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秘密漸揭曉
“沒什麽，一切都隻是為了防備葉渝山，不是針對你我的。”
“一定要這樣麽？你知道你的親生父母……”
“苒苒，這世上，不是所有東西一清二楚才是好的，有時候，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
“葉慕初，你知道麽，有一句話叫做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你以為的並非是對我最好的。”
“苒苒……”
葉慕初仍舊在猶豫，時苒卻先搖了搖頭，“算了，這次聽你的。”
時苒沒有再逼問他，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她不想讓葉慕初為自己擔心煩惱，她想，他現在已經夠累了。
時苒和葉慕初相攜來到葉家，到這個本該是他們的家的地方，兩人在心裏不由自主的用了“來”，而非“回”，葉渝山這個父親做得不可謂不失敗。
經曆了喬遇的事，喬伯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一向挺直的脊梁不知何時起，有些佝僂。
他站在大門口迎接時苒和葉慕初，看見他，時苒心裏忍不住有些歉疚，喬遇的過錯，終究還是波及到了這個和善盡心的老人。
“喬伯，你最近身體還好麽？”
“謝謝大小姐關心，我一直都很好，老爺和少爺都很照顧我。”
“嗯，那就好。”
時苒點了點頭，終究沒說什麽，喬伯在前領著兩人，葉慕初看見時苒神思不囑，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麽。
葉慕初抬手拍了拍她挎著自己的手，“別胡思亂想了，喬伯根本就不知道喬遇的事。”
“什麽意思？”時苒眼裏現出驚訝，看向葉慕初，有些不能相信和理解。
“喬遇被停職了，但我們之間的爭鬥沒必要波及到無辜的人，喬伯隻是上了年紀，身體不太好，所以讓你別胡思亂想。”
葉慕初說得輕鬆，但時苒知道，要做到幫仇人遮掩過錯並不容易，葉慕初這人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其實很是有情有義。
時苒莞爾，點了點頭，“你不早說，害得我有些內疚。”
葉慕初有些無奈又寵溺地搖了搖頭。
兩人來到主宅餐廳，葉渝山和孟春熙已經坐在那裏，與此同時，他們發現，這場所謂的家宴還邀請了一個不速之客。
至少在葉慕初眼裏，是這樣。
時苒麵上不動聲色，但心裏已經犯了嘀咕，葉渝山這又是有什麽打算？時苒下意識地想要收回挎著葉慕初的手臂，卻被他一把勾回。
時苒頓了頓，不再掙紮，抬頭朝前走，卻感覺到葉慕初猶如釘在了原地似的，不肯動彈，時苒轉頭望了他一眼，小聲喚道，“葉慕初！”
葉慕初方才臉色冷凝地朝前走去，坐在餐桌旁。
“父親，母親。”時苒和葉渝山還有孟春熙打了招呼，伸手掐了掐葉慕初，葉慕初也跟著叫了聲“父親，母親。”
對於這二人，葉慕初的心結反倒要大一些。
“周先生，好久不見。”時苒含笑和周子玨打了招呼。
還沒等周子玨回應，葉慕初已經先開了口，“沒想到葉家和周家的淵源這麽深，事到如今，還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周子玨沒有搭理葉慕初夾槍帶棒的諷刺，溫和地回應了時苒，又朝葉慕初客氣地打招呼。
葉慕初冷哼一聲，繼續說道：“周先生多吃點，這可是葉家家宴，多少人想吃都不夠格。”
“慕初！少說兩句！”葉渝山出聲喝住，葉慕初又要說什麽，孟春熙趕忙夾了一口菜放到他碗裏，囑咐他：“多吃些，這都是我特意讓廚房做的，都是你喜歡吃的。”
按照正常反應，葉慕初不說冷言冷語地諷刺一番，這些菜也肯定是原封不動地扔出去。
但葉慕初卻一反常態，愣了一下，說了一聲“謝謝”，就真的收聲開始吃菜，這一場景，倒是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孟春熙隨後笑開了花，更接連不停地給葉慕初夾菜。
而時苒，則是從這其中嗅到了一絲怪異。
當然，奇怪的不止是這一點，周子玨當局者看得更為清楚一些，據他所知，孟春熙是時苒的親生母親，現在卻對葉慕初這個繼子噓寒問暖，反而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扔到一旁不理不睬，到哪裏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就他觀察，孟春熙從時苒進來到現在，都沒認真看過她一眼，可看時苒的樣子，並沒有什麽在意和失落，能猜測或許母女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如此。
這葉家，紛繁複雜的關係，倒還真的是有趣。
“苒苒今年二十五，過年就二十六了，是時候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葉渝山突然開口說道，在飯桌上這幾個人麵前，顯得相當意有所指。
時苒裝作沒聽見，繼續低頭吃飯，葉慕初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裏，順便說了一句：“別怕，多吃點兒，飯錢從我工資裏扣，總不至於吃人家一頓飯，就要賣身。”
“葉慕初！”時苒低頭小聲喊他，告訴他說話別這麽衝。
飯桌上還有周子玨在，葉渝山不好發作，但臉色不霽，之後也沒再往這方麵提過。
吃完飯，葉渝山囑咐時苒替他招待一下周子玨，看了葉慕初一眼，由著孟春熙攙扶他上了樓。
那一眼的意思，大約就是“跟老子上來！”的意思。
時苒將包裏放著的文件夾遞給葉慕初，皺眉看著他，葉慕初拍了拍時苒手臂，扔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跟著葉渝山上了樓。
時苒隱約擔心，目光一直追隨著兩人，隻看見三人先後進了書房，都沒再出來，這種種跡象似乎都在驗證這她心中的某個猜想。
“苒苒小姐？”周子玨叫她，才讓時苒把注意力從樓上已經看不見的三個人身上轉移開。
不過……
時苒尷尬地笑了笑，“周先生，您還是叫我時苒吧。”
周子玨也笑了起來，“好，公平起見，你也叫我的名字吧，子玨。”
“周……子玨，”時苒改正稱呼，問起來，“不好意思，我就直接問了，你今天是受邀過來？”
“不完全是，因為子瑜的事，一直想和你當麵說聲對不起，可葉慕初把你保護得太好了，我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你，後來見到葉伯父提到這事，他就讓我過來了。”
“所以……”
“所以，我今天是專門來道歉的，時苒，我替我妹妹和你跟葉慕初道個歉，她被我和父母寵壞了，有時候做事不知道輕重，給你們造成了很多麻煩和傷害。”
“既然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對了，你妹妹她現在還好麽？”
“現在在美國休養，安排了專門的心理醫生陪同治療，說到這裏，還要謝謝你們的網開一麵，否則就是讓子瑜坐牢，也是無可厚非的。”
“嗯，這樣也好。”初聽見這件事，時苒是有些驚訝的，她並不知道，葉慕初放了周子瑜一馬，或者說不隻一馬，她猜想過，但她本以為以葉慕初的脾氣，即使不過多插手，也是會讓法律給周子瑜懲戒的。
不知道是不是作為女人僅有的那點嫉妒心作祟，在聽到“寵壞了”“網開一麵”這些說辭的時候，時苒竟感到有些失落。
她狀似無意地笑了笑，提議，“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我還以為你會邀請我坐下喝杯茶。”
周子玨眼中帶著戲謔，話裏話外若有所指，調侃時苒放不下葉慕初的模樣。
相比於調侃，周子玨更想知道，這對兄妹之間，是否真的是單純的兄妹感情。
“如果周先生想喝茶，我也樂意相陪。”
“還是出去走走吧，我才說了句其他，就又變回你嘴裏的周子玨，喝完茶之後，隻怕直接變成路人甲了。”
“不好意思，習慣了。”時苒伸手，朝門外的方向伸開。
兩人走到門口，樓上書房裏咣當一陣聲音，緊接著是東西的碎裂聲，時苒對這聲音並不陌生，那大約是葉渝山摔碎水杯的聲音。
緊接著，孟春熙的聲音響起，隔著門，時苒聽不清楚，隻隱約聽見她喊的好像是：“老葉！你冷靜點兒！”
本來想的是躲出去，聽不見看不見，任由他們解決，可現在隻是聽見了，時苒心裏已經不能裝作事不關己。
“周先生，今天家裏還有事，恕我不能奉陪了，還請慢走。”時苒揮手招來門口的傭人送周子玨，交待兩句，已經大步跑上二樓。
周子玨看著時苒離開的背影，目光深沉。
時苒推開書房的門，看見裏麵一片混亂的場景，葉渝山捂著胸口坐在書桌椅子上，孟春熙扶著葉渝山，葉慕初站在門口，地上碎了一地的古董瓷器。
葉渝山看見時苒進來，像是立刻找到發泄口，撿起桌上唯一幸存的硯台朝她扔過來，時苒站在門口沒有閃躲，眼睜睜的看著那黑糊糊的東西朝她砸過來。
有些熟悉的場景，相比於其他，時苒竟然有些心疼這些價值不菲的物件，它們才是何其無辜。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轉而代之的是一堵厚實的胸膛，時苒抬頭，看見葉慕初擋在自己麵前，拿個硯台，最終打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