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心死如塵

  臨近早晨七點的時候何未泠才從公司回來，帶著一身疲倦都沒有去探望慕瑾便匆匆回房休息。


  那一聲轟然的關門聲讓慕瑾從睡夢中猛的驚醒過來，這種痛斥的感覺讓她難以再次入睡。


  悄聲下了樓，向袁媽尋了一些藥膏之後又回了房間，一個人對著鏡子塗抹著傷疤的滋味既是可憐又是諷刺。


  昨夜將顧筠城帶回來的事情杜公館上下的人都知道，加之顧筠城離開的時間是淩晨五點，就是不想讓旁人說閑話都不可能的。


  誰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是什麽樣子。


  棄婦與前夫……


  她不想欺瞞何未泠，所以封口這種事也懶得做。


  “咚咚咚”有人敲響了房門。


  “是誰？”慕瑾問道。


  “是我，袁媽。”得知敲門的是袁媽，慕瑾立刻卸下了防備，而後門外又傳來袁媽的聲音，“我給慕瑾小姐做了些吃的，給您送來了，方便我進來嗎？”


  “門沒鎖，進來吧。”慕瑾應道，正巧沒留神，手上的力道一大結果將脖子上的傷又按出了血。


  “喲，看您，還是讓我來吧。”袁媽看著她脖子上的血染得鮮紅一片不由得心疼起來，立刻放下手裏的托盤跑上前去。


  “不礙事，讓你擔心了。”慕瑾疼的皺眉，嘴上卻還在逞強，扭扭脖子這處的傷太明顯了，怎麽樣才能不讓何未泠發現呢？

  若是春秋也就罷了，還能帶上絲巾遮擋，可這炎炎夏日的……


  想到這裏慕瑾的眉頭鎖的更深了。


  袁媽剜了一小塊藥膏輕輕地塗在了慕瑾脖子上的傷口上，也不禁叨念起來，“昨兒那位顧先生也太狠了。”


  慕瑾心中陡然一驚，詫異的看向她，“昨兒你聽到什麽動靜了？”


  袁媽臉上的笑容一僵，“哪的呀，我哪裏聽到什麽動靜的。沒有，沒有的事兒。”


  “是嗎？”慕瑾沉了眸子，暗自猜想，就是聽到了也不能全怪他們，當時的動靜確實大得很，有些話怕是連聾子都快聽到了。


  假使袁媽跟那幫下人是多嘴多舌之人的話，何未泠那邊恐怕不好交代。雖已下定決心不欺瞞他，但這通身的吻痕與傷斑哪裏能瞞得住他。她不怕何未泠知道她帶顧筠城回來，隻是不想未泠再受傷。


  “不過這事我們也不會亂說的，畢竟慕瑾小姐與顧先生之前的事情我們也略有耳聞，隻是這事要是被少爺曉得了，怕是……”袁媽的表情古怪別扭，這些在深宅大院久戰多年的老媽子們隻怕早已看透了這些事情。嘴上說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心裏明白的很，汙穢的事情司空見慣，就是主子真戴上了綠帽子估摸著也是在心裏嘲笑的。


  一時間慕瑾這杜公館果真是藏龍臥虎的地方，誰心中都有一杆秤，將所有的事情都掂量的極好，不會得罪誰，也不會客氣的去討好誰。萬一哪一日誰倒了黴，那也是與他們毫無關係。


  就怕應了袁媽的那句話，假使何未泠知道的話，也許後果絕不是她能想象的。此時的未泠早已不是之前那個謙謙君子。


  “好了，我自己來吧。你去伺候未泠，要是他醒了定要吃飯的。”將袁媽打發走了，慕瑾起身走到衣櫃前。


  櫃子裏都是前幾日何未泠特意為她定做的新旗袍，沒有一件不是選用最好的布料，甚至有些料子就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也許在他們的眼中我就是一個biao/子吧，誰的床都能上。他都已經對你這樣了，為什麽還要記著他！”慕瑾蹲下身子，一隻手狠狠的掐住了戴著戒指的手指，到現在她還是不能忘記顧筠城。


  甚至一點都不恨他。


  “就不能為了我而放棄他嗎？”身後陡然一聲冰涼的聲音傳來，慕瑾渾身上下一個冷顫。


  竟是何未泠！

  “你就不能多為我考慮幾分嗎？”再一次傳來了他的聲音，從未有過如此的失望與落寞，他將他最多的期盼與寄托全都給了她。


  可是，最終得到的還是一場空。


  何未泠蹲下身子，從慕瑾的背後抱住了她，整張臉都貼在她的後背上。


  他好想從她的口中聽到一句實話，哪怕是最傷害他的話。


  “未泠，你給我一巴掌吧，打醒我，讓我徹底看清楚你的好，讓我徹底死心吧。”她的心亦是痛的，痛恨自己對未泠的無動於衷，痛恨自己對顧筠城的難以忘懷。


  “若是一巴掌能打醒你的話，那我早已將你的心搶回了來，你要我怎麽辦才好？我已經做了我所能做的任何事情，你告訴我，怎麽才能守住你的心，怎麽才能將顧筠城從你的心裏連根拔除呢？”


  何未泠前所未有的覺得累，看著她靜靜的對著鏡子舔舐傷口，看著她自虐似得想要忘記顧筠城。


  他明白，她已經在試著去改變，隻是根深蒂固的東西哪裏是一日之內就能消除的。


  “其實我跟顧筠城是一樣的人吧，他得不到念熙，而我也得不到他。我的心裏始終有著一個結，誰也不能幫我解開。於是越扣越緊，勒的自己喘不過氣兒來。”慕瑾揪緊了自己的衣領，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氣力。


  就在這時何未泠扳正了她的臉，猝不及防的一吻落在了她的唇邊，“你就是我心裏的那個結，我也解不開你。慕瑾，我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