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往事不要再次提起
傍晚下班後的霍曉剛走出公司門口，一輛紅色法拉利猛地在她麵前停下，待那人降下車窗，霍曉一驚，“秦朗？”
秦朗走下車來到霍曉麵前，他看向霍曉，黑眸裏仍是殘存著對她如今是一副男生模樣的震驚與困惑，與此同時，那份對過往心有不甘的眷戀和深濃悔意漸漸夾雜其中，“霍曉，好久不見，我們可以單獨淡淡嗎？”
霍曉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隻聽她聲音清冷，“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秦朗的心不由微微一痛，時隔多年，現在的霍曉連和他說話的語氣都如此疏離了，看來，她一直在恨著他，從未打算原諒他。
秦朗語氣溫柔，強顏歡笑，“霍曉，雖然你當時和現在一樣，是一身男裝，還戴著墨鏡，又故意躲開我，但我一眼就認出你了。昨天聽雲灝說，你是他的助理，所以我就找來了這裏。”
“對啊，我怎麽給忘了，”霍曉恍然大悟，“昨天我和雲灝一起去了馬場的。秦朗到底是一眼就認出了我。”隨即她又顧慮起來，“秦朗有沒有跟雲灝說過我一些什麽？應該不會，不然雲灝不可能相信我今早編造的那些謊話。可秦朗究竟有沒有在雲灝麵前說起過我呢？”
“你還在暴發……”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那個”戶”字還沒發出聲，霍曉立即改了口，“你還在雲總麵前談起過我？”心虛的霍曉忍不住試探秦朗。
秦朗唇邊劃過一抹苦澀，“我倒是想問問雲灝你為何會在他的公司工作，但我們昨天一直在談公事，沒有機會。”說著，秦朗不禁向前邁了一步，他抬起手想去觸摸霍曉的臉，“霍曉——”
霍曉下意識地退開，同秦朗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
秦朗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後終是沉重地落下。
嘴角強扯出一絲蒼白的笑，秦朗語氣低沉，“霍曉，你變了。你的形象還有性格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連呼吸裏都透著冰冷的痛，霍曉卻從容地迎向秦朗目光複雜的視線，“沒錯，我是變了。”
從親眼目睹父親慘死在雲國豪槍口下的那一天起，她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以前那個單純而快樂的霍曉已經死了。
秦朗迷人的笑容裏染上落寞，“或許人都是會變的吧。”不想氣氛變得壓抑，他轉移了話題，態度真誠，“霍曉，能夠再次重逢說明我們兩個人還是有緣，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嗎？分開這麽多年，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不覺在收緊，指甲嵌進了掌心，有酸熱開始在霍曉的眸中彌漫，她強撐著，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秦朗，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好談的了。對不起，我要回家了。”
“霍曉！”秦朗突然喚住正準備離去的霍曉。
霍曉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秦朗亦站在原地，他難過地望著霍曉冷漠的背影，“難道我們分手了就不能做朋友了嗎？都這麽多年了，你為什麽還是不肯原諒我？”
霍曉仍是不回頭，她緊咬著唇，一顆滾燙的淚珠自眼角無聲滑落臉頰。她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那麽決絕。她不願再見到這個人，她隻想逃離。
“雲灝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吧！”秦朗驀地朝著匆匆離去的霍曉來了這麽一句，霍曉自然能夠聽出裏麵暗含的威脅和諷刺意味。
霍曉頓住，她猛地轉過身。
還好這外麵隻有她和秦朗兩個人，沒有其他人聽到秦朗剛才那句話。
對麵的秦朗似笑非笑，霍曉猜不透他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麽。
秦朗不急不緩地走向神情緊張的霍曉，他顯得異常自信，“霍曉，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扮成男人在雲灝身邊工作，但我可以斷定，你是有目的的。其實不僅僅是雲灝，雲氏集團裏所有的人都認為你是個男的，對吧？”
霍曉的心情糟糕透頂，她盯住秦朗，沒好氣地，“秦朗，你什麽意思？你想幹什麽？”
秦朗輕輕撫上霍曉因憤怒而脹紅的臉頰，這一次，霍曉沒有躲避他。
凝視著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嬌顏，盡管多了些許歲月的沉穩和倔強的硬朗，卻一如既往美麗得讓秦朗心動，也讓他心疼，“霍曉，我隻想邀請你和我一起共進晚餐，這麽多年，我從未真正放下過你，我很想你。”
霍曉頓覺可笑，“秦朗，你已經有未婚妻了，你現在對我說這種話，你覺得合適麽？”
秦朗一副不以為然並理所應當的狀態，“那又怎樣，無論我有沒有未婚妻，我結不結婚，你還不是一直在我心裏。”
霍曉冷笑一聲，她不知自己還能對秦朗說什麽，她已對他無語。
奇怪的是，霍曉一下子釋然了，她覺得自己當初選擇和秦朗分手是正確的，甚至是幸運的，因為秦朗確實是很渣。
擔心秦朗會在雲灝麵前揭發她，霍曉隻能答應秦朗，“好，你說吧，去哪裏吃？”
秦朗重新綻放出溫暖笑意，他為霍曉打開副駕駛位置的車門，“上車吧，餐廳離這裏不是很遠。”
霍曉忐忑地上了車。
手中的窗簾被握得越來越皺，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的雲灝俯視著樓下秦朗載著霍曉漸行漸遠，棕眸陷入了黯淡。
“雲灝，你在往樓下看什麽呢？”林蘊含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她拍了一下雲灝的肩膀。
“沒什麽。”雲灝放下窗簾，回到了座位上。
見雲灝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林蘊含不滿地質問道：“怎麽，你不打算走？”
“什麽？”雲灝反而被林蘊含問得一愣一愣的。
“雲灝，你在想什麽？”林蘊含心中的怒火直接冒了出來，“你別告訴我你是真的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而忘記了我們兩個今晚要去見我父親！”
林蘊含若是不說，雲灝的確忘記了他今晚要和林蘊含一起去拜訪她父親的事。
為什麽我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呢？是霍曉的原因麽。為什麽剛才看到霍曉上了秦朗的車，我的心情一點也不爽。
秦朗居然來找霍曉了，他來找霍曉做什麽？是餘情未了嗎？霍曉對他又會是什麽態度？
棕眸裏滿含歉意，雲灝站起身，“蘊含，實在對不起，你不提醒我，我還真的忘了這回事，我這就收拾一下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林蘊含完全沒了興致，她將手袋重重扔在雲灝的辦公桌上，“自打那個霍曉來了雲氏工作，你對我們兩個之間的事幾時用過心？”她仿佛嘲笑似的，“雲灝，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了那個男人吧？”
不知是不是被林蘊含說中了心事，雲灝目色一震，很快他便厲聲否認，“林蘊含，你胡說什麽呢你！你又想和我在辦公室裏吵架麽！”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林蘊含拍著桌子，語調比雲灝還高了幾分，“我哪次進來你不是在想那個霍曉！雲灝，你要清楚，你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兩個是要結婚的！
你是中邪了還是怎麽了，如果為了公司利益，你和別的女人逢場作戲，曖昧不清倒也罷了，可你怎麽能被霍曉他……他一個大男人給迷得神魂顛倒的？你不覺得這太荒唐，太可笑了麽！”
“林蘊含，你說夠了沒有！”雲灝聽不下去，失了耐性，“你愛怎麽胡思亂想我就怎麽胡思亂想好了，我懶得和你吵！不去就不去，隨你的便！你喜歡留在這裏那你就留在這裏，我回家！”說完，他拿起車鑰匙就朝門外走去。
“雲灝，你給我站住！”林蘊含氣急，不停跺著腳。
雲灝視林蘊含為空氣，他加快了腳步。
來到車裏，雲灝懊惱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雲灝，你為何會愧疚？明明是林蘊含當年對不起你，該愧疚的人是她，不是你！但她是否真的就那麽不可原諒？
你要如何跨過你心裏那道她曾背叛過你的障礙？
你跨越不了。
你是真心喜歡過她的，她同樣真心喜歡過你。
你和她真的不能挽回了嗎？
她畢竟是你的未婚妻，你和她馬上就要結婚了，你這樣冷落她，是不是過分得離譜了？
你對她徹底沒有感情了嗎？
你和她的結合真的隻能建立在利益上了麽？
霍曉……
我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了霍曉。
霍曉跟著秦朗去了哪裏？
思緒混亂不堪，煩躁不安的雲灝幹脆什麽也不去想，他發動了車子，白色瑪莎拉蒂消失在暮色中。
挫敗的林蘊含跌坐在椅子上，委屈而怨恨的淚水簌簌滾落，雲灝辦公桌上的文件被她全部推翻到地上，一片狼藉。
“雲灝，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我就真的令你厭惡到對我一丁點感情都沒有了麽？”淚流滿麵的林蘊含蹲在地上抽泣著，她顫抖著雙手，一張一張地拾起那些散亂的文件。
臨走前，林蘊含讓雲灝的辦公桌恢複了原樣，然而她的心已碎得七零八落，無法拚合。
有誰走過來扶起蜷縮在角落裏哭泣的林蘊含，他的眼神也隻有在麵對她時才會溫柔如水，“蘊含，別哭了，我送你回家。”
太過意外，林蘊含止住了哭聲，淚眸裏閃過驚訝，“雲……雲海？你何時回來的？”
看到林蘊含是和雲海一起走進客廳時，坐在沙發上的雲灝不由微怔了數秒，隨即他站起身朝著麵色冷冽的雲海熱情地迎了過去，“雲海，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通知大哥一聲。”
雲海的臉色依然很難看，他聲音低沉，“大哥，我今晚剛下飛機，我知道你忙，所以我便讓家裏的司機去機場接的我。”
其實剛才雲海和林蘊含同時進門的那一刻，雲灝便斷定是雲海送林蘊含回來的。雲海每次回國，他下了飛機後第一個要見的人便是林蘊含。
林蘊含因雲灝對她刻意的漠視而雙眸泛紅，她沉默著轉身走進了臥室，“哐當！”關門聲響徹整棟別墅，仿佛她那強壓在心底的怨恨發出的一聲怒吼。
雲灝和雲海從林蘊含關上的那道門上收回視線，彼此心照不宣地望著對方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氣氛陷入幾乎令人窒息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