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無理取鬧慈寧宮
太後見劉念伊到了,慈愛笑道:“榮潤來了,快挨著你父皇坐下。”
榮潤請了安,落了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太後身邊的白飄飄,隻覺得眼熟,“你是何人?”
“白飄飄。”
“誰問你名字了?本宮在問你的身份!”
“這……”白飄飄回頭看看長公主,又看看皇帝,不知道該怎麽說。
皇帝笑道:“念伊,這是你姐姐,還不快問安?”
“姐姐?我哪有姐姐?”
“怎麽沒有?她比你年長兩歲,封號是華陽,與你是同胞姐姐。你們兩姐妹的母妃都是玥懿皇貴妃。”
“華陽公主?她不是已經夭折了嗎?這丫頭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父皇,你可不要被她蒙蔽啊!”
“你這孩子……”
“女兒看她很眼熟,不知道在哪裏見過,這其中肯定有詐!”
白飄飄笑道:“我們在慶王府裏見過的,你不記得了?”
“慶王府?”
“就是昨天啊,你不是還在慶王府……”
“停!”榮潤公主心虛地瞟向皇帝與太後,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別再說了!本宮什麽時候到過慶王府?更不曾見過你……”
“你剛才不是說看著我眼熟嗎?”白飄飄隻覺得她說話前後矛盾,不明就裏。
榮潤狠狠剜了她一眼,喝道:“你閉嘴!”
“榮潤,哀家叫你來就是為了問問這事。你為何要大鬧曲兒的府邸?你知不知道劉曲是你的兄長,也是被你父皇封為親王的人?你一個還未出閣的公主,出去拋頭露麵成何體統?”
“皇祖母,您別聽這丫頭瞎說,孫兒從來沒有去慶王府裏生事……”劉念伊忙激動地站起來,打算否認到底。
“等曲兒來了,自有定論。你先坐下。”
劉念伊心不在焉地喝了兩口湯,狠狠瞪向白飄飄,恨不得將她吃進肚中。
白飄飄察覺到她的目光,便問道:“公主,你為何總是看著我?”她將手中小點心晃了晃,道,“你也想吃這個嗎?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嚐嚐?”
“連鳳凰蓮蓉酥都不知道,當真是沒見過世麵……”
“念伊!”皇帝製止她道,“不要胡鬧。”
劉念伊還想說話,就聽太監通傳,“慶王覲見!”
一日不見,劉曲仿佛憔悴了不少,白飄飄看他疾步走進來,向太後和皇帝請安。
“起來吧。快坐下,陪哀家用膳。”
劉曲抬頭看見白飄飄在場也是一驚,忙垂下眼,低頭坐下,“謝皇祖母。”
“哀家這慈寧宮裏有日子沒這麽熱鬧了,穗兒,玉兒都在這,還有哀家這三個孫兒。”太後笑道,“曲兒,這是團團,你見過吧?”
“皇祖母明察秋毫,孫兒的確與她相識,隻不過初識她的名字還叫白飄飄。”
“既然是相識,她的話也能信了。哀家問你,榮潤為何要大鬧你的府邸?你為何不來報給哀家聽?”
“這……”劉曲微一踟躕,隨後笑道,“皇祖母言重了,其實本也不是什麽大事。既然皇祖母已經知曉此事,孫兒不得不據實以報。”
“說吧。”
“其實榮潤隻是因為一張畫像誤會了孫兒,所以才到我府中相問,並不曾大鬧府邸。王妃曹氏,不慣俗物,未能好好招待榮潤,言語之間應答不妥,這才讓榮潤更加生氣。”
“哦?是因為一張畫像?”
白飄飄插嘴道:“是我找人畫的畫像,是我母親。我以為她在宮中,請慶王幫忙尋找。”
“原來如此。榮潤,你聽明白了?”
“是。”劉念伊不情願地答應著。
“曲兒,可若隻是這樣,哀家怎麽聽說瑞國公連龍頭杖都請了出來?”
“這……”劉曲一笑,“這其中還有誤會。當日孫兒的表弟趙玖岱正在府中做客,表弟本就是個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脾氣暴躁,言語間衝撞了榮潤,所以才發生了小摩擦。瑞國公怕公主有所損傷,前來製止,又怕公主受了委屈不敢說,便請了龍頭杖來,想為公主分憂。是不是,榮潤?”
劉念伊一聽,忙點頭:“是的,是的。瑞國公還叫我拿龍頭杖打那小子,孫兒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冤仇,龍頭杖那麽尊貴,不敢擅用,一刻不敢耽擱,連忙回宮來了。”
“果真如此?”
“孫兒不敢欺瞞皇祖母。”
太後歎道:“哀家年逾古稀,已經是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裏的人了。哀家活了這麽些歲月,什麽事情沒經曆過?什麽福祿沒享受過?這世上沒有什麽值得哀家掛懷。不過,哀家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們兄弟姐妹之間和睦順美,親親熱熱的才好。小孩子家鬧脾氣不怕,就怕和解不成,恩怨加深,手足相殘。若是如此,來日哀家殯天,豈還有臉麵去見劉家的列祖列宗呢?”
眾人一聽,忙齊刷刷地離座跪下:“萬望太後娘娘保重鳳體,千歲金安。”
隻留著白飄飄一人傻愣愣地看著大家跪了一屋子,她轉頭看看太後,不解道:“怎麽了?”
太後慈愛道:“傻孩子。”
正說著,太監通傳:“皇後娘娘駕到——!”
皇後一進門,請過安,見眾人都跪在地上,連皇上都跪著,不敢起身,隻好也跪下笑問:“這是怎麽了?”
“快都起身吧,哀家平白說句玩笑,你們這是何必?”又對皇後道,“慶芳,你也來了。這慈寧宮是愈發熱鬧了。”
“兒臣拜見母後。聽聞母後昨日偶感風寒,兒臣特意請了一尊南極長生大帝來,為母後祛病強身,庇佑母後萬福金安。”說著,有宮女上前捧著一方紅布遮蓋的金身神像呈給太後看。
太後隻掃了一眼,淡淡笑道:“皇後有心了。藍若,收起來吧。”
皇後見藍若嬤嬤接過神像就往裏間去了,忙出聲提醒道:“此仙能救治眾生身心兩種病苦,還需放在起居案上,晨昏定省方能見效。”
“哀家明白。皇後你也坐下用膳吧。”
“回稟母後,兒臣來時已經用過晚膳。”
榮潤這時忙起身挨著皇後坐,畏縮神情一掃而光,臉上如春風拂麵,興致勃勃地問道:“母後何時用的晚膳?怎麽不叫女兒相陪?”
“本宮聽說太後召見你,又是這個時辰了,自然是來這裏用膳的,便沒等你。”皇後拍拍她的手道。
白飄飄看見榮潤在別人麵前都是一副驕橫跋扈的樣子,可是倒了皇後麵前卻是一副柔順可親的麵目,不由奇怪地盯著兩人瞧。
皇後察覺後,端莊一笑:“這位姑娘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太後一聽,笑道:“哀家糊塗了,高興得忘記向皇後介紹她的身份了。”
“這是曾經的華陽公主,剛剛尋回的。”劉玨忙領著白飄飄給皇後請安。
“華陽公主?”
“正是。”
“據本宮所知,華陽公主已於兩歲之時夭折而亡,並昭告天下。何以又突然間出現?”皇後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與疑竇。
“皇後來得正好,哀家剛好欲要與你商議這孩子認祖歸宗一事。”
“母後,兒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皇朝乃萬民楷模,當以誠信為本。誠者,真實無妄之謂。修德做事,須效法天道。聖上乃天子,自古驅民在信誠,一言為重百金輕,豈有出爾反爾之理?華陽死訊既已昭告天下,就斷無華陽死而複生的道理。”
皇帝聽後沉默不語,太後沉默片刻才道:“皇後言之有理,哀家倒是忘記了你才是手握鳳印掌管六宮之主。”這話如雲中悶雷一般沉沉欲墜,太後嘴角含笑,那笑意卻潤不到眼角眉梢,隻是淡淡吩咐劉玨道,“玉兒,你先帶孩子們退下吧。”
除了皇帝皇後留在原位,其他人魚貫而出,長公主牽住白飄飄的手,二人走在最後,她回頭看了看屋內的皇後,目光不由凝重起來。
“姑母?”
“走吧。”長公主回過神來,帶著白飄飄走出慈寧宮。
一出宮門,發現劉曲和榮潤公主都沒有走,正站在牆根處。
榮潤見白飄飄出現,怒氣衝衝地叱問道:“你說?!是不是你在皇祖母麵前告我的狀?!”
白飄飄搖頭,“我沒有告狀,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好啊!事實擺在眼前,居然還敢抵賴?!看我今天跟你沒完?!”
長公主伸手一攔,沉聲道:“榮潤,這裏是慈寧宮,容不得你放肆。她是你的姐姐,尊卑之禮要知曉。”
“姐姐?”榮潤冷笑一聲,“本宮沒有姐姐!本宮是皇後娘娘的女兒!”斜睨著長公主,語氣倨傲,“你又算哪根蔥?要多管閑事?!”
長公主怒極反笑:“劉念伊!你言辭粗俗,哪有半分公主儀態?本宮是你的姑母,你要懂得分寸!”
“你也要知道你隻是本宮的姑母!母後一向寵愛本宮,從沒教訓過本宮,何必要你多管閑事?更何況,你早就嫁人了,這皇宮早就不是你的家了!”
“你……”長公主怒氣上湧,舌尖含著失望的苦,恨恨道,“難道你以為你便能長長久久地住在這裏嗎?本宮倒要看看,你將來會嫁給什麽貴婿?!虧你還是玥懿皇貴妃的親女,你母妃為了生你丟了性命,你就是這麽報答她的?”
“我說過了,不許提起那個女人!我不要看到她的畫像!不要看到什麽姐姐!我不要!不要!我是皇後的嫡公主!”榮潤氣急敗壞地低吼道。
“啪!”
長公主一巴掌扇到她的臉上,冷冷道:“你給本宮閉嘴!”
“你居然敢打我?!”榮潤捂著臉不可置信道,“連母後都不曾動過我一個手指頭,你居然敢打我?!”
“就是因為皇後娘娘太過寬厚,本宮這才代娘娘管教你這個目無尊長的劉家女兒!”
榮潤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目露凶光,從腰後抽出馬鞭,衝著劉玨便打了過去。
劉玨雖然性格豪爽,平日裏巾幗不讓須眉,卻始終是天之驕女,並不曾練武,榮潤的鞭子來得又快又狠,她避無可避,眼看就要抽到她的身上。
電光火石間,白飄飄閃身出來,“嗖”地一下一把拽過鞭子,順勢挽了兩挽,緊緊握在手中,喝道:“不許你打姑母!”
榮潤一擊不成,待要拽回鞭子,卻沒能成功,看向白飄飄的雙眼簡直冒火一般想要吞噬掉她,“你活得不耐煩了?!給本宮鬆手!”說著便用勁全力往回拽。
白飄飄調皮一笑,“鬆手就鬆手!”
鞭子一鬆,榮潤卻收不住力氣了,結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不狼狽。
她恨急了,卻是個不服輸的脾氣,登時站了起來,揮舞著鞭子再次抽向白飄飄。
這一次,卻被劉曲接到,“榮潤,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