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故人重逢
“快！快一點，筠城！”一早醒來便從老板的口中得知一個消息，而那消息中說的人分明就是失蹤已久的念熙。
此時的慕瑾拉著還有些茫然的顧筠城穿梭在一條條小巷子中，七拐八繞已經讓他有些頭昏眼花。
“你確定消息一定可靠嗎？”顧筠城並不確定這消息的準確性，以他多年職業的敏感性來判斷，這肯定又是一場徒勞。
“是不是都不重要，萬一能找到念熙的話，說不定就能找到未泠了。”慕瑾依舊不放棄，可是還沒走多遠她的身子就已經吃不消了。
扶著牆喘了一口氣方想再走，卻被顧筠城的雙臂給攔著了。
“跑不動了還逞強，昨晚沒睡好？”顧筠城蹲下身子要背她。
慕瑾左右看了看，雖然沒什麽行人，可是被看到了也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我能走，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呀！”
“看你腳上都沒力氣了，你哪裏還走得動。”說罷就抱著她的腿將她背了起來。慕瑾不禁腹誹，她現在這樣還不是拜他所賜，昨晚壓根就沒有睡好，虧得早上起來還為他端茶送水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說動她父親的，就這麽將她給送了。
“筠城，要是咱們找到未泠他們，以後咱們也留在揚州好不好？”慕瑾伏在他的悲傷，嗅著他頭發上的味道，昨日剛剛洗過，還帶著一股子清香的肥皂味道。
“嗯。”顧筠城應道，正巧走到一個十字路上，“往哪裏走？”
“往左。”
“嗯，其實我也喜歡揚州，誒，你會蛋炒飯嗎？”顧筠城有一搭沒一搭道，而他們兩人也很少聊著這些家常話了。
“誒？”慕瑾一愣，“不大會，念熙懂，念熙比我懂做菜。”
“是嘛！”顧筠城慨歎道，似乎有些後悔的意思，“早知道你不如念熙，那我當時應該執著一點的。”言下之意反倒怪罪自己的不堅持了。
慕瑾努了努鼻子，明白顧筠城說的是反話，可心裏還是酸了，牙根一癢，呱唧一下就咬在了顧筠城的脖子上。
“你屬狗的嗎？”顧筠城疼的齜牙咧嘴，隻差將她從背上丟下去了。
“誰叫你故意氣我的，不過日後我會學的。”慕瑾沉然曉得自己的不對，又衝著那牙齒印吹了口氣，“吹吹吹，不疼不疼，不開花，不結瓜！”
“噗嗤！”顧筠城忍不住笑開了，“跟誰學的這是，難聽死了。”
“跟念熙學的。”慕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怎麽什麽都跟她學呢？”顧筠城不禁好奇。
“我的事你多半還是清楚的，隻有在濟南跟揚州的那段時日才是我此生最輕鬆的時候。其實我不善與人交談，來到揚州後才一點點的改掉了這個毛病，因為母語是日語，好幾次我都是喊著日語從夢中驚醒的。我喜歡跟念熙在一起說話聊天，也喜歡她給我做吃的。孟挽對我的好與念熙對我的好不一樣。”慕瑾胡亂的說著話，也不計較什麽邏輯，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的心才是全麵敞開的。
“也難怪，可是何家的那場大火……”顧筠城識相的閉上了嘴，這件事想來也是慕瑾心上永遠不能磨滅的悲痛。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怎麽能如此狠心呢。因為大舅母惦記著我義父的家產便讓我嫁給念臻，可我竟也會因為這個原因……也許死了，我一樣會下地獄。”慕瑾的語氣淡然至極，此時她也不願多想什麽，死後的事情與現在無關。
而她現在要做的便是找到未泠跟念熙。
“其實何未泠的傷就算好了，隻怕也命不久矣，新源在他身上注射了試驗藥物，沒有解藥的情況下真的不知道他能熬多久。”
“試試吧，其實我在濟南的時候學過醫，不過懂得不多。若是不成，我想有個人能幫我。”回憶往事之時，慕瑾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曾經那個與她一同上課的女孩。
“誰？”
“她叫靳茗汐，她父親是上海萬達洋行的老板，而她也是留德的醫學博士。興許我可以找她來幫我們的。”慕瑾的話剛說完才發覺顧筠城停下了腳步，而他們此時也站在街口。
來往不斷的行人，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一抹茶色的身影就在他們的眼前，一派夫人的打扮，手裏拎著菜籃子，就是挑菜的動作也是相當嫻熟。
“看來她過得也不錯呢。”顧筠城微微一笑，將慕瑾放下，“原來你是對的。”
“嗯。”慕瑾點了點頭。
隔著人群，遠遠看去，熱鬧的街市上，念熙的身影如何看著都是一種美麗與恬靜。
與菜農討價還價，與賣肉的師傅話著家常，滿臉的喜悅與滿足。
這是初為人妻的幸福。
“念熙——”慕瑾推開人群衝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是你？”沒有慕瑾這份激動，她顯得異常平靜，很快的就看到了顧筠城也在，“還是找來了呀。”
“未泠真的回揚州了？”念熙的話很明顯，何未泠一定是跟她在一起的。
“對，陪我再買一些菜吧，今天是未泠的生辰，你們來了他也很高興的。”念熙笑罷，顧自又逛了起來。
慕瑾與顧筠城跟在身後，時不時的詢問著他們的近況。
念熙一一說明，期間三人聊得亦是不亦樂乎。
回到家時何未泠正在院子裏澆花，見到他們三人不由得一驚，不過而後笑的也是坦然。
“身體好些沒，要不回屋休息下吧。”念熙上前攙扶他，卻被未泠拒絕。
“我沒事，比起之前好很多了。你們怎麽遇上的？”
“在街上遇到的，看來找了我們很久呢。”念熙笑道，似有調侃慕瑾與顧筠城的意思。
“這樣啊，那進來坐坐吧。”
何未泠的從容，念熙的不計較，許多事都不是慕瑾能預料到的，但此刻卻也是她最想看到的。
那一晚，他們四人都喝了不少的酒，期間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全然沒有以前的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