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 曖昧不清
可是,那會是很痛的啊。就像是滲入骨髓的東西突然一瞬間要把它用吸管抽出來,它是會被吸出來,自己卻也可能因此而送命。
不行,她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話說她為什麽要害怕啊,又不是她做了什麽對不起寧好的事情,別人的事情她不想管,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小米眼神深邃的望著小白,對著他說道:“跟我一起進去。”
“好。”小白也仰著頭望著她說道。
兩隻眼睛的眼神交匯,那一瞬間小米感覺自己並不是孤身一人。她一彎腰將他抱起來,順帶摸了摸他的頭,將腦袋深深的埋在他溫暖的背上,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朝著小木屋走去。
看見小米抱著小白過來了,清瀲的眼睛亮了一下,可是瞬間又暗了下去。
她不喜歡這個女人,沒錯,一點兒也不喜歡。她難以想象竟然會有人喜歡這樣的姑娘,長的不咋地,說話還氣人,不笑的時候一臉陰鬱,如果不是因為她跟小白在一起,走在大路上,看見這樣的女人,她連一眼都不會多看。
小米的身上多的是稚氣和莫名其妙的傲氣,就像一顆渾身上下長滿刺的澀柿子,不會拐彎,不會變通。這樣子的人是絕對不會討人喜歡的,別說什麽日久見人心,因為人們這一輩子見的最多的不過都是些泛泛之交,他們等不到看見你美好內在美的那一天。
待他們走近,清瀲才假裝剛剛發現他們一般,輕聲呀了一下,轉頭對著寧好說道:“不好意思,有人過來了。”
聽見她說的話,寧好隨手擦了擦頭上的汗,站起來一看,就看見小米懷裏抱著小白麵色不善的走過來。
寧好擦擦手迎上去,雖然是對著小米說,可是實際上是說給清瀲聽的。他說:“姑娘你不是要找小白嗎?他現在回來了,一起的那個是我朋友。”
小米的心裏微微別扭了一下,可是她又一想,自己既然今天沒有選擇一走了之,她就不會輕易的生氣。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她要麽走了之後就再也不回來,要麽就不走。人生苦短,她沒興趣跟別人在這演繹這些無聊的戲碼。
她微微一笑,隻不過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那種,充其量隻是嘴角輕輕勾了一下,看起來有一點點讓人感覺不舒服。
清瀲沒有答話,也隻是衝著小米笑了一下。兩廂一比較,高下立判。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就算討厭你到骨子裏,臉上卻依舊帶著萬年不變的甜甜笑容。清瀲就是那樣的人,僅僅這一點,小米就輸了。她做不到的,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所有的愛恨情仇都寫在臉上。
無論她怎麽隱藏都看得出來,畢竟麵無表情也代表著一種表情。
見清瀲沒有說話,小米就說道:“她是誰?”
剛才光顧著向清瀲介紹小米,忘了像小米介紹她了,寧好一拍腦袋說道:“哦,對對對,忘了這個了。這位是來找小白的,她說是小白的朋友,我就讓她在這等著了。”
說著還回頭問清瀲道:“是吧?”
清瀲還是微笑著點點頭,寧好一臉不加掩飾的熱情,眼睛裏的小心心都快要溢出來的。
哼,再怎麽同甘共苦過,到最後還是會輸給另外一個半路殺出來的人。說什麽先來後到,如果感情裏還分先來後到的話,要麽是你太年輕,要麽是感情太老。
小米翻了一個白眼,緊緊盯著寧好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著他望著清瀲的眼神。清瀲誰也沒有看,隻是微微垂首。
她突然有些堵得慌,喉嚨裏仿佛卡了一根魚刺一般。她覺得自己很沒有用。明明應該生氣,可是話一出口卻變成了哽咽。她咳嗽了一下,想要盡力掩飾。
她提高音量叫了一聲:“寧好!”
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寧好猛然回過神來一臉無辜的看向小米。
“怎麽了?”他皺了皺眉問道。
就是這一個皺麵,讓小米受傷了。就好像自己是多餘的一樣,好像是她打擾了他們,好像他現在連多看自己一眼都是負擔。在這個素未謀麵的漂亮姑娘麵前,他們之前種種的生死與共和海誓山盟都像是一個笑話,一個不好笑的笑話。
她冷著聲音說道:“我的眼睛看得見了。”
聞言,寧好整個人愣住了,她看見他呆了半秒,然後一臉驚喜的衝向自己,開心的說道:“真的嗎,你能看見了?”
“對!”看見他笑得像一朵風中的野菊花,小米也微微笑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寧好的笑容總有一種治愈人心的力量,隻要看見寧好的笑臉,她就感覺自己永遠無法真的生他的氣。之前看不見,所以也就沒有注意過,寧好原本白白嫩嫩的臉上現在布滿了傷疤,新傷口和舊傷口在他的臉上縱橫交錯,一張清秀的臉愣是溝溝壑壑,看起來恐怖又滄桑。
小米心裏一下子難過起來,那個傷口她是記得的,當初他就是因為她才被人抓走的,不然也不會弄的今天這個地步。曾經的他,臉上總是帶著二愣子一般癡癡傻傻的笑,卻又如同陽光一般。現如今,那個棱角分明,扶著她的肩膀一本正經的說著要保護自己的寧好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偷偷的變了,變得她有些陌生了。
她忍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寧好的臉,他臉上的表情變了一下,躲開了。有些不自然的撇過眼神,閃躲著說道:“能看見就好,進來先坐著吧,我的床還有一點沒有弄好。還有那位姑娘,你招待一下,她是來找小白的,已經等了很久了。”
然後寧好轉過身去,對著清瀲說道:“你坐吧,站著不累嗎?”
清瀲應了一聲,笑著坐了下來。或許連寧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從清瀲出現之後,他情感的天平一下子就傾斜了。
喜歡一個人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就算你嘴上不說,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而那裏麵曾經住過小米,她自然可以察覺到寧好的變化。
說不難過是騙人的,怎麽可能不難過,那是她從小到大唯一一個自己承認的讓他留在自己身邊的良人。可惜,在這個人的身上花費了那麽多的心血和感情之後卻突然發現他並非良人。她有一種被騙了的無能為力感和不甘心。
自己一個晚上不見,心心念念著趕回來就是怕他擔心,看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不僅連問都沒有問一句,還看著他和另外一個姑娘曖昧不清。自己如此風塵仆仆的趕回來,怎麽也沒有見他問候一句?就連自己眼睛終於看見了這種事情他也隻是隨口一問。
也對,自己就算是死了那也是自己的事情,與別人都是不相幹的,不然怎麽總是有人勸誡我們說,無論多麽矯情和難過都不要告訴別人呢?你的要死要活隻不過是別人的無關痛癢。
她一直都知道這句話,隻不過當這句話被理解,而功勞是自己最在乎的人的時候,心還是不可抑止的被刺傷了。
她喊住寧好說道:“你就不問問我昨晚去了哪裏嗎?”
寧好頭也沒抬,鼓搗著地上那點東西,不痛不癢的說:“誰知道啊,你還不是想幹嘛就幹嘛嗎,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什麽自己心裏都要有些分寸,還有小白,你跟著他不會有事的,你們不是認識很久了嗎,他又對這裏這麽熟悉,不會有事的,你想去哪就去……”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小米打斷了,她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衝著他吼道:"寧好,你簡直笨的像一隻豬."
寧好一臉無辜的回過頭來,就看見小米瞪著他一臉嚴肅。聽見寧好說她和小白認識很久,他還沒有說話,清瀲倒是忍不住說話了。
她一臉隨意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麽?這位姑娘和小白認識很久了?他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表麵上看起來隻是純粹好奇,實際上她的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寧好對著清瀲說道:“哦,是小米小時候……”
沒等寧好話說完,小米衝著清瀲一凶,對著她語氣不善的說道:“跟你有什麽關係,哪兒來的回哪去好不好?”
聽見小米凶清瀲,寧好不高興了,他一拉小米,對著她說道:“你做什麽啊?人家是小白的朋友,是來找小白的,你有點禮貌行不行?不要像一個粗俗的山野鄙夫一樣。”
小米一下子就炸毛了,說自己粗俗?嗬嗬,你也就在美女麵前裝一下吧。她低聲問小白道:“小白,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什麽朋友啊?”
小白無奈的說:“什麽朋友啊,算是認識吧,你也認識啊,就是我們來的時候路上遇到的那個,就是那個說我眼光越來越差的那個。”
真好,今天被人罵了兩次,現在都站在自己麵前了。小米感覺體內的一股邪火蠢蠢欲動,有些控製不住了。那個人的動作可真是快啊,剛剛在前麵擋過自己的路,一眨眼就和寧好混到一起去了。