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難得仁慈
慕瑾從睡夢中驚醒的那一刻，她的眼裏還都是何家人葬身火海的樣子，肆虐的火舌吞噬了一切。等她跟未泠趕回去時早已來不及了……
乍醒來，冷汗涔涔，慕瑾伸手摸了摸額頭，冰涼極了，她夢見念熙一雙被燒的焦黑的手伸向她。
“沈慕瑾，你對得起我嗎？我對你這麽好你居然這麽對我！我詛咒你！我詛咒你跟顧筠城一輩子都不會有好結果！”
赤紅的眸子裏滿是星火，那一刻，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那雙手緊緊的扼住了她的脖子，狠狠的，恨不能將她也一同拉向地獄。
“對、對不起念熙……”慕瑾驚魂未定的坐在床上，滿腦子是念熙怨恨她的神色，她緊緊的攥緊了身下的被子，不安極了，這場夢魘竟比任何都要真實。淚珠沁在眼眶中遲遲不落。
側臉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鍾才不過一點多鍾罷了，慕瑾此時睡意全無，喉嚨一陣的幹澀，下床準備去倒水才發現茶壺裏的水不知在什麽時候已經被她喝光了。
深夜的走廊無風冷寂，慕瑾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昏暗的光線下她慢慢摸向去廚房的路。
在顧家的日子過得倒也是舒坦的，老媽子們見著她總也會叫上一句“少奶奶”，人前人後伺候的總是周到的，隻是已經有好久不曾見過未泠了，他過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呢。
唉……
慕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裏明顯的能感覺到小生命的活躍，真不知道這到底對不對呢。“孩子，也許咱們相處的日子並沒有多少了啊，媽媽真是個笨蛋是不是？”現在想想可不就是嘛，若早知會有這些事情發生那她寧願嫁給念臻表哥也許就此過得也算好的了。
隻是，終究還是晚了啊。
想至此處，慕瑾苦笑，又順著樓梯往下走去。
顧筠城的書房在三樓，當慕瑾端茶上去時遠遠的就能瞥見那扇未闔上的門裏還有一絲光亮。都這麽晚了顧筠城竟還不睡嗎？
慕瑾心下好奇，可又不敢多做些越矩的行為，杵在樓梯上想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能抵住心裏的好奇便邁腳往三樓走去。
那端，顧筠城麵色凝重的看著眼前的項茳，手裏的一張信紙已經被他捏的不成模樣了。
項茳垂著雙臂站在顧筠城的麵前一動不動，甚至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倏然，隻聽顧筠城厲聲道，“這就是你給我答複了？嗬，老子費盡心思去救你為的就是他媽的一張廢紙！”
“對、對不起城少，我以為、以為這是……”項茳雙拳緊握，手心裏的汗早已不知流了多少，額間的汗珠一顆顆的落下，想要伸手去擦一下也是不敢的。
“你以為是什麽？是情報？嗬嗬，我說項茳你跟我出生入死也有好些年了吧，你什麽時候能給我長個心眼！”說罷手裏的那張信紙已經被顧筠城撕成了碎片丟到了項茳的臉上。
順手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遞到嘴邊，喝了一口才發現茶水早已涼了，顧筠城皺了皺眉又將杯子放下。
項茳瞅見了頓時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我去給您換杯茶！”說罷就要去拿杯子，卻被顧筠城伸手攔住了。
“不急，東西雖然沒有拿到，但你總得跟我匯報一下情況吧。新源知鶴跟杜皓的生意已經是做不成了，現在上海除了杜皓的盛景公司比較大之外也就剩下……”顧筠城雙手撐著下巴，抬眼看向項茳的時候那眸色裏多了幾分自信。
“對，如城少所說新源知鶴卻是已經將目標投向長久食品公司了，隻是‘長久’的老板一直沒答應跟新源見麵，所以暫時我還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項茳還是忍不住把額頭的汗擦了擦。
顧筠城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些明了了，新源的目的雖在食品行業，不論是盛景公司還是長久公司每天的食品進出口總量在上海灘都是比較多的，若是讓新源壟斷了這一行那麽給他帶來的就不簡簡單單是金錢上麵的利益了。
“那個，好像時間也不早了吧，那我不打擾城少你休息了。”項茳幹笑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隻能顧筠城下令讓他離開了。
顧筠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項茳登時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開門的那一刻正好撞上了躲在門口沒有來得及離開的慕瑾。
“少奶奶？”項茳驚愕，一臉詫異的看著有些驚慌的慕瑾，“這麽晚了您怎麽還不休息？”對於眼前的慕瑾項茳既說不上好感也提不上有多討厭，比起顧筠城那些風月場合裏的狂蜂浪蝶們來說這位沈慕瑾小姐雖然有些拘束與謹慎之外也無其他的缺點了，故此項茳也跟那幫下人們一樣直喚慕瑾為“少奶奶”。
聽見項茳這麽稱呼她慕瑾還是有幾分不習慣的，點了點頭，恨不能拔腿就跑呢，原本就不該來這裏的可這腳就是管不住了。現在倒好撞在了槍口上。
“誰，項茳誰在外麵？”書房內的顧筠城似乎聽到了動靜不由得問道。
“哦，是……”項茳還未說什麽就見慕瑾做了一個噤聲的姿態。
“到底是誰？”顧筠城又問。
“沒，沒什麽，城少我先回去了。”項茳搔了搔短發又對慕瑾微微一笑才下樓去。
書房外的慕瑾仍舊驚魂未定，剛才不過是聽到顧筠城的聲音罷了，怎麽就連心都不知道怎麽跳了呢。
想了想還是趁顧筠城沒發現她之前還是先離開的好。
豈料，前腳剛邁開就聽著顧筠城的聲音咱耳邊乍起，“我說是誰呢，這麽晚了你不睡？”顧筠城雙手插在西裝褲袋了，半個身靠著門框一副慵懶至極的模樣。
“我、我……”慕瑾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卻急出了一身汗。
“你怎麽了？”顧筠城望了她一眼想來再對她說什麽也不見的她沈慕瑾就能答什麽幹脆不理她直接走了。
慕瑾詫異的看著顧筠城離去的背影，這還是頭一次顧筠城用這麽好的態度跟她說話，悻悻然，還是決定早些回去的。
隻是，顯然顧筠城不是這麽想的。
先前為了工作顧筠城累的一身臭汗，而今總算得了空去個澡，走到一半時眼看著慕瑾就要下樓了，顧筠城卻又將她叫住了。
“你現在還困不困？”
“誒？”慕瑾詫異，回頭時隔著吊頂上那盞水晶琉璃燈她怎麽也瞧不清顧筠城臉的山表情，無奈隻好硬著頭皮問他什麽事。
“我要洗澡，你過來替我我擦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