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一次經過
不過，季森慶幸，自己跟了過來。
時苒見到Jason時，他身邊還有一個人——葉慕初。
凡是帶了腦子投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定非機場那話折子戲一般的偶遇，日理萬機的星影總裁竟然屈尊給一個老外送機。
時苒此刻卻是一臉蒼白，形容憔悴狼狽。
可笑的並非如此，而是時苒看見葉慕初的第一眼，想的竟然是經久不見，一見自己卻如此的醜態橫生，後來她又想到，葉慕初似乎從來沒這麽堂而皇之的給自己送過機……可總之，時苒忘了去考慮葉慕初為什麽會在這裏……
“Jason竟然和葉總在一起，看來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Elisa，你的身體怎麽樣了？”
時苒有些驚訝，Jason怎麽知道自己生病了，她看向季森，後者看向了葉慕初。
“葉某聽季助理提了一下，後來機緣巧合見到Jason，就自作主張地說了，還請時總不要怪罪。”
“哪裏，隻是沒想到葉總日理萬機，卻還有時間記住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原來他知道，但他隻當作不知道，或者是因為不在意，有時戲演得太好就忘了真假，不瘋魔不成活，誰是魔，怎麽瘋，如何活？
“時候不早了，我先去安檢了，下次再見。”
“Jason，等一下，能否給我五分鍾的時間讓我跟你解釋一下目前公司的狀況。”
“不必了，我已經有所了解，總部那邊我會如實報告，Elisa，你很幸運，但要打好這一仗不容易。”
其實時苒對Jason最後說的話並不是很明白，但卻莫名地感受到了善意？她最後還是爭取到了三分鍾，這老外聽得很耐心，態度不合常理地和藹可親。
時苒倉惶忐忑，愈發得看不清這眼前的一團迷霧。
不過當前她最看不清的，是葉慕初，他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還要和葉總請教……”
時苒說了太多的話，好不容易輕快了一點的嗓音，此刻又沙啞了下來，葉慕初微不可見地皺眉，打斷了她。
她要問什麽，葉慕初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他幹脆地回答，隻期望時苒能少說兩句話，盡管他想念她的聲音，卻也更希望她保重自己的身體。
“我是為了周氏和黑曜的矛盾來的，這次子瑜和時總鬧得如此不愉快，我也有責任，出麵調解責無旁貸。”
“葉總這個丈夫做得還真是……合格！”
“時總身體不好，還是先好好調理，如果子瑜有什麽冒犯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葉某公司還有事情，失陪。”
葉慕初朝時苒和季森點頭致歉，隨後大步離去。那西裝從時苒身邊擦過，留下他的觸感，擦肩而過，便是如此吧，一人放在心上珍而重，一人拋在腦後遠且輕，孤零零似一抹幽魂……
時苒有一刻，以為葉慕初是真的變了，可她卻不能問一句，退回當初。
葉慕初背對著時苒，麵色冷凝，咬牙的力道將臉頰繃得極緊，好像一尊冷凝的雕塑。
遠且輕的那些，正是他的珍而重……
“你告訴他的？”時苒轉頭去看季森。
“昨晚……”還沒等季森說完，甚至連個開場都不算，時苒就打斷了他。
“算了，我們回去吧。”她不敢聽，季森也不戳穿，隻陪她跳過這一段。
“時苒！”鬆了一口氣的時苒眼前驀地一黑，身子朝一側栽倒，被季森扶住，還好隻是一瞬，時苒就緩了過來。
“我沒事。”時苒站起身來，卻正好看見葉慕初的身影消失在機場大門的轉彎中……
時苒默數，這是兩人第多少次的目送。
一份情緣，要多堅固，才能禁得起這樣一次又一次淩遲？誰也不能給出答案，堅持不下來的會說愛情經不起揮霍，堅持下來的會說愛情永不會變質，至於哪裏是如此這般的分水嶺，誰都說不好。
量變引起質變，不知愛情是否能跳脫命運成為變數……
Jason回到美國總部的消息傳了回來，緊接著就是等待總公司的命令，時苒甚至都做好了收拾東西走人的準備，盡管這幾天她仍舊為了公司努力奔波。
事實上是，並沒有總部以公司名義大張旗鼓地發來指示，隻有林曜靜悄悄地給時苒打了電話。
電話內容不一一贅述，但有一句話，讓時苒印象深刻。
林曜跟她說，選了你，就是信你。
其實，這未必不是林曜在誅心，可是時苒偏偏最吃這一套，若說她身上有哪一處偽裝得最好，必是一顆心，從不輕易交予他人，可若說她身上哪一處最容易被攻陷，也必是那顆心，隻需一點真心加上幾分情誼，那便是專治時苒的偏方。
時苒說：好，林曜，你信我，我就不會讓你失望。
哪怕最初是始於一場虧欠，一場算計，可如今，並肩作戰，兩廂交托。
時苒想，她必得先把公司辦好，葉慕初都不得不偶爾退讓一步。
可是，牆倒眾人推這話不是沒道理的，時苒的負麵新聞讓多少人對黑曜這塊肥肉望而卻步，甚至有些股東想要撤資，有些說好的資金將欲逃離。
商場上的事，紛紛擾擾都離不開利益至上這四字箴言，錢是萬惡之本卻也是萬事之源，哪怕強大如黑曜，一朝斷了資金鏈也是如同瀕死的駱駝。
時苒大可以跟母公司開口，隻是這樣一來，她更要備受質疑和指責，而林曜選人不利的罪名更是就此落實。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時苒不想走那一步，甚至她引咎辭職也要比把話柄送回到人家手裏要好。
時苒跟周子瑜的官司僵持了一個月，黑曜的公關部、海外投資部屢屢受挫，股東大會久久不息地爭吵也是抽絲剝繭一般耗損著黑曜的內源。
時苒不得不，不得不親自去尋求資金源頭。
季森遞給她幾個人的詳細資料，就是時苒今天要去見的投資商。
臨走時，季森欲言又止，時苒笑起來，與他說道：“放心，閉門羹我已經吃得熟絡，早就習慣了。”
沒錯，這幾日時苒不知跑了多少家，有些人是婉拒，有些人索性就是不見，這大約和周子瑜在背後扯著周氏星影的大旗興風作浪分不開，但也實在是落井下石的真實寫照。
如果黑曜還是最初的那個黑曜，也許這些人連見時苒的機會都沒有，可偏偏，風水輪流轉，時苒隻能認了。
她偶爾氣急了會默默安慰自己，等有一天……是了等有一天，黑曜重新站起來，這些人她都會一一拾掇。她是美女蛇，可不是善財童子。
時苒拿著名片跟前台交涉，昨天季森幫她預約的時候還說有時間，現在怎麽就變成沒空了？耍人也沒有這麽個耍法，可時苒還是要耐著性子周旋。
最後，時苒在他家老總和下一位客人見麵前的間隙中爭取到了十分鍾，這十分鍾裏還有三分鍾在聽那位隻比時苒大十幾歲的中年男人侃侃而談自己的人生經驗，和不知道哪裏來的成功法則。
時苒想，拚爹還是拚實力，她都用不著這人來指導，隻是不屑卻不能不聽。
“李總，我們黑曜的新產品已經準備上市，按照以往的慣例，產品一旦上市，資金會在三個月內回籠，利潤在年底……”
“你們黑曜的設計部倒是不錯，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我連作品都沒看見，也不好定奪啊。”
“李總，作品設計是我們公司的最高機密，任哪個投資方都沒有權限……”
“你跟我談權限？時苒，你還是太沒經驗，這種時候，你對我應該是予取予求吧……”
這話，不隻是時苒，任何人聽起來總有幾分怪異，更遑論配上李總那露骨無比的眼神。
時苒霍地站起身來，避開他攀上自己大腿的鹹豬手，這樣的侮辱，她還是從來沒受過。
“李總，如果您不想投資，我也絕不強求，黑曜目前處境雖然窘迫，但還不到要無底線地出賣自身權益來換取利益，更何況，現在是黑曜在給你們機會，一旦錯過，就絕不再有的機會。”
“哈哈哈，好大的海口，一旦錯過，就不再有？那我李某就恭候時總的大戲登場，送客！”
送客這詞還算文雅，可實踐起來並不美好，時苒幾乎是被趕出來的。
她搭乘著電梯朝下走，目光放空，毫無焦距地穿過對麵那座玻璃電梯，落在不知所謂的地方。她竟有點後悔，如果剛剛不那麽衝動，如果忍一忍，是不是投資就談下來了？
忽然，她眼角一閃而過的顏色，時苒回身，低頭望去。
顯然，對麵電梯裏的那兩人也看到了自己，隻不過他們的表情要比時苒豐富得多，時苒一人頂多是一閃而過的驚和深藏不露的忍，而周子瑜則是臉上難掩的得意，葉慕初麵無表情和時苒無分軒輊。
這兩架電梯，平行而設，玻璃四壁，一覽無餘。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隻是極有預見性地迎接等待著這一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