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終身大事定江山
“正好,我要娶她。”百裏曉一笑,笑紋漾起,滿眼狡黠。
冷離大驚,脫口而出:“不可。”
百裏曉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問:“為何不可?”
“白飄飄出身殺手組織自在門,屬江湖草莽,且她性子單純莽撞,胸無點墨,實在不是殿下的良配,不是王妃之選,更何況……”
“何況什麽?”
“殿下根基未穩,政治聯姻實為首選。如李相的千金李幼紋,才是上選。”
“恐怕等我回去,百裏幽早已經捷足先登了。”
“李相能允?”
“大皇子為王儲,乃舅父獨子,舅父雖不理朝政,大皇子仍然是要繼承大統的,李相怎會不允?”
“可,李相也相幫殿下……”
“這才是他的老謀深算。都說李相心思縝密,可見一斑了。”
“殿下雖不是國王之子,卻是瑞平公主之子,我國繼承王位並非如涼朝一般,隻傳男子,若太後願意,也可廢黜國王,叫瑞平公主繼位,瑞平公主仙逝,自然是殿下繼位。”
“國君變動,國體動蕩,不到萬不得已,王祖母是不會如此的。你也知道,大王子生性多疑,殘忍暴戾,心胸狹隘,多次想要謀害我,我又隨母姓王姓百裏,為保平安,麻痹大王子,這些年才打扮成喜好穿戴、恣意享樂的樣子,可他依舊不放心,頻頻暗中謀劃,隻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為王祖母厭棄。所以,王祖母才在我出發後悄悄派出密使,叫我求娶一位涼朝公主,與涼朝聯姻,鞏固地位,以圖後計。另外,漠北蒙古與我國接壤,最近動作頻頻,邊境子民有死有傷,太後叫我和親,也是想聯合大梁,叫蒙古人知道收斂。”
“和親?”
“正是,既然是娶公主,如果白飄飄真是皇室遺珠不是正好?”
“可她想認祖歸宗也未必是易事。”
“有我們相幫,必定能成。”
“那她若並不是公主呢?”
“我說是,她就是。”百裏曉挑眉一笑。
“殿下……喜歡她?”
百裏曉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眼裏泛出一絲蒼涼:“你知道的,從來我喜歡的,無論是人還是物,都會被百裏幽奪走,奪不走的,他便毀掉它們。不過,這一路上,她在我身邊,我總是高興多一些,有時也會生氣,難道你不覺得她很有趣?況且她也舍身救過我,還是很令我感動的。既然注定我要因地位聯姻,不如選一位相熟的,將來過起日子來也不尷尬。”
“……既然殿下已經做出決定,屬下必定遵循。”
“你不是不看好她嗎?”
“據屬下所知,當朝皇帝子女並不多,隻有一位女兒到適婚年齡,封為榮潤公主,養在皇後膝下,據說生性嬌縱,不好相與,若是娶她倒還不如娶小白好一些。”
百裏曉頷首微笑:“師兄所言極是。”
“殿下,我國的貢品除了寶石外,其他都被國舅府的人搶走了,無戈先生知道了嗎?”
“無戈先生說過,那國舅是宮裏趙貴妃的胞弟,趙貴妃的伯父為瑞國公趙林都,趙林都之子趙歸源為漠北鎮遠將軍。趙氏一族在朝堂之上頗有權勢,輕易得罪不得。”
“那豈不是便宜了那國舅府?”
“未必。不過好在寶石由我隨身攜帶,被搶的隻是布匹絹帛,金銀鑄幣,價值隻有寶石的十分之一,損失不算太大。咱們隻需要實事求是將貢品被搶一事上報即可。至於被誰搶了,大可以略過不提。皇帝震怒,必會徹查。趙家也必定會疏通解決此事。我們是受害者,等著看戲就好。”百裏曉微微一笑,“咱們的貢品上都有獨特標識,我叫他們搶了多少就吐出多少來。”
第二日,還不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已經被百裏曉敲定的白飄飄,一直睡到了這天下午,天已經擦黑了。
她揉揉眼睛,嘟囔道:“怎麽這麽早?天還沒亮……”
門外傳來敲門聲:“小白!小白!你還沒醒啊?!”
白飄飄不情願地起身,趿拉著鞋去開門:“小石頭,這麽早你來幹什麽?”
“還早啊?”小石頭哈哈大笑道,“馬上就入夜掌燈了!”
“天黑了?!那我睡了多久啦?”
“已經睡了一天半了,今天景王殿下來宣讀上諭你都沒趕上。”
“上諭是什麽?”
“就是皇帝說的話啊。”小石頭答道,“你別提了,無戈先生今天一天沒見你起來,氣得胡子直顫,還到殿下那裏告你的狀呢!”
“無戈先生為什麽要生氣?”
“你忘記了,他要你去抄佛經。墨都幹了,你還沒到,無戈先生能不生氣嗎?”
“哦!我想起來了。”
“幸虧殿下給你說好話,說你因為昨天喝了很多酒,今天才準許你晚起的。小白,你幹嘛喝那麽多酒?”
“別提了,我不是惹禍了嗎?喝酒是為了將功補過。”
“那快出來吧,該吃晚飯了。”
“小石頭,你真好,總是想著我。”白飄飄一聽吃飯就來了精神,諂媚地笑道。
“哪裏是我想著你?是殿下要我每隔半個時辰,就來你這叫叫門,他怕你睡死過去。”
白飄飄嘴角抽動:“呃……怎麽會睡死……”
用過膳,百裏曉說道:“明天去慶王府。”
“去那裏做什麽?”
“今天景王爺帶著戶部侍郎來宣召,推遲麵聖進貢的時間,皇帝將於五日之後宣召各國使臣。這段時間,命太子、景王和慶王宴請各國使臣。明天,先由慶王開始。正好,可以將那雙筷子送還給他。”
“哦,知道了,”白飄飄點點頭,“我也去嗎?”
“你是我的侍衛,必然要隨我去。”
白飄飄擦了擦嘴,問道,“那我什麽時候才能去找我娘呢?”
百裏曉與冷離對視一眼,道:“這個不急。你從未來過京城,又不辨方向,人生地不熟,不要出去亂撞。我已經拜托無戈先生,叫人去打聽貓眼石一事了,暫且侯著吧。”
“哦,那謝謝王子殿下了,就是不知道無戈先生的人什麽時候能帶回來消息?”
“你都等了十六年了,還差這幾天嗎?”百裏曉笑道,“你先隨我完成進貢的任務,我便許你自由身,如何?”
“對啊,咱們的約定已經快結束了,我還真有點兒舍不得呢……”白飄飄想起這些天百裏曉的照顧說道。
百裏曉一愣,眼中含笑,語帶試探:“舍不得……我嗎?”
“嗯,”白飄飄點點頭,“你對我這麽好,給我吃,給我住,帶著我認路,等約定結束了,我就得自己找地方吃住了,我也舍不得小石頭,他總給我拿好吃的來……”
“……”百裏曉一手支腮,略帶失望地歎了口氣,“原來是舍不得白吃白喝。”
冷離聽後,微微一笑,卻被白飄飄看到了,她忙補充道:“也舍不得冷大哥……”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來,“對我武功的指點……”
冷離答道:“我並沒有指點過你。”
白飄飄一愣,隻覺得這暖氣融融的屋子突然有點兒冷。
更冷的是,第二天的天氣。
不知道為什麽,北風突然刮起來,寒冷的空氣分外活躍地往白飄飄的脖子裏鑽,她哈著氣,跺著腳,等在馬車之外,回頭伸長脖子看了又看,好半天,百裏曉才裹得嚴嚴實實從樓裏走出來,上了馬車。
冷離牽過兩匹馬來,翻身上馬。
“冷大哥,我能不能不騎?”白飄飄摸著寒冷的馬鞍,不由哭喪著臉。
“問殿下。”
百裏曉掀開簾子,努努嘴:“上車。”
白飄飄喜笑顏開,爬了上去。
馬車內有暖爐,又封得嚴嚴實實,風吹不進來,隻能在車外盤旋著呼嘯而過。
白飄飄捂著通紅的耳朵,道謝:“謝謝殿下。”
百裏曉微微頷首,話頭一轉,問道:“佛經抄的如何?”
“唉,抄了一上午,隻抄了半本,先生嫌我抄的慢。因為那些字我都不認識,先生又教我讀了一遍,說我字寫得還不錯,能將就著用,慢點兒就慢點兒吧。”
“無戈先生學識淵博,有他指點,你應該高興。”
“嗯,而且他還幫我打聽貓眼石的下落,所以我也覺得他很好,除了有些囉嗦。”
靜默了半晌,百裏曉沉聲問道:“飄飄,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事情?”
“什麽事情?”
“就是……”百裏曉頓了頓,道,“你找到貓眼石、找到你娘以後的事。”
“還能有什麽事?”
“你已經十六了。”百裏曉提醒她。
“十六?對啊!哦,不,”白飄飄搖搖頭,“過了年我就十七了。”
“十七了。女子十七歲早應該要嫁人了。”
“嫁人?我?”白飄飄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問道,“為什麽?”
“……”百裏曉一愣,“不為什麽,人人都是這麽做的。”
“可是我們自在門沒有人這麽做啊,二師兄二十歲了也沒娶親啊……”
“你找到你娘的話,你就不用回自在門了。好好想一想我說的話。”
這時,馬車已經到了慶王府邸,百裏曉說完下車,回身看著還在發愣的白飄飄,笑道:“回去再想,先下來吧。”
白飄飄跟在他身後,還是有些發懵。
抬頭看看,高門大院,朱漆立柱,大門外掛著一溜八個紅燈籠,被寒風吹得左搖右晃,來回打架,好不熱鬧。
怔忪間,有一隊馬隊頂著風跑過來,十人左右的彪形大漢騎在馬上,個個虎背熊腰,毛皮加身,領頭的一名大漢連毛胡子遮住了半張臉,掛著冰碴,翻身下馬,嘴裏嘰裏咕嚕,不知道罵著些什麽。
白飄飄沒聽明白,便問百裏曉:“他在說什麽?”
“是蒙古語。看來這些人就是漠北蒙古的使者們了,也是來赴宴的。”
正說著,那個領頭的蒙古人走了過來,一雙眼睛瞪著,仿佛要吃人一樣,打量了下百裏曉,用生硬的漢語問道:“喂!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