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驟雨
不知是怎樣熬過來的，可是這一個月的期限，我終是度過了。
我不清楚劉徹是否還會再加重對我的懲罰，但是我知道，如月那邊，是不能拖的。哪怕前麵是地獄，為了如月，我也要去試一試。
畢竟世上，也就隻有如月對我真心好，哪怕我不能為她的未來做決定，但這件事，我要盡全力去幫她。
站在宣室殿殿外，一陣雷聲震得我心頭一緊，即將，又是一場大雨。
我對著門外的太監，鄭重道：“本宮，有事要見皇上。”
門外的侍衛見了我，沒有一分一毫的恭敬，反而冰冷道：“皇後娘娘，皇上早就和奴才們說了，若是您來了，皇上不見。奴才們若要私自做主讓娘娘您進去，隻怕奴婢們的腦袋都要不保啊”
我冷眸瞪過去：“放肆！本宮來了，都不通報皇上一聲是不是？皇上一時生氣說的話也能算麽？倘若你們真不告訴皇上本宮過來了，那你們的腦袋才真真兒是要不保呢！”
正吵著，劉徹身邊的貼身宮女藍兒走過來，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奴婢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長樂無極。”
“長樂？”我冷笑，“本宮想見一見自己的夫君都見不到，你讓本宮如何長樂？”
藍兒微微低頭：“奴婢替娘娘進去通報吧。”
侍衛試圖想攔住她：“姑娘，你忘了皇上之前是怎樣說的麽？”
藍兒笑：“沒事，你們在這兒守著就是。”
沒過多久，藍兒就再次出來，卻，沒有劉徹的身影。
藍兒在我麵前，麵色有些難看道：“娘娘，皇上說，您……”
我笑：“沒事，皇上怎樣說，你轉給本宮就是了。”
“皇上因為之前的事情，仍是對娘娘有些芥蒂。皇上說，娘娘要去求見也不難，但是要娘娘一直跪在這裏，直到，皇上願意出來見娘娘為止。”
跪麽？不難。
為了如月，跪又何妨？
“好，請你轉告皇上，本宮願意。”
我閉上眼，正對著大殿而跪。劉徹，希望你不要讓我白白來跪這樣久，希望你可以答應我的請求。
看到這樣的我，藍兒歎了口氣，轉身而退。
雷聲讓我緊蹙娥眉，我不會忘記，那一日，我就是這般跪在雨下，結果，我的孩兒永遠的離開了我。
難道他就沒有錯麽？
倘若他肯相信我，我的孩子又怎麽可能沒有了？他都六個月了，他若是還在，這個時候，他都快要出世了。
現在，留給我的，就隻有懷念。
大雨澆打在我發上，身上，我卻沒有一絲要離開的想法。跪都跪了，我就不會走。否則，又怎麽對得起如月對我的信任。
知道我快要被澆得昏了過去，我方才感覺到，頭頂已然不再有雨。
驚訝的抬頭，看見的是劉徹為我撐著傘的一幕。
我的淚瞬間就湧了下來。
劉徹看我的眼神雖然有些冷，卻還是有著一份關心：“朕不過就是隨口說了句，要不是藍兒告訴朕你一直跪在這裏，朕根本不相信。”
我虛弱的笑了笑：“皇上開玩笑也好，下旨也罷，既然是皇上說的，臣妾又哪裏有不依的道理呢？”
“好了，趕緊起來吧。”他單手將我扶起，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閉門思過一個月後，出來怎地就變得這樣聽話了？”
我直起身，方欲說話，他便搶先一步問：“皇後過來可是來和朕解釋了？正好朕現在有時間，你說吧。”
我欲言又止，他這樣期待我的解釋。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訴他，想來我們就又能恢複到以前那種；如果我跟他直接說了如月的事，他一定會很是失望。
我該怎麽辦？顧著自己，還是去顧如月？
此時的如月應該還在甘泉宮裏等著我的答複，我是為她而來。我的選擇，應該是她。
“皇上，臣妾並不是來和皇上解釋的。”
劉徹皺起眉毛，不解的問：“那你過來是幹什麽？”
我再次跪下，低頭道：“臣妾懇求，皇上可以讓如月嫁入膠東王府。如月可以不當正妻，哪怕隻是小妾，隻求皇上能夠同意。”
他的臉色驟然變得極冷極寒：“你過來，就是為了如月？”
“是。”
他一揮衣袖，轉身要走。我趕忙拽住了他的衣袖，毫不畏懼的喊道：“臣妾懇求皇上能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幫幫臣妾吧。”
冷漠出現在他俊秀的臉上：“幫？朕為什麽要幫你？”
“因為如月懷了膠東王的孩子，就憑這個，皇上也應該讓如月趁早嫁給膠東王。倘若時間久了，外人發現如月是嫁前有孕，那風言風語且是皇上和臣妾能擋得住的？”
劉徹有些驚奇，又是不敢相信：“懷孕了？太醫看過了麽？”
我點頭：“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臣妾也不敢過來稟報皇上。臣妾懇求皇上能以大局為重，讓如月嫁給膠東王。”
“那膠東王妃那邊……”
我搶話道：“如月現在有著身孕，就算王妃再怎樣，想來也是不會讓殿下的孩子在外麵孤苦伶仃的。”
“嗯，膠東王妃並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子，想來她是會明白的。”語罷，他重重歎了口氣，“皇後冒雨前來跪著，就是為了過來替如月說這件事的麽？”
我嫣然一笑：“這便是最重要的事情了，皇上說不是麽？”
他苦笑幾聲：“是，是，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的了，皇後說什麽都是對的。朕也有要緊的事情要去辦，朕回去了。以後，皇後不用這樣跪著了。”
他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我朝著這背影，問：“臣妾還沒有等到皇上的答案呢。”
他隻扔下一句：“皇後自己看著好就是好了，朕都不想再管了，一切都交給皇後！”
“謝皇上。”
我卑微的朝他那背影磕了磕，雨澆打在我身上，涼意頓時襲來。
原來一直都是有雨的。沒有他在我身邊為我撐傘，我就是想現在這般的。
那邊，看到一個藍裙的女子挽住劉徹的胳膊。由於距離過遠，我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可是那樣的親密，著實讓我不好受極了。
又是新寵麽？
心中猶如被打翻了的五味瓶，各種滋味全全湧上心頭。
更多的，竟也還是酸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