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照顧葉病號
“時苒！誰讓你進去了！”
蕭如一正要去追，卻被保安大哥攔住，留下簽了個字才肯放走。蕭如一簽著字的時候，保安大哥在旁邊念叨：“既然認識人為啥不打電話呢，在這凍了大半夜，小兩口鬧別扭，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敗壞啊。”
“她在這兒等多久了？”蕭如一問道。
“哎呦，那可好幾個小時了，大概是今天，哦，不，昨天晚上十點左右來的，到現在……”保安大哥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你看看現在是幾點了？將近五個小時了唄。”
“五個小時了？”蕭如一摸摸下巴，深以為然。
時苒好不容易走過第一道門檻，卻立定在別墅門口不敢進去，那猶猶豫豫的模樣絲毫不像平日裏她的作風。
蕭如一從時苒身邊路過，用眼角餘光掃了掃她，不理會地徑直往前走。大門關合的前一秒，一隻手擋在門縫之間。幸好蕭如一心裏自有盤算，手下留了力道，否則換做平常，時苒這隻手肯定是要受傷了。
“時苒，你腦子是不是凍出毛病了！”
“我想見葉慕初。”
“想見就進來，不想見就走，你站在門口不進不退的，是等著他出來接你呢啊？那我可告訴你，今天是沒戲了，他現在正躺在床上發燒四十度，燒得要死不活，別說出來，就是睜眼都是難事。”
“他發燒了？”
“廢話，你去站在雨裏澆上幾個小時，看看發不發燒？”
還沒等蕭如一的話說完，時苒已經推開他跑了進去，這棟別墅，時苒比蕭如一更要熟悉，那一磚一瓦，那雕欄畫梁，那一間間房……她都知道。
站在臥室門口，時苒看見床上躺著的昏迷不醒的葉慕初，一步一步挪到床邊，眼淚落下，打在步子上，落在地上，好像應了句步步生蓮。
她聽見葉慕初喃喃低吟，越近聽得便越清楚，他昏迷裏，一聲又一聲，念的正是她的名字。時苒兩個字，被人叫了千遍萬遍，可從來沒有一次，讓她覺得這麽沉重，每一個音節，都狠狠敲在自己心上。
“葉慕初……”
時苒伸出手，手指忍不住顫抖，想要去摸葉慕初的臉頰，馬上碰到的時候，又倏地一下把手收回，自己一身涼氣，隻怕讓葉慕初病上加病。
她把手放在唇邊嗬了幾口氣，用力搓了搓，隻覺得不怎麽冷的時候，才又重新敢去觸碰葉慕初。
他的唇上一層皮幹得泛白，和臉頰上因為發燒而生的紅對比鮮明，平日裏那麽挺拔的一個人，怎麽現在虛弱成這副模樣。
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蕭如一有火也發不出來了。
“他病了多久了？”
“從那天回來，就開始病著，咳了幾天燒了幾天，跟誰都不說，一直硬撐著，直到今天聽到了你勝訴的消息，才鬆下一口氣，在會議室裏就倒下了。”
時苒在床邊跪坐在地上，伸手輕輕撫著葉慕初的臉，眼淚不要錢似的簌簌落下，她喃喃念道：“葉慕初，你怎麽這麽傻？怎麽能這麽傻呢？我有什麽好，值得你為我做這些？”
“你看完了麽？看完就走吧，我還要喂他吃藥呢。”蕭如一故意這麽說，時苒卻不動。
“讓我留下來照顧他。”
“我可不放心，你怕是最看不得他好的人了。”
“我不是故意要傷他的，我隻是……”她隻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隻是什麽，難道有人逼著你去跟記者說這些事麽？還不是你自私自利！”
“你說得對，是我自私自利，所以，給我個將功贖罪的機會，讓我照顧他，等他病好了，如果他還是不想見我，我就離開。”
“嗬，我怎麽相信你。”
“這我沒法證明，蕭如一，你要我發誓麽？那種依靠人品的東西，你信我麽？”
蕭如一有心想要成全二人，在見了沒有時苒的葉慕初之後，蕭如一就已經不想考慮其他，在他心裏，現在更是知道了時苒跟葉慕初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更是一副他朋友開心就好，其餘都不重要的態度。
蕭如一把手裏的東西扔給時苒，“雖然吃了藥，但你也不能把他扔在那自生自滅，床頭櫃裏有酒精，你最好每隔一個小時就給他全身上下塗一遍，進行物理降溫。累是累了點，但這是你欠他的。”
說完，蕭如一收拾收拾東西走了，不在這裏做電燈泡。
時苒喂葉慕初吃藥，他燒得糊塗倒是乖乖把藥吃了。
可是這物理降溫……時苒拿出來酒精，又把葉慕初的睡衣脫了下來，雖然兩人之間就是更親密的關係都有過，但這樣看他幾乎赤裸的模樣，時苒的心跳還是亂了幾拍。
“別胡思亂想了！”時苒猛地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把這事平常視之。
時苒沒照蕭如一囑咐地，一個小時塗一遍，她幾乎是從未停下，一遍剛完再來一遍。葉慕初纏綿了幾天都不退下的燒，終於在這一晚上痊愈。
天將亮的時分，葉慕初體溫恢複了正常，時苒又趕去廚房給他煲粥，砂鍋放在爐子上熬著，一天一夜都沒合眼的時苒，也確實累了。
自己留在這裏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兒，也不知道是周子瑜還是葉慕初動手把她的東西清了幹淨。她拿了件葉慕初的襯衫換上，也不客氣地直接躺在了葉慕初身旁。
迷迷糊糊不知道多久，時苒在夢裏忽然想到要看看葉慕初怎麽樣了，驀地醒了過來。
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了葉慕初身邊，還攀著他的胳膊，枕著他的肩膀，自己沒把他壓壞了吧……蕭如一要是知道自己這麽對待一個病人，還不捏死她。
時苒慌忙要抬頭去看，腦袋卻被一隻大手按下，隻能悶在葉慕初懷裏動彈不得。
他醒了？
“葉慕初……”
“別說話，陪我躺一會兒。”
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能聽出大病初愈後的虛弱。時苒不再說話，挪了挪身子，靠得和葉慕初更近些，閉上眼睛。
不知不覺中，時苒又睡著了，她在葉慕初身邊，總是格外安心，不起半分警惕之心。
等時苒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身邊的熱源不在，時苒往旁邊一伸手，摸到一片空蕩。
“嗯？葉慕初？”
時苒坐了起來，四周張望不見人影，卻聞到米粥的香味，她恍然想起！
“我的粥！”
時苒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廚房跑去，卻看見爐灶上早就空了，而餐桌上整齊擺放了兩個碗，盛著顆粒晶瑩的白粥。
葉慕初從客房走出來，穿著一身休閑家居服，頭發還濕漉漉的，看樣子是剛洗過澡。
“你醒了，現在覺得好點了麽？”
時苒不敢湊上前去，葉慕初淡淡應了一聲“嗯”，便徑自走到餐桌前，開始喝粥。
“你病剛好，不能吃油膩的，所以我就熬了一點粥……要是你覺得沒味道，我再給你煎個雞蛋吧。”
“不用了。”
葉慕初的冷淡，如此不加掩飾地擺在麵上，比昨晚夜風的冷，更加刺骨。
時苒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裏，窘迫到了極致。
“既然你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葉慕初不出聲，時苒自顧自地去穿鞋，準備離開，沒想到，她和葉慕初最溫情的時刻，竟然是剛剛那片刻依偎。
時苒正要推門離開，身後一股子大力襲來，扯著她的手腕把她按在門上。
葉慕初的唇剛剛恢複一層淡薄的血色，眉頭已經皺得用力非常，他咬牙切齒地質問，“時苒，你把我當什麽？”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是麽？”葉慕初輕笑，嘲諷或是悲切，聽在時苒耳裏，猶如淩遲。“既然你要走，那就走吧，走出這道門，我們之間，就徹底兩清。”
葉慕初鬆開時苒，手腕上的力道減輕撤走那一刻，時苒忽然意識到，自己這一生中的所有也要隨之而去。
時苒慌忙反手抓住葉慕初，一把抱住他，頭埋在葉慕初懷裏。
葉慕初愣了一下，隨即去推時苒，可時苒緊緊抱著他，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
“葉慕初，我錯了，你別趕我走。”時苒的話裏已經帶了哭腔，時苒掩麵在葉慕初懷裏，他察覺到胸前一片濕熱，如同烙鐵一般打在自己胸口。
葉慕初不說話，推拒她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喉頭哽咽難忍。
“時苒，你有心麽？”
“我……我知道，是我做錯了，可我等不了了，雖然我口口聲聲在說，是為了黑曜，可我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我的心告訴我，我這麽做就是要急於打垮周子瑜，把你搶回來。為此，我甚至不惜毀了星影，毀了你。”
時苒從葉慕初懷裏抬起頭來，看著葉慕初，自嘲一笑，“我知道，我這麽做，比周子瑜強不到哪兒去，如果你也因此而厭棄我，我認了。”
“看來，你果然是沒有心的。”
葉慕初冷眼看著時苒，轉身往後走去，坐回椅子上，徑自喝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