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寐以求貓眼石
“哦,”白飄飄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那王子是什麽?”
小石頭瞅她直樂:“你真不知道啊?”
“知道什麽?”
“我們公子就是王子啊,古月國太後最疼愛的外孫、古月國明珠公主的獨子、最樂善好施“日行一善”的古月國二王子——百裏曉啊!”
“啊?”
“古月國和這走馬關都知道的赫赫有名的二王子百裏曉,你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啊。”白飄飄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冷大哥說,殿下已經告訴過你他的名字了啊。”小石頭看著一臉懵懂的她,無奈地搖搖頭,“我們還以為你知道王子的身份,唉,一直以為我是笨蛋,沒想到你才是真正的笨蛋。”
“我才不是笨蛋……”白飄飄心虛地據理力爭,“我,我隻是沒聽說過他而已。”
“你到底生活在哪裏?怎麽連二王子的名號都沒有聽過啊?”
“靜幽穀”三個字差點兒從嘴裏冒出來,白飄飄忙閉了嘴,改口道:“我住在山上,山上……”
“哈哈,你可真有趣。之前你還說自己不是男兒,難道你真是女子嗎?”
“嘿嘿……”白飄飄想結束這令人尷尬的話題,想起自己出來的目的,忙問道,“對啦,我餓了,有吃的嗎?”
“有啊,但是你胃口那麽大,我得找人再給你做點兒,你就在這院子裏等著吧。”小石頭將白飄飄安置在院子中涼亭的石凳上,“你等會兒啊,我去去就來。”
白飄飄目光殷切地看著他消失在視野之中,半天也不見他回來,餓得前胸貼後背,隻好百無聊賴地趴在石桌上等著。
石桌上有一摞小石頭忘記帶走的幹淨衣物。
這些衣服質地輕薄,顏色明麗,一看就是百裏曉常穿的,和自己今天跳馬車時穿的那件好像。
白飄飄撇撇嘴,一個男人穿得那麽花裏胡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姑娘,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是王子嗎?穿的那麽招搖。
再低頭看看自己,一身黑衣,灰頭土臉,已經兩天沒換過衣服、洗過臉了,聞一聞,唉,好像都餿了。難怪被人誤會不是女孩兒,大聲說出來自己是女子都沒人信,真是鬱悶。
要是能洗洗臉就好了。
白飄飄這樣想著,便起身挨個房間看過去,終於找到了一間有一個大水桶的地方。
她興奮地跑過去,用手試了試,哈哈,還是溫的。
“嘩啦嘩啦……”雙手捧起水來,胡亂抹扯幾下,就將鬼畫符一樣髒的臉洗得幹幹淨淨。
她抹一把臉上的水珠,想找塊布來擦幹,就見水桶旁還有一間隔間,隔間後是一張屏風,隔間裏擺著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椅子上好像搭著什麽布料。
走過去一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她便拿著擦了臉。擦完低頭一看,桌子上居然擺滿了金釵寶石,比那史小姐家的還要多、還要漂亮。
白飄飄興致勃勃地挨個擺弄著,這個也喜歡,那個也喜歡,愛不釋手。
這時她看到最邊上還有一個檀木小盒子,不知道裝了什麽。
打開一看,她愣住了。
盒子裏放著一顆鵪鶉蛋大小的玉石,通體淡黃綠色,卻並不讓人覺得寡淡,顏色濃鬱地仿佛要滴出來一樣,在室內的燭光下,閃著幽幽的光芒。這珠子並不十分耀眼,卻勝在質地溫潤,光芒柔和,讓人移不開眼。
白飄飄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在手中,輕微地左右搖擺手掌,就見這寶石中間果然出現了一道亮黃色的光芒,仿佛一隻貓咪張開了眼睛一般迷惑人心。
她喃喃道:“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句人聲:“你怎麽進來的?”
白飄飄沒有聽見,依舊捧著寶石,兀自看著。
“喂!”身後那人伸手一拍她的肩膀,“問你話呢?沒聽見啊?”
這一拍把白飄飄拍回了現實,她哆嗦了一下,差點兒弄掉手中的寶石,忙回頭怒道:“誰啊?”
隻見身後一臂外,居然站著百裏曉!
他裸著上身,胸前印著一隻貓眼刺青,頭發還在滴水,濃眉下長長的眼睛滿是疑問地盯著自己。
白飄飄一驚,忙轉過身去:“恩公,你怎麽不穿衣服啊?”
“我剛洗完澡,難道你是穿著衣服洗澡的不成?”百裏曉語帶不悅,“我先問你話的,你還沒回答我。怎麽反而問起我來?”
“什……什麽啊?”
“我是問你,你是怎麽找過來的?不在你屋子裏好好待著,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我……我餓了,所以出來找吃的。”
“小石頭沒給你送飯?”
“他說沒人通知他。”
百裏曉這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吩咐下去了,隻好“咳咳”幹咳兩聲,“哦,那你先回你屋子裏待著,一會兒就有人給你送飯了。”
“這裏太大了,我不認路,自己回不去。”白飄飄說著實情。
百裏曉歎了口氣,無奈說道:“那能麻煩你先出去嗎?”
“怎……怎麽了?”
“我要穿衣服,”百裏曉打趣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是個女的吧?雖然看外表身形是看不大出來,但是你自己說的你不是男兒,應該沒錯吧?”
“啊!對對。”白飄飄忙要轉身離開。
百裏曉叫住她:“放下貓眼石再走。”
白飄飄身形一頓,“這石頭叫貓眼石?”
“不錯。快放下,難道又要帶回去給你的貓不成?”
“不是不是……”白飄飄著急地辯解道,又不能回頭,隻能僵在原地說,“我不是要拿走的,就不能讓我先看看嗎?”
“這是貢品。你先放下。”
“可……可是……”白飄飄不想放手,這珠子對她而言太重要了。
“你先放下,一會兒我穿了衣服你再進來,咱們有什麽話到時再講,可以吧?”
走馬關雖地處涼朝南部,夏長冬短,但九月底也已是夏末秋初,入夜後涼的很,百裏曉實在是很冷,偏白飄飄又擋在他的衣物之前,他隻能耐著性子哄她出去。
“嗯,好吧。”白飄飄一手捂住雙眼,一手依依不舍地將貓眼石交到百裏曉的手裏,“說好了,那我一會兒再進來看。”
百裏曉看著她從始至終一直捂著雙眼,再打量一下她一身臃腫的黑衣,心中奇怪:“還知道害羞?難道這人還真是個女子?可怎麽看也看不出來啊?”
片刻後,白飄飄在門外小聲說道:“恩公,你穿好了嗎?”
百裏曉穿著上衣,皺眉道:“沒有。”
“哦。”
又過了一會兒,白飄飄又問道:“恩公,你穿好了嗎?”
百裏曉係著腰帶,歎氣道:“還沒。”
“哦。”
又過了一會兒,白飄飄又問道:“恩公,你穿好了嗎?”
百裏曉擦著頭發,煩躁道:“沒有!”
“哦。”
又過了一會兒,白飄飄又問道:“恩公,你穿……”
沒等她說完,百裏曉扯下束發的絲帶,一把拉開木門,低吼道:“你有完沒完?有完沒完!”
白飄飄縮了下脖子,小聲回答:“有完,有完……”
百裏曉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保持平靜,問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殿下!”小石頭慌裏慌張地跑過來,“您怎麽能站在風口?這著涼了可怎麽辦?”
百裏曉披散著頭發,不悅地問道:“你去哪兒了?”
小石頭舉起手中的食盒:“給白公子做飯去了。”
百裏曉不耐煩地揮揮手,“快進來束發!”
小石頭一愣,看著一向笑眯眯的二王子冷著臉走進屋子,不由狐疑,問白飄飄:“你做了什麽?”
“什麽?”白飄飄也是一愣。
“我們殿下從來不發火的,你做了什麽讓他這麽生氣?”
“呃……”白飄飄皺眉,難道是因為我看了他沒穿衣服的樣子?搖搖頭,忙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真奇怪。”小石頭將食盒交給她說,“你先吃吧。”
說完便走進屋去,轉到屏風後麵去服侍二王子了。
白飄飄大口嚼著饅頭,從門縫往裏麵瞧著,一邊吃,一邊想,肯定是自己打擾了恩公洗澡,所以他才那麽生氣的。
就像自己有一次不是也打擾二師兄洗澡了嗎?
他讓自己捂住眼睛,把自己趕了出去,而且三天都嚴禁自己靠進他的院子。
肯定就是這麽回事兒。
不過,我剛才也捂眼睛了啊。
應該不會再生氣了吧?
白飄飄翻著食盒,找菜吃,忽然想起一事兒不太對勁。
洗澡?
那剛才那桶水豈不是恩公的洗澡水嗎?
愣了一下,她又如釋重負地笑了,眼睛仿佛填上的彎月,慶幸道,還好自己隻是洗了臉,沒有喝。
“白公子,王子叫你進來。”小石頭跑出來報信。
正好白飄飄也吃飽喝足了,便起身隨他進去了。
屏風後麵別有洞天,另連著一間正廳,北邊靠牆放著一張桌子兩把太師椅,百裏曉正坐在右邊的椅子上,身後站著冷離。
桌子下首擺著一張小幾。
小石頭領著白飄飄坐在小幾上,轉身立於百裏曉身後。
白飄飄抬頭看著百裏曉,不由一愣。
他雖然還是一身花花綠綠的錦衣華服,但是烏黑的頭發卻隻是用簡單的白色發帶係住,少了那些紛繁的珠寶發飾,連耳上的圓環耳墜都沒有佩戴,在室內昏黃的燈火的映襯下,居然看起來異常嚴肅,長長的眼睛沒有一絲笑意,與馬車上被追兵刺殺還笑嘻嘻的那個百裏曉一比,簡直判若兩人。
白飄飄盯著他瞅了半晌。
百裏曉也看著她,目不轉睛。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互看了半天。
百裏曉心內無聲地歎了口氣,緩緩問道:“你不是有話問我麽?怎麽一會兒沒見,變成啞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