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斬首行動(下)
阿濟格的神情微微一愕,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一個黑影從上方一掠而過,一麵正黃旗的旗幟上分明是出現了一個黑洞。
在他感覺自己是不是眼花之際,嗖嗖嗖的幾個呼嘯聲猛然傳來,身前左前方十幾步開外的地麵突然掀起一片泥土。
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從一匹戰馬的馬腹下方穿過,雖然沒有碰到這匹戰馬,但這匹戰馬似有靈性,它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危險,本能的嘶叫一聲,腳步挪動了幾下。
可是,在它身後的戰馬就沒這般幸運了,一隻馬蹄阻擋了這個黑影的去路,強壯的馬蹄就像一根木棍一般輕易的被折斷。
而這戰馬似乎還沒有感覺到自己的馬蹄已經斷了一隻,幾息之後才發出痛苦的嘶叫,不受控製的開始上躥下跳。
可此時那個黑影已經在馬群中衝了個對穿,沒有任何一個馬蹄可以擋住它的去路,一時間人仰馬翻。
不過這個黑影還是稍低了一些,沒有直接對人員產生殺傷。
倒是幾匹受驚的戰馬不受控製的直接將馬背上的主人掀了下來。
一個正白旗的梅勒章京剛一落地,一隻馬蹄就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還未待他做出反應,又一匹受驚的戰馬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一隻後蹄重重的踩在了他的麵門上。
鼻子當場塌陷了下去,整張臉一片血肉模糊,慘叫混著血水從嘴裏咽了下去。
混亂中不知道有多少隻馬蹄踩在了他的身上,最後他連慘叫都發不出去,眼見著是進氣多,出氣少。
和他同樣遭遇的一個甲喇章京,反應倒是很及時,可他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
麵對一匹匹受驚的戰馬,為了不被悲慘的踐踏而死,也顧不得麵子,直接像狗一般在馬腹下麵爬動,驚恐的躲避著。
威脅最大的是另一個黑影,僅僅落後一瞬,直接一頭紮進已經有些混亂的人堆中,一時間血雨橫飛。
第一個身著重甲的人仿佛紙糊的一般,整個人像玻璃一般直接破碎,肢體殘骸、內髒四濺,內嵌的盔甲甲葉爆裂飛出,仿佛彈片一般撒向四方。
其中幾枚葉片劈頭蓋臉的砸向旁邊一人的麵門,這人發出一聲仿佛來自地獄的淒厲慘叫。
幾枚葉片插在臉上,還有一枚陷入他的右眼眼眶中,整個麵門一片血汙。
幾乎沒有時間間隔,在黑影運動的直線上,第二個人的身體直接炸開,骨頭、肢體殘骸混著破碎的內髒、血水噴向四方。
一截腸子狠狠的甩在旁邊一人的臉上,差點兒把他抽昏過去,腸子從他臉上滑落,掛在了他的脖子上,裏麵的汙物混著血水流了他一身。
孔有德隻感覺自己的右肩被狠狠的抽了一下,身體控製不住的一歪,直接掉落馬下。
在他身邊不遠處的尚可喜臉色大變,定睛一看是一截斷裂的旗杆上麵部分。
“快救恭順王。”
不用尚可喜大喊,孔有德的親兵便第一時間從馬上跳下去救援。
阿濟格身邊的幾匹戰馬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邊驚恐的嘶叫,一邊向他這邊擁擠過來,離阿濟格最近的一匹戰馬突然一個側翻,馬身狠狠的撞在他的腿上。
阿濟格感覺自己的左腿好像要斷了一般,疼痛無比,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連他胯下的坐騎都猛的一晃,變得狂躁起來。
離得最近的親兵反應速度極快,第一時間跳下馬將阿濟格的坐騎安撫住。
可是阿濟格根本顧不上這些,他雙眼圓瞪,氣喘如牛。
眼睜睜的看著身邊不遠處,已經少了小半邊身子的鑲白旗固山額真英俄爾岱瞪大著滾圓的雙眼,然後身子一軟的栽倒下去。
這個從先汗就開始屢立其功,能力卓著,聰明睿智的老臣,早上還勸誡自己不要受明軍刺激而倉促出戰,要做好充分準備再出兵。
結果一眨眼,就慘死在了自己眼前,何其悲哀!
在一連轟爆幾個人的身體之後,黑影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的繼續按既定路線向前飛,所有在這條路線上的一切都瞬間爆碎。
直到將這條線上最後一人的腦袋轟成虛無,才意猶未盡的消失在天邊。
這幾個黑影自然是勇衛營發射過來的炮彈,不過隻有兩枚僥幸的落在了目標範圍內,其他四枚都偏離了。
第一枚因為低了一些,從馬腿間穿過,所以殺傷效果不佳。
最有效果的是這枚擊中人群的120毫米炮彈,雖然是實心的,但是在如此高速下,破壞力也是極強。
而這一刻,這片區域已經成了人間煉獄,旗幟倒伏,戰馬嘶鳴,傷員慘嚎。
阿濟格已經顧不得慘死的英俄爾岱,他雙眼血紅的掃向四方,看到眼前這般血腥又混亂的場景,他的腦袋一陣發炸。
仿佛有一隻發狂的猛獸要從腦海中衝出來一般,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瘋狂咆哮。
京師德勝門城樓上,王承恩不時的拿出望遠鏡四處觀瞧,但更多的還是將注意力放在沈浪身上。
在看到沈浪來到炮兵陣地,並指揮炮兵炮擊時,頓時提起了莫大的興趣。
隨著幾聲炮響幾乎同時響起,王承恩迅速將鏡頭轉向建虜的先鋒軍,卻是發現根本沒有命中目標,不由一陣愕然。
作為三人團中的重要人物,王承恩可是知道這幾門火炮性能的,六門炮怎麽可能都在這個距離上打不中這麽大的目標呢?
王承恩又迅速將鏡頭轉向沈浪,雖然隻看到沈浪的背影,但看其動作,應該是很興奮的,那說明命中了想要打的目標。
王承恩心頭一動,立即想到了什麽,連忙將望遠鏡向建虜先鋒軍的後方看去,鎖定了阿濟格之前所在的位置。
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那混亂的場景是無法掩蓋的。
王承恩激動得一拍大腿,驚叫連連:“好你個沈浪啊,你這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呀,這炮打得好啊,打得好啊。”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這些狗韃子,成天不讓陛下省心。”
……
“快離開這裏,快離開這裏……”一些親兵大聲嚎叫著。
“快護送主子離開這裏……”
“英親王殿下,快隨末將離開這裏……”
親兵護衛雖然都震驚於眼前的場景,但他們都是各旗的精銳巴牙喇,是清軍精銳中的精銳,都是從屍山血海中廝殺出來的。
他們深知明軍的炮擊隻是開始,如果不及時離開這裏,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些未受傷隻是受到驚嚇的高層被迅速的護送離開,剩下受到不同程度傷勢的人,則按照職位的高低以及所在的旗色排序施救。
一些人連戰馬都不要了,抬起幾個重要傷員就迅速離開這裏。
正黃旗一個甲喇章京整個右肩直接消失,倒在地上還在努力的爬動著。
幾個巴牙喇隻是瞥了他一眼便沒再管他,跨過他的身體,找到死不瞑目的英俄爾岱,抬起他的屍體快速離開。
一個甲喇章京,等同明軍參將、遊擊般的存在,在此刻都沒有一具屍體值錢。
斷了一條腿的戰馬,拖著依然在滴著血水的傷腿無助的嘶叫,主人早已經棄它而去。
瞎了一隻眼的人,似乎還不適應用一隻眼看世界,伸出手向前摸索,卻找不到要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