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孟春熙來鬧
隻是，兩人沒有注意到，在他們低頭上藥的時候，有些人忍不住地悄悄看過來，隻是一雙老眼昏花看不清那手上的傷勢究竟如何。
上藥時，時苒小聲問葉慕初，“你助理來找過你了吧，公司那頭怎麽樣了？”
“還好，你不用擔心。”
“爸爸這裏我來照顧，你先去忙吧，晚上回家好好睡一覺。”
“我不困，再說把你扔在這兒我怎麽放心。”
葉慕初話音剛落，床上躺著的葉渝山嗖地一下子坐起來，大喊道：“對，都給我滾，一個也別留！誰留下來，我就吃了誰！”
時苒和葉慕初俱是被嚇了一跳，這老爺子生病之後，爆發力真的是越來越強了，而且這脾氣也真的是越來越不好了。
“你先去忙吧，相信我，能照顧好他的，醫院這地方我可是熟得很。”時苒開著玩笑把葉慕初送離。
晚上，葉慕初不放心，要過來接時苒，還請了護工。
時苒本來是想守在這裏，但醫生說葉渝山已經沒有什麽危險了，而且他似乎看見時苒和葉慕初兩個人，脾氣更加暴躁，血壓飆升，心髒危險更大。
所以，兩人決定還是把他先交給護工，明天白天再過來。
時苒站在走廊和護工溝通，葉慕初站在盡頭不知道和誰打電話，等他結束走過來，時苒也剛好和護工交待完。
“都妥當了？”
“嗯，我讓她去樓下買點吃的，一會兒上來，我們現在去和他說一聲，等人回來，就可以走了，你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時苒伸手去摸葉慕初的臉，看見他眼底的青黑，有些心疼，可惜自己又幫不上他什麽忙，生意場上的事情，她懂一些，但卻遠不如葉慕初。
兩人走到病房門口，屋裏的燈開著，一片明亮，病床上空空如也，葉渝山站在窗前朝下望著。
時苒和葉慕初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也安靜地站在門口看著葉渝山。
而葉渝山一直沒有注意到門口站著的兩人。
護工買好東西上來，看見兩個人都杵在門口，叫了一聲：“葉先生，時小姐，你倆怎麽在門口站著呢？”
“小趙？你回來了。”
“吃的我都買回來了，葉老晚上餓了，我就給他準備著，您們不用擔心，我一定把葉老照顧得很好。”
時苒不是懷疑，她隻是……
她和葉慕初彼此看了一眼，心意相通，都知道對方心裏想的是什麽。
“我留下，讓司機送你回去。”葉慕初說。
時苒搖搖頭，腳下不動，“你明天去上班，我在這守著！”葉慕初蹙眉，時苒立刻又說道：“如果我能處理公司那些東西，一定不會讓你回去。”
“苒苒，我是男人，有些事該我做在你前麵。”
葉慕初語氣有些無奈，她總是這麽堅強，讓他這個男朋友當得有些多餘。
“那你明天上班怎麽辦？公司還有那麽多的事要處理。”
“裏麵有休息室，我在這兒睡一宿也沒什麽的，明天上午我八點鍾才去公司，你早點來跟我換班。”
“那我給你帶早餐和換洗衣服，你好好照顧自己。”
時苒有些放心不下，但還是回去了，兩個人都留下，反倒多餘，葉渝山可能最不願意地就是看見他倆出雙入對了。
可是，都走，又有些不忍心。
葉渝山站在窗前朝下看的背影，讓時苒覺得，他有時候是那麽的孤獨，妻子離心，兒女不合，縱然當年他叱吒風雲，可現在，終究是個遲暮的老人。
父母再多不對，卻終究是父母，隻這一條原因，他們之間的大多爭吵都可以被忽視。
孟春熙是在葉渝山住院的第三天上午去的，那時候，時苒正給葉渝山辦出院手續。
剛從電梯出來，時苒就看見她找來的那個護工在走廊裏來回走著，看見時苒，好像看見救星一樣衝了過來。
“怎麽了？他又犯病了？”時苒趕緊問道。
“不是，吵起來了！葉老跟人吵架呢！”
葉渝山跟人吵架不是什麽稀奇事，稀奇的是這個地方怎麽會有人過來跟他吵架。
時苒心裏閃過一個人名，趕緊大步跑回病房，果不其然，看見了孟春熙，當然，還有滿地的狼藉，葉渝山估計是把手邊能砸的都扔在地上了。
時苒快速打量了孟春熙一眼，還好，並沒有受傷，時苒在心裏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她想開口和孟春熙打聲招呼，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這個女人。
幾日不見，她眼眶通紅，血絲遍布，臉頰兩側有些凹陷進去，和往日的優雅大方判若兩人。
曾經是母親的時候，她們已經斷絕了關係，後來發現原來不過是個錯位的家庭，可這個繼母當得從未合格。叫阿姨麽？時苒開不了這個口。
時苒站在門口，和葉渝山說道：“出院手續辦好了，你們聊完了喊我。”
“你別走！也來聽聽這個女人做的好事！”
孟春熙抬頭看時苒，這是她少有幾次地如此認真專注地看時苒，隻是這眼神裏飽含怨怪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樣，反倒讓時苒有些不適應。
“醫生剛才和我交代，囑咐您控製一下脾氣，否則不利於身體健康。”時苒和葉渝山扔下這麽一句話，朝門外走去。
“時苒，你很得意吧！”孟春熙突然拉住時苒的胳膊，將她從門口大力拉扯回來，時苒未防，被扯得踉蹌。
“這裏是醫院，您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為好。”時苒看著孟春熙，臉色淡淡，眸裏的神色辨不清楚。
“這個潑婦！去叫保安！”葉渝山招呼護工小趙去叫保安，小趙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趕緊跑下樓去。
“葉渝山毀了我的一生，你又要毀了慕初的一生！你們葉家人怎麽都這麽喪心病狂！”
“沒有誰的一生能輕易被誰毀掉，是你自己造就了今天的局麵！”
“胡說！是葉渝山毀了我！是你毀了慕初！是你們葉家讓我孤苦伶仃地活了這二十年！你現在得意了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孟春熙不見剛才的脆弱模樣，抓著時苒的胳膊瘋狂搖晃著她。
孤苦伶仃？她口中孤苦伶仃的二十年何嚐不是時苒身如浮萍一身蕭索的二十年，那她又能跟誰問責呢。
時苒被晃得頭暈，覺得自己的早餐都要被搖得吐出來了，她聽見葉渝山在旁邊大喝：“孟春熙，你這個瘋女人！快放手！”
時苒眼前紛亂，被人擺布的劇烈的動作中，看見葉渝山衝了上來，時苒第一反應就是葉渝山那一把老骨頭，不要被碰到才好。
兩者相害取其輕，時苒下意識地動手推開了孟春熙，不過力氣上還是有分寸的。
孟春熙似乎被刺激得有些失去理智，被時苒推開後，後退幾步到了門口，地上是葉渝山雜碎的花瓶碎片，她撿起來一個握在手裏就朝時苒撲過去。
葉渝山正站在時苒旁邊，看見孟春熙的動作，竟然推開時苒，自己迎了上去。
“不！”時苒下意識地驚呼，伸手去抓孟春熙伸出的手，碎瓷片從她掌心劃過偏了方向，刺到葉渝山的胳膊處。
葉渝山反手一個巴掌打在孟春熙臉上，將她扇倒在地，這時候正好保安趕了過來，將孟春熙按在地上。
“你怎麽樣了？我去叫大夫！”
“屁大的傷叫什麽大夫！”葉渝山中氣十足地一聲，繼而說道：“小護工，過來！”
葉渝山把小護工叫過來，卻是讓她給時苒先包紮。
時苒看見葉渝山坐在一旁，佯裝著看窗外的模樣，心裏竟然覺得可愛，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麵對危險時，葉渝山會擋在自己身前。
知道孟春熙來醫院鬧，葉慕初從公司趕過來，看到的卻是時苒用淡淡的語氣低頭跟葉渝山交代注意事項，而葉渝山雖然一臉不屑但卻隻是耐著性子聽著的場景。
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針鋒相對，真的是人間奇景。
“苒苒。”葉慕初說話，時苒聽見聲音轉過頭來。
葉慕初看見她左手上纏繞的白色紗布，皺著眉走過來。
“她弄得？還疼麽？受傷了還收拾東西？放在這兒等我來再弄。”
“我沒事，爸爸也受傷了。”
葉慕初看了一眼葉渝山手臂上的傷口，說道：“這是被女人打了？”
“滾！我不想看見你！滾出去！”葉慕初一句話成功引得葉渝山火山爆發。
“葉慕初！爸爸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時苒幫葉渝山分辯。
不料葉慕初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他應該做的。”
“好了，我們現在抓緊回家，還能在家吃個午飯。”時苒趕緊阻止兩個人繼續說下去，打包東西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葉慕初把兩人送回家就回了公司，時苒親自下廚，他卻一口都沒吃上。
晚上，葉慕初過來葉宅接時苒回家，葉渝山把他叫到了書房裏，時苒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但可以看出來的是，葉慕初從書房出來後，臉色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