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兩相人靜好
時苒伸手碰到葉慕初被酒水潑濕的衣服，嘟囔了一聲：“怎麽喝成這個樣子，莫少棋這個混蛋！”
一門之後的莫少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顛倒黑白的女人，自己男人喝多了還怪他？
包房旁邊有可以休息的房間，時苒扶著葉慕初到床上躺下，葉慕初感覺到自己被移動，靠著的身體馨香柔軟，讓他熟悉。
微睜開雙眼，目光迷離，葉慕初看著身邊人的輪廓，忍不住低喃道：“苒苒？是你麽？”
“你醒了？醒了自己過去，壓死我了。”
是時苒的聲音。
葉慕初嘴角上揚，頭一歪，繼續靠在時苒身上，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說道：“沒有醒，醉著呢。”
“葉慕初，你給我起來！起來！”
可葉慕初再沒有了反應，他似乎是真的安心睡過去了。
時苒拖著他繼續往床上走，一鬆手，葉慕初帶著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時苒掙紮著要起來，葉慕初閉著眼一翻身將她壓在了身底。
這一個動作，讓時苒登時大驚失色，聲音拔高地喊道：“葉慕初，你要幹什麽！放手！”說著，時苒拚勁全力推搡著葉慕初。
葉慕初意識雖然沒有完全清醒，但醉意早沒有最初那麽濃烈，比這醉的嚴重的時候他也有過，所以這時候他知道身下的人是時苒，但他也沒想做什麽過分的事，隻是逗逗時苒而已，卻沒想到時苒的反應這麽強烈。
他翻身讓開，時苒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大約是因為動作太猛，時苒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幾晃才堪堪穩住。
“苒苒！”葉慕初伸手去扶時苒，被時苒猛地甩開，她又驚又恐地連連退到門口，咣地一聲撞到門口櫃子上，聽聲音就能猜到腰間怕是青腫了一片。
葉慕初沒想到，自己的觸碰，竟然讓時苒有這麽大的反應。
洗手間裏的莫少棋幾人暗自驚歎道：“這葉慕初是幹什麽禽獸事了，給人家嚇成這樣。”
“他一動不動就挺禽獸的了。”
“衣冠禽獸。”
葉慕初從床上坐起來欲要下地，時苒下意識地後退，說道：“別過來。”
“你撞到了。”
“不用你操心，葉慕初，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就先離開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看看你受沒受傷。”
“下次別再喝酒了。”
時苒轉身離開，身後的葉慕初沒有出聲挽留，等時苒出了包房的門，才想起來，自己走得太過匆忙著急，手機和鑰匙落在了包房裏。
這深更半夜，她什麽都不帶，連離開這裏都做不到，沒辦法，隻好轉身回去取。
時苒回到包房，去拿外間包房上的鑰匙，卻聽見旁邊傳來的粗重的呼吸聲。她小心地喊道：“葉慕初？葉慕初？”
沒有人回答。
時苒走進方才的房間，看見葉慕初佝僂在床上，手捂著胃，好看的臉上一雙眉緊皺著，薄唇微抿卻不見血色，額頭上盡是汗。
“葉慕初，你怎麽了？”
葉慕初這時候才勉強睜眼去看時苒，低聲說道：“你怎麽回來了？”
“葉慕初，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時苒這時候，也顧不上害怕，隻剩下擔心，幾步衝到床邊。
“我沒事，就是有些胃疼，你朝他們要點兒胃藥給我拿過來。”
“我送你去醫院，你疼成這樣了不能再耽擱。”
“不能去醫院，讓人看見，你的名聲就毀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管這些！”
時苒拉著葉慕初起來，葉慕初卻不配合，拗了半天，時苒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拿藥。”
時苒踉蹌著衝到外頭，去找人拿藥，這時候莫少棋幾個人從洗手間溜出來一路跑到床邊。
“葉慕初，演得不錯了，都快把人小姑娘糊弄哭了。”
“滾。”
葉慕初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個字，他現在疼得使不上力氣，否則肯定一拳招呼在莫少棋臉上。
“你看，還跟我們幾個這兒演！”
葉慕初和時苒在一起的那兩年，莫少棋一直在國外，他不知道時苒跟葉慕初的前因後果，更不知道葉慕初因為傷情酗酒而留下的胃病。
林盛和江有為和葉慕初相識在後，亦不知道，但也漸漸覺察出不對。
這時候，時苒已經從外頭進來，莫少棋幾人一溜煙又躲了回去。
“給你藥，快吃，吃完了我再給你去買點粥喝。”
葉慕初吃完藥，拉著時苒不讓她走。
“不要再忙了，陪我一會兒。”
“那我去讓人給你買些粥。”
“不要。”
“腰上疼不疼？”
“不疼。”
“我不信。”
不信你還問……
“你是不是貧血？”葉慕初想起她站起來時晃得那幾下，問道。
“就是血壓有點兒低。”
“你怎麽渾身都是病？”
“我健康得很。”
“明天把你送到歐陽叔叔那裏係統檢查一下，以便於日後好好調理。”
“不用，安瀾也是醫生，檢查不用麻煩到你那裏。”
“有我在，用不著麻煩別的男人？”
“葉慕初……”
“怎麽了？”
“你怎麽這麽囉嗦？”
這句話說完，葉慕初果然不再說話。
時苒坐在床邊，葉慕初的頭枕在她肩頭，細碎的發紮在時苒頸間，有些癢，卻遠不及他呼吸撲在肩頭帶來的灼熱。
過了一會兒，時苒耳邊又傳來葉慕初低低的笑聲，像低沉優雅的樂聲，撩人心弦。
“你又笑什麽？”
“陪不了我看日出，還是要陪我熬夜。”
“下次喝醉了別找我！”時苒想了想，又不太樂意地補充道：“下次別再喝這麽多酒了。”
“嗯，聽你的。”
倆人的氣氛總是這麽詭異，時好時壞，可憐莫少棋三個大男人被堵在洗手間裏出不來，看著外頭兩人就這麽靜靜靠在一起，和想象之中的幹柴烈火差了太多。
時苒看著窗外，葉慕初靜靜靠在她肩頭，不知是不是已經睡著。
發呆的時候，她總是喜歡看向窗外，多年的習慣排遣了不知多少這樣的寂寥，原來酒吧也有這樣的僻壤，原來酒吧的窗外也有這樣的豁然。
大約淩晨四點鍾的時候，時苒躺在床上迷糊睡著，葉慕初窩在外間的沙發上，莫少棋三個人蜷縮在洗手間裏迷糊著打盹。
門口響起敲門聲，向來淺眠的時苒最先醒了過來，赤著腳走到門口去開門。
來人是方才接她的酒吧經理。
“怎麽了？”
“時小姐，大廈門口聚了很多記者，好像是衝著您來的！”
“這深更半夜不睡覺地，衝著我幹嘛？”
“您看。”
時苒結果酒吧經理遞來的手機，又是新聞……
大半夜的也有人發新聞？還有人看新聞？
“時苒酒吧”這明晃晃突然空降到第五的熱搜，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
“您這有沒有什麽特別通道？”自從君悅的事出現後，時苒就覺得但凡葉慕初出現的地方總有些神奇之處，能讓人來無影去無蹤的。
“有，但是您來的時候被人拍到了，如果不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有就行，謝謝您來通知我，我心裏大概有數了。”
“那我就不打擾您們了。”
“嗯，辛苦您了。”
時苒和酒吧經理擺手再見，葉慕初方才說話：“又是什麽事？”
“我來酒吧被人拍到了，現在大廈外等了一圈的記者。”
“你不是淩晨來的麽？”
“可能是有人故意等我的新聞吧，否則也不會半夜空降熱搜。”
“你打算怎麽辦？”
“先睡吧，我困得很。”
時苒無所謂，反正他們除了自己誰都沒拍到，那就當她半夜來酒吧玩兒好了，又能怎麽樣？
葉慕初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你先去睡，我來處理。”
“真的？”時苒有些不放心葉慕初，他這人太奸詐，做事總是步步緊逼。
“放心，我不會再算計你了。”他知道時苒心裏有他，又有著長足的計劃去一點點兒抓住她，他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
葉慕初把時苒送回臥室，正準備帶上門出去，時苒卻說道：“不要關門。”
“好，不關。”
時苒不喜歡一個人待在陌生的地方，就算是住酒店時，行李箱裏也裝著個她抱了好幾年的大頭娃娃，所以，她不想讓葉慕初關門。
可是，葉慕初不關門，莫少棋怎麽出來呢？
在洗手間憋了一晚上的三個人，精神狀態接近崩潰，想想他們哪一個不是聲名赫赫，卻為了看人家的熱鬧，都在這“四方館”裏折了腰。
看時苒睡著，葉慕初走到洗手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門打開一條縫，從上到下排著露出三個人熬紅的眼。
葉慕初無聲地比著“出去說”的口型，四個人像是做賊似的從房裏一點一點挪出去。
出了那道門，停在走廊裏，他們才總算是敢放肆地喘幾口氣。
“葉慕初，老子這輩子都沒這麽慘過，結果就因為你……”
林盛話未說完，葉慕初接著說道：“難道不是你們想看我的熱鬧？”
“你說這話就沒良心了啊，也不知道是誰把時苒給你弄過來的！還在背地裏罵我混蛋！”莫少棋一臉不爽地指責葉慕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