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魂歸故裏
昏昏沉沉睡了好久,全身像被拆散了又組裝到一起,十分僵硬、酸痛。花欣好像聽到了機器在耳邊發出的‘滴滴’聲,右胳膊沉重的好像被石頭壓著,動彈不得。
難受了半天,花欣終於醒過來,眼前是一片白,白花花的天花板上掛了一站白熾燈,花欣奇怪的歪過頭看著壓在自己胳膊旁睡著的人,回想了半天後不太確定道:“媽?”
葉音霞抬起憔悴的臉看了花欣一眼,然後不可置信的捧起花欣的臉:“你醒了?乖,這不是媽媽在做夢吧?”
花欣看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的母親白著臉環視著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她在醫院裏,從她媽媽的話中可以推斷出她睡了很久,花欣瞪大眼睛兩眼無神,喘了幾口氣後問道:“我怎麽了?”
葉音霞拂開花欣額頭上的劉海,大顆的淚珠滴落下來:“去年夏天,你在路上被天上掉落的廣告牌砸到,醫生說腦袋裏有腫塊壓迫到神經,可能會醒不過來,即使醒過來了,可能會失去一部分記憶。不過你剛才叫媽媽了,證明你還記得媽媽,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
花欣撫上自己的頭:“這麽說我睡了一年了?這一年我都躺在這裏麽?”
“對啊,怕你肢體會萎縮,每天都有幫你做運動。”葉音霞心疼的看著瘦弱病態的女兒:“我去叫醫生來,你等下要不要吃點東西?”
花欣茫然的點點頭,葉音霞離開不久幾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就健步如飛的趕過來,主治醫生拿起聽診器聽花欣的心跳,然後護士開始給她量血壓,醫生查看過後問道:“有沒有覺得哪裏不適?”
“沒有。”
“這裏呢?痛不痛?”醫生輕輕按壓她的腦袋一側問道。
花欣依舊搖頭:“不痛。”
醫生翻了下病曆夾後道:“初步判斷你已經痊愈,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要留院觀察兩天,順便做一下CT和核磁共振看看裏麵的腫塊是否已經徹底消除。”
跟在主治大夫身後的看起來像是實習生模樣的醫生有一雙和衛思雅十分相似的眼睛,花欣指著那個人問:“你認識我麽?”
那個人應該是沒想到花欣會突然和他說話,指著自己問道:“我?我見過你?”
花欣頹然的放下手,大夫見她表情低落關心道:“是不是現在記憶有些混亂?這是正常的,以後你會慢慢想起過去的一切,現在你隻需要養好身體就夠了。”
花欣衝大夫點點頭,大夫帶領一幫人離開。
花欣靠在枕頭上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的雙手,瘦削蒼白的手心連掌紋都淡的快要消失不見,花欣痛苦的抱起頭,難道她那不是穿越,都是她的一場夢?她的夫君、師父、阿銀、孩子都是她在夢中塑造出來的人物?
葉音霞拎著飯盒回來,看著花欣痛苦的表情有些害怕道:“欣欣?是不是頭痛?要不要叫醫生?”
花欣放下手,終於失聲痛哭起來:“媽,我好難過。”
葉音霞放下手中的飯盒將花欣攬進懷裏:“欣欣不哭,媽媽也難過,媽媽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不過沒關係,你不是醒過來了麽,一切還可以從頭開始,媽媽和欣欣一起從頭開始。”
花欣埋在葉音霞的懷裏不停的顫抖,她難過的是她失去了曾有的一切,她的孩子死了,她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夫君了,她好想回去。可是,眼前這個瘦弱憔悴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是自己唯一的牽掛,她無法想象如果母親徹底的失去了她後會有多痛苦。
葉音霞幫花欣擦幹淚水,笑著遞過筷子:“醫院沒什麽好吃的,你先墊墊肚子,等明天媽媽給你帶我的拿手好菜。”
花欣拿起筷子夾了一口米,這幅身體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真正的食物了,她的胃一時承受不了太多,隻吃了幾口便已經有些撐。
花欣放下筷子,葉音霞又趕快遞過一小碗粥:“喝點稀的,對胃好。”
花欣順從的接過小碗喝了幾口,當她穿越回古代的時候她曾後悔未曾盡孝,沒有順從母親的意思總是和她對著幹,而現在她有機會了,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不聽話、任性又倔強。
花欣放下碗,“媽,我想去外麵看看。”
葉音霞扶著花欣走到窗戶邊:“要不要我去借個輪椅?你現在能站的住麽?”
葉音霞一鬆手花欣就立刻往旁邊倒去,花欣扶著窗沿無奈道:“太久沒走路了,腿還不利索。”
葉音霞一聽笑著安慰道:“沒事,鍛煉鍛煉就好了。你在這裏呆著別動,我去推輪椅。”
花欣坐在輪椅上任葉音霞推著她在醫院裏亂逛,住院部的樓下就是一個小花園,還有假山和湖水。旁邊有穿著病號服散步的病人,和來去匆匆的家屬。
花欣失神的盯著假山上的水流看了一會兒問道:“每天都是你在看護我麽?你的工作怎麽辦?”
“不忙的時候一般都是我來,請護工我不放心。”葉音霞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倦意,公司裏的事要忙,花欣這邊也要她照看,分身乏術,她的業績也大不如昨。
“我爸呢?”花欣的聲音透著幾分冷意,她爸連她生病住院都不管了嗎?
葉音霞推著花欣四處走動:“你爸她娶了個外國女人,現在在澳大利亞定居。”
花欣沉默良久,然後伸出手搭在葉音霞的手上,有些責備道:“媽你怎麽不再找個?”
“傻孩子,這是說找就找的呀?要是沒有感情一切都白搭,即使勉強找了個過日子到最後還得散夥。”
花欣捏捏葉音霞的手調皮道:“我不是看你一個人太辛苦了嘛,找個人給你分擔一下。難道說……是因為沒人追?”
葉音霞輕拍一下花欣的肩膀:“輪到你教訓媽媽了啊?”
花欣吐吐舌頭:“我是貼心小棉襖。”
以前從未能和和氣氣交談超過十句話的母女,這一刻竟然能坦誠相待、互相調侃,不得不說,血脈相連才是人與人之間最深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