕輕笑，你也就要過了這如花似玉的年紀，我怎麽還能留你在我身邊。更何況，早晚有一天我是要回去的，我怎麽能帶你一起走呢？
我隻能在自己還是皇後的時候，幫你把你的婚事辦了。
因為我深知，這才是你最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